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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皮皮叫道。他不理她,用口一點一點地咬開圍巾上的結(jié),將松掉的圍巾一扔,扔到地上。“別惹我,我練過武術(shù),你不是我的對手!”皮皮想擺個架式出來,卻發(fā)現(xiàn)井底很小,躺椅又很大,余下的地方,根本容納不了一個人。賀蘭靜霆輕輕地哼了一聲,說:“就你這三腳貓的功夫?還叫武術(shù)?”然后,他坐了起來,從地上撿回眼鏡戴上,開始一件一件地脫衣服。皮皮愣了愣,傻眼了:“你……你干什么?”“脫衣服,月光浴?!?/br>“這么冷的天,你也脫嗎?”她趕緊捂住眼睛,又將手指露出一道縫隙觀察他。“不算冷?!?/br>“你……你多少穿一點兒吧!”皮皮的聲音幾乎是乞求了。“為什么?”“我……我是女的,男女有別……”“你剛才那么踢我,我現(xiàn)在差不多也算是個女的啦?!彼肓讼?,似乎覺得這是個合理的要求,說,“好吧,把那個浴巾遞給我。”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皮皮發(fā)現(xiàn)躺椅的下面有個小柜子,她從里面拿出一條雪白的浴巾遞給賀蘭靜霆。他轉(zhuǎn)身過去,用浴巾圍住下身,然后,怡然自得地躺在躺椅上,曲肱而枕,舒展著一雙修長的腿。月光淡淡地灑下來。空氣很冷,躺椅上的賀蘭靜霆看上去渾身冒著白氣,好像在練某種內(nèi)功,又好像在洗蒸汽浴,一副怡然自得、愜意無比的樣子。皮皮面紅耳赤地斜睨著,遐想聯(lián)翩。過了一會兒,她猛然想起自己這次來淥水山莊的真正目的,不就是要采訪這個人嗎?現(xiàn)在兩人獨處一室,走也走不掉,真是大好的機會啊!皮皮趕緊掏出口袋里的錄音筆,問道:“賀蘭先生,請問你為什么要月光???”賀蘭靜霆沒有回答,嫌她很吵,又不便發(fā)作。過了一會兒才說:“不為什么。一種愛好,一種習(xí)慣?!?/br>搞新聞的人見怪不驚,狗咬人不是新聞,人咬狗才是新聞。月光浴沒什么新聞價值,充其量也就是一種養(yǎng)生運動,跟冬泳差不多。皮皮站累了,只好坐到他身邊:“那么,你要曬多久?”“一晚上?!?/br>“一晚上?!”皮皮立即跳起來抗議:“那我怎么辦?難道要我在這里陪你一晚上嗎?”不知為什么,也許他太容易被打倒了吧,皮皮并不害怕這個人,反而覺得今夜發(fā)生的事很有趣。“要是不愿意,你就自己想辦法出去吧。”他說。“賀蘭靜霆!”“叫我也沒用?!睉醒笱蟮穆曇?。“看來你真是不想生育了!”皮皮又要向他揮拳,冷不防被他一拉,拉到躺椅上和他并排躺了下來。耳畔傳來緩緩的聲音:“為什么要急于出去?你不覺得今晚的月光很美嗎?山上的蠟梅很香嗎?還有遠(yuǎn)處風(fēng)吹孔xue,草木折斷的聲音……“積雪初融,春泉涌動的聲音……”“鼴鼠飲河、冰層破裂的聲音……”“水獺做夢、流星滑落的聲音……”“天籟如此動人,你應(yīng)當(dāng)珍惜這美妙的一刻,和我一起躺在這里,靜下心來,細(xì)細(xì)品味?!?/br>“哦……”皮皮神思飄渺了,被那如夢如幻的聲音蠱惑了。夜半更深,寒氣逼人。皮皮雖然穿著羽絨襖,卻不由自主地打了一個大大的冷戰(zhàn)。握著錄音筆的手,幾乎凍僵掉了。她吸了吸鼻子,發(fā)覺自己的手忽然被賀蘭靜霆握住了,十指扣攏,一股融融的暖意從指尖傳了過來。他們的臉幾乎是挨著的,可以聽見彼此的呼吸,皮皮想轉(zhuǎn)過身去,卻被他拽了回來,心不禁砰砰亂跳。“你怕我?”他忽然說。“不怕?!?/br>“我可能會吃了你?!?/br>“怎么吃?”“先從腳趾頭吃起,”他看著她,臉上浮出一抹幽深的笑意,“等快吃到頭頂?shù)臅r候,我會問你疼不疼?!?/br>皮皮咯咯地笑起來了。笑到一半,又覺得頭皮發(fā)麻,渾身直起雞皮疙瘩。他們并排地躺在椅子上,看著圓溜溜的井壁,看著天上的月亮。過了一個小時,皮皮不耐煩了:“這井里有什么好呆的?多無聊啊?!?/br>“很遺憾,確實沒什么娛樂的東西。”賀蘭靜霆說。緊接著,他想起了什么,又道:“等等,我有一個短波收音機,你想聽嗎?”他的手動了動,從躺椅下面拿出一個很小的收音機,打開開關(guān),放出古典音樂。皮皮接過收音機,將波段擰來擰去:“我看看有沒有夜間談心節(jié)目,以前有個‘潘多拉心理話’,F(xiàn)M1097,我挺愛聽的?!?/br>“不行,我得聽音樂。談心的節(jié)目很吵?!辟R蘭靜霆一把奪過來,擰回原先的頻道,降E大調(diào)小夜曲。“這個臺的音樂全是降E的,主持人真是有病呀有病。ABCDEFG,那么多調(diào),他偏愛聽這一種,還放個不休,真是吃多了撐的。”皮皮不甘心,在他耳邊使勁地嘀咕。這個牢sao可不是皮皮發(fā)的,是皮皮以前一位音樂系的室友發(fā)的。作學(xué)生的時候,她也是天天與短波收間機為伴。賀蘭靜霆不為所動,態(tài)度堅決:“我就愛聽降E調(diào)的。”“行,我讓著你?!逼てご蠖鹊姆攀?,“我比較喜歡有道德優(yōu)越感?!?/br>“不不,我也喜歡有道德優(yōu)越感。”賀蘭靜霆說,纖長的手指一撥,傳來女性頻道獨有的聲音,柔情萬千,如春雨綿綿:“——現(xiàn)在我們來接聽一位來自杭州的聽眾,王小姐,你好。我是潘潘,這里是FM1097,潘多拉心理話。剛才我們談到了女性之間的友誼,似乎是和男性很不相同的。王小姐,你想和大家分享你的經(jīng)驗嗎?……”這個欄目充斥了最最無厘頭的心理學(xué)八卦。賀蘭靜霆恨不能用手堵住耳朵。皮皮心里一陣竊笑。聽了不到十分鐘,賀蘭靜霆就打起了呵欠,似乎想睡了。他微微地翻了一個身,側(cè)著臉,對著她。啊啊啊,這可不能睡著了呀。皮皮連忙打開錄音筆:“賀蘭先生,現(xiàn)在我能采訪你嗎?”“不能?!?/br>“為什么?”“鑒于你剛才的行為,你已喪失了這次機會?!?/br>“那么,賀蘭先生,送我回家?!?/br>“再過兩個小時。”“我現(xiàn)在就要回家!”皮皮的嗓音提高了八度。“請便,”他指了指井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