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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世如此凄慘,此番故土重游,必是復(fù)仇??墒菙?shù)來數(shù)去狐族的人就算加上宮家兄弟也不到十個,怎可能是狼族的對手?這么一想,頓覺自己到沙瀾最多是個一日游。真出了什么事,賀蘭、金鸐還能溜掉,家麟、小菊和自己肯定是炮灰。莫說一條命,只怕一塊骨頭都撿不回來……“所以賀蘭觿與金鸐走到了一起,因為他們都恨狐帝?”“俗話說,兵到用時方恨少,船到江心補漏遲。沙瀾族出事的那年,狼王修魚亮想乘勝攻下蓄龍圃,兩邊人馬在潼海打了起來,結(jié)果是:修魚亮沒攻下蓄龍圃,狐帝這邊也徹底地喪失了沙瀾的管轄。這就是狐史上著名的‘潼海之戰(zhàn)’。”“這事發(fā)生在真永之亂之前,還是之后?”皮皮問道。“之前。真永之亂的時候,假如沙瀾族還在,賀蘭觿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休想扳倒狐帝。沙瀾式微,會打仗的就剩下了柳燈族。這一族倒也個個強悍,偏偏最愛的是窩里斗,誰也不服誰,所以一打起來就是一盤散沙。如果狐帝能預(yù)知未來,知道兒子要打老子,就算發(fā)再大的火兒也斷斷不會驅(qū)逐了金澤。說到底還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聽到這里皮皮心中忽然有了主意。既然此行的任務(wù)是幫金鸐救東靈,金鸐肯定知道賀蘭觿的真實身份。別看他平日喜歡調(diào)笑、好打嘴仗,其實城府森嚴、刀槍不入。自己肯定挖不開他的口。若讓小菊拿一枚“惆悵”去試試,倒有可能成功。想到這里,恨不得快些找到小菊將口袋里的玉瓶交給她。一抬頭,嚶嚶忽然不說話了,仿佛中了邪一般,呼吸急促,滿臉通紅,嘴半張著,好像要流口水的樣子,雙手緊拽著皮皮的衣角,兩只腳激動得在地上亂跺。“嚶嚶?”“呃,我的偶像……祭司大大……賀蘭殿下……好帥哦……”皮皮轉(zhuǎn)過身去,看見賀蘭觿拿著一個牛皮水袋正穆穆閑閑地站在帳邊喝水。喝了幾口,將余下的水滴在食指上,用手指向空中測了測風(fēng)向。再回頭看嚶嚶,見她捂著胸口,半癱在自己身上喘著粗氣,心里覺得好笑,卻不好意思笑出來。假如有誰將畢生的精力用來研究秦始皇,忽然見到了活人,一定也會激動成這樣吧。于是拍了嚶嚶一下,將她拉起來:“啊哈!你的論文課題出現(xiàn)了,跟我來。”嚶嚶扭抳地躲在她身后,一步兩蹭地跟著她。“賀蘭,這是嚶嚶,我在路上認識的一個妹子。”皮皮介紹道。嚶嚶單腿下跪垂首:“小女嚶嚶,問候殿下大人。懇請大人賜福?!?/br>賀蘭觿遲疑了一下,伸手摸了摸她的頭頂:“嚶嚶,嗯,你有個很好聽的名字。”“螻蟻小族,不敢當(dāng)?shù)玫钕碌目滟??!眹聡赂纱嗔硪粭l腿也跪了下去。“起來吧,你是外族,不用講這些虛禮。”“有幸沾得大人的手澤,必然是吉祥的?!?/br>嚶嚶說罷站起身,見賀蘭觿看著關(guān)皮皮,似乎有話要說,于是知趣地退了一步,道:“鐘沂姐該做早飯了,我去幫幫她。”說罷一溜煙地跑了。