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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俊,是真的?!?/br>“……”其實皮皮是想看一看賀蘭靜霆不戴眼鏡會是什么樣子?;蛘哒f,他的眼睛在白天會是什么樣子。會一直閉著嗎?抑或是半睜著,露出大半的眼白?然后,她又有一點點失望。因為賀蘭的眼睛和常人并沒有很大的不同。瞳孔很大,幽深的,黑不見底的,像一道時光隧道。但他凝視著她的時候,視覺中沒有任何焦點,目光甚至都不移動,又的的確確像個盲人。任何人看見了這樣的一雙眼睛都會覺得很好看,同時也會覺得他的視力肯定有問題。對峙了片刻,賀蘭靜霆忽然垂目,看得出他想發(fā)火,但盡量克制自己。他沒有說話,徑直走向垃圾桶,揭開桶蓋,伸手在桶里摸了一陣,找到眼鏡,用手擦了擦,戴了回去。皮皮眼疾手快地跟了過去,也想乘機把自己的鞋子提溜出來,卻被賀蘭靜霆不客氣地一掌按?。骸翱扉_始了,咱們得走了?!?/br>他不再提眼鏡的事,卻一把牽住了她的手,而且握得很緊。皮皮甩了兩下,甩不掉,不肯移步:“沒鞋子我怎么走?。俊?/br>“地上不是鋪著地毯嗎?”“可我的腳還是痛啊?!?/br>“我扶著你?!彼纳ひ艉軠卮妫叭绻悴幌胱?,讓我抱你上去,也可以。”這話皮皮聽得直起雞皮疙瘩,她提起塑料袋,抽身就往門外溜:“誰說我不想走了。走就走?!?/br>“你看,你走得不是挺快的嗎?!辟R蘭靜霆快步跟上,不忘記恭維一句。他們的座位在靠走廊的第一排,皮皮無比郁悶地發(fā)現(xiàn)汪萱和蘇誠就坐在她的右手邊,中間只隔兩個空位。看得出,拍賣廳原是個小型禮堂。雖是臨時布置,卻布置得十分豪華??腿岁懤m(xù)落座,又互相寒暄。除了一位錄相師的,幾乎沒有別的記者。將皮皮送到座位之后,賀蘭靜霆便被一個熟人叫去寒暄了。她開始不安地看表,急切地期待那兩個空位的客人早日到來。而那兩個位子,竟然一直空著。她低頭翻開采訪本,本子是新的,上面什么也沒有。汪萱的咄咄逼人讓她芒刺在背。為什么生活會那么不公平呢?她不由得想起了高中的那些日子,想起了小菊和佩佩,想起了她們一起打的那一架。那是皮皮平生唯一的一次打架。她被汪萱揍得很慘,手臂和胸口都青紫了,回家還要瞞著大人。后來見了她也繞開走。那一次以后,她們互相憎恨,再也沒有說過話。可是一見到汪萱,皮皮在工作中好不易培養(yǎng)出來的一點自信心頓時消失殆盡。她又成了高二七班的差生。正思索間,想不到汪萱忽然開了口:“皮皮,聽說你分到了C城晚報?”皮皮抬頭看了她一眼:“嗯?!?/br>不會吧。汪萱不會這么快就不記前嫌了吧?還是說,她們已經(jīng)成熟了,要作成人間的對話?“多久了?”“快兩年了?!?/br>“怎么還是實習記者?”汪萱看自己的指甲,慢悠悠地說,“現(xiàn)在的總編不是杜文光嗎?我認識他。他和蘇誠挺熟的?!?/br>“哦?!?/br>“上個月的校友會,你怎么沒來?”校友會。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皮皮心里想。高二七班每年都有校友會。通常是由混得好的同學出資,大家一起到餐館歌廳去小聚。有時也會選以前的教室。許久不見,大家爭相擁抱,做出各種夸張的表情。接著,工作了的互相遞名片,讀研的交換學習資料,每一個人都打扮齊楚,細心地在別人的眼光中尋找自己。工作之后皮皮和佩佩曾經(jīng)參加過當年的校友會,遇到了分到C城三中教書的玉敏和在糧食學校宣傳部工作的小倩,兩人都搶著要佩佩的名片,對她格外恭敬,話音透出一點淡淡的巴結(jié)。皮皮暗暗地想,原來現(xiàn)實就是一個人不想接受卻不得不接受的東西。現(xiàn)實充滿了戲劇性。果然,轉(zhuǎn)過身來,小倩很不服氣地嘀咕開了:“哼,瞧她得意個什么呀,不過是比別人多個有錢的老爸。要不是這樣,就憑她四十一名的能力——腦子那么笨能當好記者嗎?——早晚要出漏子,看她能發(fā)跡多久?!?/br>皮皮急忙辯解:“其實佩佩挺有能力的,只可惜咱們的中學教育不適合她?!?/br>小倩不接茬,直直地追問:“那你分到晚報,又是走的什么路子?”“沒路子,公平競爭。學校推薦了十個學生,面試、口試有三輪,最后選了我?!逼てげ粺o驕傲地說。“還是你有運氣?!毙≠?、玉敏齊齊地說道。聚會到了一半,佩佩忽然拉著皮皮出了校門。輾轉(zhuǎn)地找到一個黑漆漆的宿舍樓,佩佩忽然從地上撿起一塊磚頭,對著一樓的玻璃窗扔了進去。“喂,你干什么?”皮皮驚恐了。“咣當”一聲,窗子破了,她們拔腿就跑,發(fā)瘋似地跑到大街上攔住一輛出租,鉆進車里佩佩尤在大口喘氣:“我恨他!我再也不來C城一中了!”皮皮抓住她的手,壓低聲線:“你恨誰?”佩佩雙手握拳,歇斯底里地叫道:“我恨王老師!我恨C城一中!我恨這幫同學!C城一中毀了我的青春!你呢?你恨不恨?”驀然間,皮皮陷入茫然:“我……我不知道。”大約是恨的。見皮皮半天不發(fā)話,汪萱又說:“什么時候一起去吃個飯,我叫上杜文光,你帶上賀蘭先生?你和他……很熟?”皮皮連忙搖頭:“對不起,你弄錯了,我不認識賀蘭先生?!抑皇遣稍L他。”話音剛落,背后吹來一陣陰風,皮皮一轉(zhuǎn)身,發(fā)現(xiàn)賀蘭靜霆不知何時已站在了她的身后。他還是那樣面無表情,嘴唇淡淡地抿著,微微勾起一條弧線,似笑非笑。“皮皮你開玩笑哦,”汪萱看了賀蘭一眼,吃吃地笑了,“這里人都知道,賀蘭先生從來不接受記者的采訪。當年杜文光想采訪他都沒戲呢?!?/br>“所以我也只是試試看,”皮皮不冷不熱的答道,“我真的不認識賀蘭先生?!?/br>說罷,她從塑料袋里掏出相機,假裝檢查了一下鏡頭,對著前面的屏幕取了幾個景。又從椅背上取出拍賣目錄,一頁一頁地翻著。有人拍了拍她的肩,傳過來一個很溫柔的聲音:“皮皮,你想喝點什么嗎?”那聲音美如天堂。皮皮禁不住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