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看見，問道：“目標(biāo)在哪？”

“上面有只鳥，看見了嗎？”

“沒有?！?/br>
“仔細(xì)看?！?/br>
皮皮集中精神瞇起眼看了半天，搖頭：“看不見?！鳖D了頓，又道，“你怎么知道？你又看不見。”

祭司大人的臉立即板了起來，皮皮這才意識到自己又犯了忌，不能哪壺不開提哪壺。

“我能感覺到。”他說，“朝這個方向射就好?！?/br>
“嗖——”

一箭發(fā)出，那蛇仿佛充了電一般瞬間靈動起來，扭動身子向杉樹飛去，只聽得“嗚”的一聲怪叫，一只白鳥直直跌落下來。那蛇完成使命之后，竟然在空中一個轉(zhuǎn)彎，飛回到皮皮的箭囊中，叮咚一響，又變回出發(fā)前的僵硬狀態(tài)。

皮皮的眼睛都看直了，連忙跑過去將死鳥撿回來，是只貓頭鷹，臉是白的，翅膀上滿是黑色的花紋。

“是只貓頭鷹。”

“它叫雪鸮?！苯瘥M更正了一下。

“剛才梨花還叫餓呢，這下可有飯吃了?！逼てふ郎?zhǔn)備將雪鸮別在腰后，被金鸐攔住，“千萬別！”

他用劍鞘在地上刨了個坑，將白鳥埋進(jìn)土里：“這蛇有劇毒，咬上一口就沒命了，連我們自己也沒解藥?！?/br>
俗話說，開弓沒有回頭箭，這箭不旦能射擊，能致命，還能回頭，可以反復(fù)地使用，簡直就是一神器啊，皮皮的安全感頓時增加了幾十個百分比，連忙將凍蛇悉數(shù)裝入箭筒。

“不要濫用，”賀蘭觿道，“宮二昨晚拿過來的，一共十支，你五支，小菊五支?！皇侨f能的。被人一劍削掉蛇頭它就成了死蛇，不能再用了?！?/br>
“明白。”

“還有，如果狼族的人正在追你，不要爬樹。”

“為什么？不是說樹上安全嗎？”

“當(dāng)他們沒有注意到你在樹上時，當(dāng)然安全。如果他們知道你在樹上，就不安全了。他們也有箭，可以把你射下來。”

“好的。”

“還有——這是最壞的情況——如果眼看自己要被狼族抓到，你最好在被抓前結(jié)束自己?！?/br>
“結(jié)，結(jié)束？”皮皮一下子結(jié)巴了。

“用刀，這樣一劃?！彼檬直戎约旱牟弊樱隽艘粋€示范，“同時切開氣管和血管；或者刺中心臟，都行。——這是最快的死法。”

皮皮呆呆地看著他，內(nèi)心□□著，半天沒說話。

“當(dāng)然，如果你不怕疼的話，這些也用不著……”

她定定地看著他，以為他在開玩笑，或者是惡作劇。但他的表情是認(rèn)真的，有一種可怕的誠懇。她克制著自己的恐懼，不想在他面前表現(xiàn)出來，但腿已開始發(fā)軟，腦海里出現(xiàn)了恐怖片中怪獸吞吃活人的場面。

“你又在發(fā)抖？”他說。

“沒有?！?/br>
“是你的嗓音?！?/br>
她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他反正看不見，自顧自地笑了：“狼來了，皮皮你準(zhǔn)備好了嗎？”

皮皮這才認(rèn)真地打量著眼前的賀蘭觿。他穿著一件黑色豎領(lǐng)獵裝風(fēng)衣，里面只有一件淺灰色的高領(lǐng)毛衣，迷彩褲、獵人靴。兩腰的皮套上各別著一把獵刀。手中的盲杖已經(jīng)拉成一米多長，在晨曦中閃著金屬的光澤。身旁的金鸐則穿著件深綠色的牛仔布夾克，上面的口袋里裝滿了各種飛鏢，斜背著一只劍。一頭黑色的卷發(fā)如金蛇狂舞般飄散開來。