皮皮看著嚶嚶的背影,吹了一聲口哨:“你倆的對話,讓我有種穿越到清宮的感覺。”“昨晚回來的路上,你一句話也不說,”賀蘭觿拾起門邊的盲杖,“是在生我的氣嗎?”“不敢?!?/br>他捏住她的下巴,空洞的目光落在她的臉上:“有什么不敢,我喜歡有脾氣的女人?!?/br>看著他漆黑不見底的瞳仁,皮皮的心微微一動。白天的賀蘭喜歡摸她的臉,因為看不見,仿佛用手摸也能明白她的表情似地。也喜歡捏她的下巴,以確信她在聽他講話。除了慧顏以及她的幾個轉(zhuǎn)世,祭司大人潔身自好、從未跟任何女人親近過。這偽裝者居然能獲知這些細節(jié),可謂神奇。他的氣息在她臉上吹拂,暖洋洋的,皮皮看著他的眼睛,研究他的瞳孔:“天已經(jīng)亮了,你能看見我?”“不能。”“那你盯著我臉干嘛?”“我聞到了一絲血腥?!彼氖种冈谒橆a上輕輕地摸著,微溫的指腹撫過紅腫的肌膚,停留在那道傷痕上,眼睛瞇了起來,“你有一道新鮮的傷口。有人……劃了你一刀?”皮皮不是個告狀的人,何況她的心已經(jīng)夠亂了:“手誤?!?/br>“你心可真大,”他幽幽地笑了,將她的身子擰過去,雙臂從背后環(huán)住她的腰,“這里就這么幾個女生,誰劃了這一刀,很難猜么?”“放開我?!?/br>他只當(dāng)沒聽見,反而摟得更緊,頑皮地用鼻尖拱著她的頸子,像個病人那樣將全身的重量壓在她的背上:“昨晚人家背了你那么久,腰疼?!?/br>皮皮兩眼望天,在心底郁悶地嗷了一聲。賀蘭觿極少在公共場合展示與他人的親昵,但她很快明白了他的意圖。不遠處的帳篷掀開了,千蕊翩然而出,正好看見這一幕,氣得返身要折回帳篷,被賀蘭觿叫住:“千蕊?!?/br>他放開皮皮,走過去,低聲和她說了幾句。皮皮聽不見他們的對話,但千蕊的臉色越來越黑,目光越來越仇恨。末了向賀蘭觿怒吼一聲:“憑什么!你憑什么說我任性!”“千蕊?!奔浪敬笕说穆曇粢蔡Ц吡艘欢龋瑤е鵁o形的壓力。她用力咬了咬牙,憋住快要涌出來的眼淚,終于低下頭。賀蘭觿?wù)f完話,轉(zhuǎn)身向皮皮走來,千蕊忽然在他身后大聲道:“那我姐呢?為什么不在你身邊?為什么不回我的信?——你說她不想跟你去南岳,出了蓄龍圃就分道揚鑣了,那她究竟去哪了?”賀蘭觿的身子滯了滯,沒有回答,繼續(xù)前行。“你關(guān)心她嗎?在蓄龍圃我姐是怎么對你的?為幫你修煉她去偷狼族的草藥,命都快丟了?,F(xiàn)在她不見了,你就這么不聞不問也不去找嗎?”“……”“你們吵架了,是不是?我姐說你在南岳有女人,曾經(jīng)給她種過香。如果你是她,怎么可能不生氣不傷心,你愿意去南岳嗎?現(xiàn)在你身邊有了這個女人,你恨不得我姐馬上消失,是不是?最好死掉,對不對?”千蕊一邊哭一邊罵,賀蘭觿陰沉著臉沒有還嘴,只是拉著皮皮走回自己的帳篷。皮皮靠在吊床邊,看著他冷笑:“千蕊劃我一刀,我不介意。因為我知道千花已經(jīng)死了。她要知道了真相,挨刀的人可不是我。”賀蘭觿淡定地整理著東西。“賀蘭觿,不想說點什么嗎?”“……”“她照顧了你這么久,就算不是愛人也是親人——”“——是她想殺我在先?!倍厒鱽硭牡秃穑半y道你不知道真永之亂?——我會殺掉任何人,包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