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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伯!”一看架勢不對,皮皮沖過去不顧一切地抱住他:“是我啊!關(guān)皮皮!您不認(rèn)得了?小菊馬上就回來了,您別亂動!”撕扯間,病人占了上風(fēng)。辛志強伸出枯瘦的手緊緊扣住了皮皮的脖子。她一連掙了好幾下也沒有掙脫,臉立即憋得通紅。手腕松了一下,讓她喘一口氣,又扣了回去。這次他沒用全力,給她留了一點呼吸的余地。她聽見辛志強在她耳邊低聲說道:“你讓他出去,我就放了你?!?/br>“誰……讓誰出去?”“客廳里的人。”“伯伯,我是關(guān)皮皮!”“我知道。你聽我的話,我不會害你的?!?/br>“你……你……”皮皮剛想回答,脖子又被他死死地扼住了。奇怪,這瘋子怎么不瘋了?皮皮在心里納悶。轉(zhuǎn)念一想這也是辛志強的常態(tài),在瘋與不瘋之間頻繁轉(zhuǎn)換,搞得他身邊的人不知道他說的哪一句話是真的,全都被折磨成了神經(jīng)質(zhì)。正在這時,“吱”地一聲,臥室的門開了。傳來盲杖點地的聲音。與此同時皮皮聽見了強烈的心跳。辛志強的身子和她貼得很近,心跳是從他的身上傳來的。賀蘭觽慢慢地走到他們面前,冰雪般冷漠的眸子空洞地看著前方。“別過來,不然我掐死她!”辛志強道。“請便,”賀蘭觽嘴角動了動,一絲譏諷的笑浮到臉邊,“肝留給我,剩下的歸你?!?/br>“她身上有你種的香,她是你的女人!”“那你還敢威脅我?不怕我讓你身首異處,萬劫不復(fù)?”賀蘭觽不動聲色地說,“再說,你什么時候見我缺過女人?”這話起了作用,辛志強的手松了松,皮皮拔腿就逃,躲到賀蘭觽的身后。“我放了她,請你放了我?!?/br>賀蘭觽搖頭嘆道:“沒有獲得許可而擅自修仙,我以為這樣的人已經(jīng)被趙松趕盡殺絕了……”辛志強的目光暗淡了,他忽然低下頭顫聲請求:“請大人慈悲?!闭f罷扶著椅子坐回床上,深吸一口氣,躺了下來。賀蘭觽緩緩開口:“你還有什么話要說嗎?”辛志強用力地咽了咽口水,面色蒼白地看著皮皮,滿眼是乞求之意。一滴淚從眼中滑落,他跳動不安的神經(jīng)鎮(zhèn)定了,身子卻仍在顫抖,牙關(guān)緊咬,鼻孔翕合,仿佛在等待著某種命運的降臨。“請大人賜福。”他忽然閉上眼,用手拂開額前亂發(fā),“我一心向道,無奈未得女巫指點,元神缺失,以至入魔?!?/br>賀蘭觽不為所動:“碰了我的女人,還敢索要賜福?”“我有罪孽,請保留元珠,我會自尋光明之處?!?/br>賀蘭觽默默地看著他,沉默片刻,既不同意也不反對,只是說:“張開你的嘴。”辛志強慌張地看了一眼皮皮,目光中飽含著哀求。皮皮的心抽動了一下,覺得這目光似曾相識。幾年前在峰林養(yǎng)殖場,那只即將接受電刑的白狐便是這樣一種絕望的目光。她駭然拉住了賀蘭觽:“哎,你想干什么?”“不干你的事,這是我們的內(nèi)務(wù)?!彼麛[出一幅公事公辦的樣子,臉沉似鐵、陰森莫測、全身上下散發(fā)著莫名的霸氣。而這霸氣皮皮一點也不喜歡,或者說以前與賀蘭相處,從來也沒有過,忽然間就覺得生分了。“不行,他是小菊的父親!”她大聲抗議。“他修煉不得法,走火入魔,以至于無法控制自己的意念身軀——”賀蘭觽推開皮皮的手,“早晚有一天他會吃掉小菊,你愿意這種事情發(fā)生嗎?”“不不,你饒了他吧,他已經(jīng)不能動了!”“只要他的嘴能動,就可以殺人?!?/br>皮皮怒道:“這不過是你的編造,好讓我不要攔著你!”“閉嘴,關(guān)皮皮!”“別碰他,賀蘭觽!”他將她猛地一推,推到墻邊,冷笑地說:“這就是你們?nèi)祟?,被軟弱的感情牽制著,無法做理智的決定。站在這兒別動,別妨礙我辦事,小心我一不高興吃了你。”仿佛進(jìn)入了某種儀式,床上的人伸出雙手捂住了自己的雙耳,然后,緩緩地,最大限度地,張開了嘴。祭司大人用盲杖在他的小腹上狠狠地抽了一記。——皮皮清楚地記得祭司大人以前的盲杖是黑色的,有笛子那么粗,可以折成三截。這只盲杖的顏色、長度、樣式雖和前者一樣,卻細(xì)了很多,只有小指頭那么寬。不知是什么材料做成,看上去異常堅韌,發(fā)出玳瑁般的光澤。他并沒有太用力,而辛志強的身子卻觸電般地猛然一彈,緊接著,整個人就在皮皮的面前消失了!床上只剩下一堆凌亂的衣物。皮皮驚訝地張大了嘴,她驚呆了。這場景和趙松消失的那次一模一樣。她在心里問自己,辛志強也算認(rèn)識十幾年了吧?他居然是狐族?這可能嗎?這可能嗎?與身體同時消失的還有滿層子的臭味,霎時間屋子里充滿了臘梅的芬芳。空中飄著一顆淡黃色的元珠,在床邊徘徊跳躍,仿佛對這一切充滿了眷戀。皮皮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它,忽然問賀蘭觽:“你打算把它怎么辦?裝進(jìn)瓶子里?吞進(jìn)肚子里?”沒有回答,也不用回答。祭司大人的手掌向空中輕輕一展,那元珠仿佛受到了強大的引力,立即向他的手心飛去,在掌心上方一寸處停住,小宇宙般默無聲息地旋轉(zhuǎn)著。皮皮拿眼在屋中四下亂看。“你找什么?”他問。“水晶瓶?!逼て⒒ㄆ坷锏幕ǖ钩鰜?,看瓶底的商標(biāo),確信那只是玻璃,沮喪地將花放了回去,“可以保存他的元珠?!?/br>“保存?”賀蘭觽哼了一聲,“為什么要保存?”“他有遺愿……要自尋光明之處……”“是嗎?”賀蘭觽輕輕一笑,手指一合,“?!钡匾宦?,珠子破滅了,“我不認(rèn)為他有資格見到光明?!?/br>她只覺臉上涼颼颼的,仿佛有股來自北極的強冷空氣拂面而過。更令她害怕的是賀蘭觽殘忍的神態(tài)。一個更可怕的念頭向她襲來:“等等,我問你,如果辛志強是狐族,那么他的女兒小菊——”“她不是。”“你是說——小菊不是她父親親生的?”“不是?!?/br>“那她的父親是誰?”“我怎么知道?”賀蘭觽掏出一條白色的手絹,擦了擦自己的盲杖,然后將手絹往地上一扔,“她不過是被辛志強選中的宿體。狐族中總有這么些好高騖遠(yuǎn)的家伙,盲目追求修煉進(jìn)度。一旦宿體臨近死亡,他會迅速尋找新的宿體?!?/br>皮皮恍然而悟:“難怪他要住在這種地方……靠近很多死人?!?/br>賀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