看著他們無上的容顏，皮皮在心里“噢”了一聲，這兩人的做派不像是馬上要出場廝殺的武士，倒像是要走t臺的男模，或是準(zhǔn)備拍動作片的主演：太白、太香、太有派、舉手投足太有?？岬南右伞?/br>
“別動，”皮皮彎下腰，在草地上摳了一團又黑又臭的污泥，往兩個男人白皙的臉上、額上各抹了幾道黑黑條紋，又用余下的土往自己的臉上拍了拍，滿意地道：“好了?！?/br>
兩個男生顯然不喜歡臉上涂著臭泥，但也來不及嫌棄。遠(yuǎn)處林中傳來一陣嘈雜的響動，仿佛有一只軍隊向這邊開來。馬蹄聲、奔跑聲、兵器碰撞聲、木葉摩擦聲……伴隨著一聲遞著一聲的長嚎，不一會兒功夫已到了溪邊。

狼真的來了。

皮皮忽然把賀蘭觿拉到一邊，低聲道：“賀蘭我有事要拜托你。”

“嗯？”

“萬一我出了事，見不到賀蘭靜霆，請不要告訴他我來過沙瀾，也不要告訴他是我怎么死的。我不希望出現(xiàn)在他的記憶里，不希望他再為我痛苦，更不希望和他一次又一次地重復(fù)一場無謂的相遇。請讓我這個人在狐族的記錄中徹底消失?！?/br>
他怔了一下，表情很驚訝：“為什么？”

“為了自由。我的賀蘭值得擁有一個嶄新的、從未界定過的未來?！?/br>
“如果沒出事呢？”

“那我絕不放棄我的目標(biāo)、我的愛情，”皮皮揚起臉，“我會不惜一切代價活下來，見到祭司大人?！?/br>
賀蘭觿的臉抽動了一下，從背后抽出一把一尺長的□□遞給她：“拿好你的武器，為目標(biāo)努力奮斗，王妃殿下?！?/br>
☆、第48章

空中的云是鐵鉛色的，白霧籠罩的山巒如仙境般懸浮在天際，沿綿不絕，直到目光的盡頭。

霞光透過樹隙點點灑在溪水上。青草在寒氣中瑟縮地伸出自己的新芽，幾只松鼠在樹間跳躍，地上落著厚厚的松針。

“目測是修魚家?！苯瘥M道。

皮皮和家麟站在賀蘭觿的身邊。眾人在篝火處交談了一番之后，皮皮才知道沙瀾狐族自去籍之后，死的死，逃的逃，走的走，幾百年下來，金鸐和方氏都還是第一次回到老家。在此之前，沙瀾的狼族只有修魚一家。之后外地狼族紛紛遷入、相互拼殺了幾百年后，才由修魚的一家獨霸變成了如今的五族鼎盛。其中安平、方雷、北山、修魚占據(jù)著沙瀾的中心地帶。最南邊的五鹿家族從更遙遠(yuǎn)的荒漠遷徙而來，是崛起的新族。修魚亮雖號稱狼王，領(lǐng)導(dǎo)地位已經(jīng)動搖。

賀蘭觿本人與狼族之間并沒有打過實質(zhì)性的交道。遇到慧顏之前，他去過沙瀾，當(dāng)時狼族尚未入足北關(guān)。慧顏死后，他一直被囚禁，金澤獲罪這么大的事也只是聽說。真永之亂，南北分治，賀蘭觿去了遙遠(yuǎn)的南岳，與北關(guān)不相往來，與狼族更無糾葛。

眾人全副武裝來到溪邊時，狼族的人已經(jīng)到了，陸續(xù)在溪水的南側(cè)一字排開。

為首的一位騎著黑馬，手提一把六尺來長的樸刀，身形高大，眉骨突出，蓄著北歐海盜那樣濃密的胡須，垂下來遮住了半個脖子。臉上一道長長的刀疤從左頰一直劃到嘴邊。受傷的嘴角翻起來，露出尖利的犬牙。他的身邊跟著近十名騎馬大漢，帶著三十來個拿著兵器的隨從。個個虎背熊腰、魁梧彪悍、一幅身經(jīng)百戰(zhàn)、訓(xùn)練有素的樣子。

說是軍隊有點夸張，論實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