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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zhuǎn)頭看向自己這兒子:瘋了不成?再說了,現(xiàn)在不拈花惹草有什么用?早幾百年混跡在煙花柳巷,你干什么去了?誰信你?可陳望不管,繼續(xù)說。“第三,前段時間在法源寺,我惹了她不高興,這才是她拒絕我的原因所在。想必連著高大學士都覺得我是個不學無術(shù)的紈绔,跟那些流氓沒有什么兩樣??墒悄锬铮腋麄儾灰粯拥?!”陳望臉上帶了幾分憤憤,三根手指在空中揮舞著,顯得有幾分喜感。陳皇后瞥了陳景行一眼,終于頭疼地按住了自己的額頭。這一系列的理由,不過都是他一廂情愿地相信兩個人還有可能罷了。至于陳皇后……相信?半點也不相信。只是這孩子瞧著實在是癡心一片,那眼睛底下的光,叫人看著有一種奇怪的不忍心。能開口說不拈花惹草不納妾,還能有幾個?想想現(xiàn)在隆慶帝在做的那一檔子事兒……陳皇后的心思恍惚了片刻,接著卻醒悟過來,眼神一轉(zhuǎn),已經(jīng)對上了陳望期待的目光。“本宮……”“娘娘?”陳望聽見陳皇后終于要發(fā)話,眼神又亮了幾分。陳皇后開了口,卻很久沒有說話。她瞧著陳望的模樣,臉上的神情漸漸柔和下來,眼角眉梢都帶了一點長姐的溫柔。“好吧。本宮想想,你說的未必沒有道理。再說了,以我固安伯府的家世,也未必真的配不上那謝二姑娘。你既然癡心一片,求到我跟前兒來,我也不好說什么也不做。只是高大學士貴為當朝首輔,我一介后宮婦道人家,斷斷不能有賜婚之舉。不如,請那謝二姑娘入宮來,讓本宮瞧個真切,也找個機會,讓皇上拿拿主意?!?/br>“太好了!”陳望頓時一喜,接著又想到什么,臉一垮,哭喪起來。“她怎么進宮呀?到時候我又怎么能看見她?再說了,皇上怎么可能賜婚?”“本宮只能做到這里了?!标惢屎笳Z氣平靜,“剩下的,只能看你自己。若你二人不成,那也只能嘆有緣無分,正好也就順其自然?!?/br>陳景行聽著皇后的口氣不大對了,連忙拽了陳望一把,威脅地使了個眼色。臭小子還不知足,不知道要請大臣們的女兒進宮也是很難的嗎?還不知皇后要尋找怎樣的理由呢。如今宮中的情勢微妙,陳景行只擔心出事,他瞪完陳望之后,只道:“你出去,我與娘娘說上兩句話?!?/br>要說什么?又不讓他聽?陳望真想說,你們別把我當小孩子了。可轉(zhuǎn)念一想,罷了。反正他現(xiàn)在高興,皇后娘娘雖沒打包票,可能有這樣一個機會,對自己來說也算是難得。于是,陳望高高興興地躬身一禮,從殿內(nèi)退了出去。一直望著他的陳景行從殿門口收回目光,長長嘆一口氣。坐在上首的陳皇后低下了頭,淺淺的陰影覆蓋了臉上并不明顯的表情。她道:“真是孽緣啊……”“娘娘為何答應(yīng)?”照陳景行想,提親已經(jīng)是滿足了這小子,怎么還能得寸進尺,求到皇后這邊來?最近可是多事之秋。陳皇后低聲一笑:“終歸是我最疼的弟弟,他有求于我,我又怎能拒絕?更何況,父親是否太杞人憂天了?”“娘娘此話……”陳景行怔然。陳皇后淡淡道:“前幾日在法源寺門口的事情,本宮也知道得差不多了。那謝二姑娘對毫無恩怨之人,向來冷冷淡淡,不得罪也不討好。那張離珠早年對她頗不客氣,二人才這般針鋒相對??傻艿芎卧米镞^她?”這樣一說,陳景行的心就懸了起來。他頗為遲疑,上前一步,下巴上的肥rou都跟著抖了抖。“難不成,是……”即將要出口的話,被陳皇后陡然轉(zhuǎn)過來的一個眼神給阻止。陳景行倒吸了一口冷氣。他雖曾考慮過當年的那件事,卻沒想到那謝二姑娘竟也有可能有所懷疑。那陳望那臭小子還如此癡情,他日豈不為此女所害?一想起來,陳景行不由心驚不已。陳皇后仿佛早已經(jīng)將這些事情料在心中,臉上神情波動并不明顯。“不過也不用過于憂心?;噬喜粫獾?,高拱也不會同意的,那謝二姑娘又怎么可能愿意?于少年人而言,興許他會摔一跟頭,可未必不能變得更好?!?/br>最后的這一個“他”指的,就是陳望了。陳景行的目光,落在陳皇后波瀾不驚的臉孔上,想要說什么,嘴唇分合,分合,最終又閉上了。他終究什么也沒說。當日,陳皇后便借口說時將夏至,宮中御花園之中的花們也都開到了尾巴上,天氣也漸漸熱起來,不如請王公貴女們進宮一敘,避避今年才出來的暑氣,也顯示皇上的恩德。隆慶帝早已經(jīng)疏懶政事有些時日,一聽陳皇后說“王公貴女”,當即眼珠子轉(zhuǎn)了幾圈,蒼白的臉上露出幾分奇異的神色來,竟直接同意了陳皇后的提議。陳皇后當時領(lǐng)命便要離去,準備請?zhí)仁隆?/br>沒想到,隆慶帝竟然手一招,叫住了她:“皇后留步?!?/br>枯瘦的隆慶帝臉頰兩邊有些凹陷,越發(fā)顯出那一雙無神的眼睛。明顯,縱欲過度了。他的手指伸出來,像是干柴一樣,見皇后停下了腳步,就縮回來,似是無意地摳了摳手臂上某個位置。“皇上還有何事?”陳皇后只記得,夫妻二人之間的感情已經(jīng)寡淡到了極致,她也算是色衰愛弛。隆慶帝要說的當然不是那風花雪月之事,陳皇后在心里猜測著。可等隆慶帝話出口的那一瞬間,卻終究讓她猝不及防。“朕記得,高胡子那外孫女謝二姑娘,雖是她遠嫁去紹興的女兒所出,不是親孫女,可高胡子疼她。你請人的時候,莫要忘了她?!?/br>竟是謝二姑娘,謝馥!天底下這么多的勛貴之女,隆慶帝怎會獨獨記得這一個?陳皇后兩手交扣在身前,手指一用力,指甲便陷入了掌心rou中,痛得她清醒了幾分。陳皇后佯作無事,恭敬地俯身一禮:“謝二姑娘的大名,京中之人都有耳聞,臣妾又怎敢忘了她?”“恩,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