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土抹到她的鼻尖：“聞聞看，這泥土的香氣。”

“你是狐貍，當(dāng)然喜歡泥土。”

“你也應(yīng)該喜歡泥土。泥土是我們共同的生命啊?！彼卣f。

她閉上眼，任由他將泥土涂了自己一頭一臉。他的手摩挲著她的肌膚，掌心里含著沙粒。手指從她的脊背長驅(qū)而下，到達腰際又沿著小腹折回來，輕輕地?fù)崦念i窩。她抑制不住地哼了一聲，被他的手捏著揚起了臉。

“嗨，干什么……”

他忽然垂下頭用力地吻她，是那種狼吞虎咽、面面俱到的吻，不容喘息，不容掙扎。她只覺得全身上下都籠罩在馨香的花氣之中，哪怕是他的唇齒也充滿了玫瑰的氣味。而她自己卻有些窒息，被他弄得腮幫子很痛，不禁踮起腳，惱怒地踢了他一下。沒踢著，反而被他用手抓住。然后，她的整個人都被他舉了起來。

她繼續(xù)掙扎，用力地擰他的耳朵，他總算放她下來喘了兩口氣，眨眼間又將她提起來，嘴唇壓了回去。這一次他的動作比較輕柔，如路旁垂柳，依依不舍、纏纏綿綿。但他霸道地將她堵在一棵石榴樹下，用身體擠壓著她，不容半點反抗。

仿佛過了一個世紀(jì)，他才緩緩松開手，身子微微后退，還很厚臉皮地問了一句：“喜歡嗎？”

皮皮滿臉通紅，想的卻不是這個問題：“你這么放手……是不是我昨夜用了你很多的功力？”

他笑了笑說：“可以這么說，你這制造麻煩的女人。”

笑到一半，他的臉忽然一硬：“哎，你想干什么？”

“看你太難受，我?guī)蛶湍恪！?/br>
他窘了，低聲道：“你……你別亂來?！?/br>
她已經(jīng)開始亂來了，而且是一發(fā)不可收拾的那種。

“皮皮，我們不能……”他用力抓住她的手，徒勞無益地解釋，“我不想你有任何危險——”

“我知道，”皮皮很大方地說，“這只是間接的嘛。我們要在斗爭中學(xué)習(xí)、斗爭中成長。我會在漸漸摸索出一套經(jīng)驗來的。”

“那你也不必……委屈自己?！辟R蘭靜霆摸了摸她的臉，她不再說話，他的身體卻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

他用力地喘息，等他意識到自己都做了些什么，又不禁大感羞愧。

于是，他用雙手按住了皮皮的腦袋：“別亂動，咱們?nèi)ハ丛?。?/br>
“噯你說，這樣的話我的頭發(fā)會不會長得快一些呢？”皮皮很認(rèn)真地建議道，“我們可以每天晚上都這樣?！?/br>
“住嘴，皮皮。住……嘴！”

“那你肯定是喜歡的。”

“不喜歡?！?/br>
“小樣兒。”

他們一起進了屋，春光一暗，兩人之間又莫名其妙地拘謹(jǐn)了。

到了浴室的門口，皮皮的腳步忽然停住。賀蘭靜霆知趣地問道：“你還需要我?guī)兔幔俊薄　　爸x謝，不用了。我自己能行。”　她接過他遞來的浴巾，臉不知為何刷地一下紅了。偷偷地看了一眼賀蘭，發(fā)現(xiàn)他眸光暗淡，怔怔的，似乎在猜測她的神情?！　　澳恪€不進去？”他終于說。

“哦，好的，好的?！薄　∑てわw快地逃進浴室，三下五除二地洗澡。也不知是雙目不便，還是有潔癖，皮皮出來之后居然等了賀蘭靜霆半個小時。

兩人在客廳相遇，不知為何，都有些發(fā)窘?！　∑てぶ缓脹]話找話說：“今氣真不錯。上個禮拜直下雨呢。唉，梅子早都黃，梅雨也該結(jié)束了吧——”　　賀蘭靜霆半天沒吭聲，過了一會兒，走到門邊找盲杖：“我?guī)闳コ晕顼埌??！?/br>
他們散步去山下的一間飯館。路上雖一直牽著手卻氣氛古怪，兩人都沒怎么說話。皮皮心中暗想，這形骸都放浪了，為啥感覺沒跟上呢？滋味連初戀也不如，也不知是錯在哪兒了。悶悶地進了館子，悶悶地吃掉一碗賀蘭靜霆給她點的散發(fā)著藥氣的“雙參燉園魚”。又喝完大杯冷飲，皮皮兩手?jǐn)偅瑔柕溃骸敖酉聛砀墒裁?？?/br>
象往常一樣，賀蘭靜霆坐在旁邊直看著她吃，連一杯水也沒喝：“今天我要去博物館，你跟我一起去吧。”

皮皮連忙搖頭：“我不去，就在家里休息。”

“不行?！彼酒鹕韥?，抽出盲杖，將她從椅子上拉了起來。

“為什么？”皮皮覺得很奇怪，又不得不跟著他走，“我不想打擾你工作，我寧愿在家里看看電視。”“我家沒電視?！?/br>
“那送我回宿舍吧，我抓緊時間復(fù)習(xí)下功課。”

“治療期間無論是體力勞動還是腦力勞動，都要減少。”賀蘭靜霆不為所動，“這樣會消耗你的元氣?！?/br>
“好吧，我不喜歡去博物館，”皮皮坦白，“是因為那里面死氣沉沉，像個千年古墓?！薄　∷S口說，沒往心里去，賀蘭靜霆卻不禁雙眉一挑：“死氣沉沉？千年古墓？積極地說那應(yīng)當(dāng)叫文化積淀吧？”

賀蘭靜霆不高興的樣子其實挺兇，臉板著跟切?格瓦納似的，皮皮忍不住想笑：　　“噯，你緊張什么？又沒說你。再說你離千年不是還差兩百年么？不是特別老，你真的不是。”皮皮指著窗外一株合抱的古柏，“這棵樹肯定比你老多了……”

對面的人一臉烏云，瞇起的眼睛里寒氣森然。

皮皮趕緊改口：“是這樣，博物館里有那么多游客，我可不喜歡人家參觀我的光頭?！薄　∵@話管用，賀蘭靜霆終于沒有發(fā)作。

過了兩秒鐘，他說：“我可不可以建議你戴頂帽子？”

帽子是從商店里臨時買來的，式樣簡單，圓圓地正好將頭包住。皮皮戴著它往鏡子里一瞧，自己就像個大號嬰兒。

她很不情愿地跟著賀蘭靜霆坐車來到博物館，進了他的辦公室。

這辦公室皮皮來過，當(dāng)時只顧著找到痰盂也沒認(rèn)真看。只記得里面放著的全是古董，連痰盂也不例外。她找了把硬邦邦的椅子坐下來，打了一個呵欠，畢竟還有些虛弱，走了這么一程有些倦了。

“如果累了的話你可以躺在沙發(fā)上，不會有人隨便進來的?！辟R蘭靜霆指指旁邊待客用的一組藍布沙發(fā)。

“你白天明明看不見，為什么還要來里？”皮皮換到沙發(fā)上，歪著身子問道。

“我一向不在家里辦公?！彼f，“家是休息的地方?！?/br>
辦公室其實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