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了，他卻是巍然不動，他才是最好的投注對象。”

他看了紀綱一眼，嘆道：“更何況，大人你把此事隱下，已經(jīng)是間接幫助太子了，又何必再來問我？”

紀綱一愣，隨即大笑出聲，廣晟以為他被自己揭穿后必定會發(fā)怒，紀綱卻似乎越笑越是歡悅。

“哈哈哈哈，這話是反將我一軍?。　?/br>
他一邊笑著咳嗽，一邊從書架后的暗格上取出一只藤木匣子，打開之后，又拿出一個冰裂紋的青白瓷甕，拍開封泥，頓時一陣清冷梅香伴隨著酒氣撲面而來，被房內(nèi)炭火的熱意一熏，簡直是讓人垂涎欲滴。

“這是五年前無根雪水加上溫泉煮沸后的白梅釀造，我藏了多年也舍不得喝，今日倒是便宜你了?！?/br>
見他如此慷慨，廣晟也不矯情，分賓主坐下，先替紀綱執(zhí)壺，自己也斟滿一口飲盡，頓時滿口梅香混合著一股冰冷甘意直沖腦門，打了個激靈之后渾身變得暖融融的，整個人都神清氣爽起來。

“果然好酒……”

廣晟嘆了一聲，紀綱又替自己連斟三杯，鯨吞豪飲之下文雅不再，這才顯出讓天下聞風(fēng)喪膽的梟雄豪氣，“好酒，可惜今后再不能喝到了?！?/br>
廣晟今天已經(jīng)是第二次聽到這般不祥之言了，正要問個究竟，紀綱卻擺了擺手，笑著問他，“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不等廣晟回答，他解釋道：“你的軍籍原本在我錦衣衛(wèi)中，上次為了查案才暫時調(diào)你去北丘衛(wèi)，這次圣上給你獎賞，卻直接讓你做了旗手衛(wèi)副千戶，這可是許多人干了一輩子夢寐以求的職位啊，事到如今，你可以選擇直接過檔旗手衛(wèi)，從此青云直上，也可以選擇把軍籍留在錦衣衛(wèi)，由我去向圣上分說清楚?！?/br>
廣晟的雙眼微微閃光，在酒意潤澤下顯得分外嫵媚風(fēng)流，“只要我一日活著，便一日是錦衣衛(wèi)的人?！?/br>
“好！你對得住錦衣衛(wèi)，錦衣衛(wèi)也必定不會負你！”

紀綱欣慰之下，酒后吐真言，“你覺得我這把交椅如何？”

即使早知他對自己青眼有加，廣晟卻也身上一震——親軍的十二上衛(wèi)之中，錦衣衛(wèi)與其他各衛(wèi)都完全不同，它深受皇帝信任，可說是權(quán)勢滔天，上可以偵查文武百官們的行跡言論，下可以索拿百姓和賊寇，簡直是名聲一出，鬼神膽寒。這一衛(wèi)掌事的指揮使，權(quán)勢絕非其他府前衛(wèi)、羽林衛(wèi)等可比。

這樣顯赫的一把位置，居然會問到廣晟頭上？

他一時心中閃過無數(shù)念頭，面上卻是無驚無喜，鎮(zhèn)定淡然，“卑職年少又無人望，暫時不敢有如此奢望?！?/br>
這話的意思紀綱也聽明白了，放下酒杯道：“年紀和閱歷可以慢慢增加，人望這東西，我是從尸山血海里刷出來的。你想怎么做？”

“我錦衣衛(wèi)，明面上可說是人才濟濟，但暗中的勢力，卻僅有那些探子和臥底，卑職想在旗手衛(wèi)中保持軍籍和身份，暗中替大人偵緝訊息?！?/br>
廣晟又喝了一口梅酒，白皙臉頰染上紅云，燈下看來簡直是絕色容顏，卻偏偏滿身自信鋒芒，“兵部和京營三十六衛(wèi)，素來都不肯讓錦衣衛(wèi)染指分毫，寧可rou爛在鍋里也不愿讓我們插手去查，這次的案件也是如此吧？”

紀綱微微點了點頭，錦衣衛(wèi)可說是風(fēng)光絕倫，人人害怕，但越是如此，兵部和其他勛貴武臣卻對錦衣衛(wèi)深深忌憚——我惹不起你，可我一問三不知打哈哈敷衍，你能拿我怎么辦？

這次查案也是如此，廣晟揭出了羅戰(zhàn)私賣軍械里通元蒙，主犯雖然在錦衣衛(wèi)這邊羈押，但其余從犯卻被兵部牢牢的看管起來，錦衣衛(wèi)出了駕帖也推三阻四的。

“有卑職在，錦衣衛(wèi)就在其他衛(wèi)軍中伸了一只手，多了一只眼?！?/br>
廣晟的建議，讓紀綱眼中閃現(xiàn)耀眼光芒——錦衣衛(wèi)中人才濟濟，但多是弓馬高強的禁軍校尉升上，要么便是擅長刑偵緝捕的酷吏，真正背景身世清白，能被其他衛(wèi)軍接受的將才，眼前只有廣晟一個！

廣晟若是仍算錦衣衛(wèi)的人，卻又能在旗手衛(wèi)做官，他一旦立住腳、得了勢，錦衣衛(wèi)便連京營也能攥在手里了！

紀綱想到這里，也是怦然心動——錦衣衛(wèi)是他一生的心血鑄就，若是能再更加壯大、更上一層樓，對他來說也是極大的誘惑！

但他隨即犯了難：錦衣衛(wèi)的密探身份可說是千變?nèi)f化，甚至邊軍中也有他們的人，可那畢竟是九邊重鎮(zhèn)，是為了防范有人通敵賣國，皇帝是默許的，但京營這些也算是皇帝的親軍，若是想在其中安插釘子，皇帝必然不肯——他不會容許錦衣衛(wèi)的勢力膨脹到如此地步！

要怎么說服皇帝呢？

第一百十九章同伴

廣晟也猜到紀綱在遲疑什么，他不動聲色的添了一把火，“若是卑職能查出其他衛(wèi)軍跟此案有染呢？”

酒過三巡，他也略有醉意，把早就預(yù)想的話都說了出來，“此案牽連復(fù)雜，連白蓮教和金蘭會都插手進來的，金蘭會竟然神不知鬼不覺能把人運走，衛(wèi)軍中若說沒人配合怎么可能？一路關(guān)卡通行，一絲蛛絲馬跡也沒顯露，這要說沒有內(nèi)賊可信嗎？”

“白蓮教不過是一群裝神弄鬼的山野暴民，不足為慮。金蘭會的背后，卻是那些建文孽臣——京營三十六衛(wèi)中，肯定還有人跟他們一樣，支持著建文殘黨一系！”

紀綱頓時眼前一亮，皇帝最忌憚的便是建文帝的消息，只要以此為由，必定能讓他同意！

暗夜的燈火下，兩人的眼光對視，頓時火花四濺，隨即都大笑一聲，干了最后一點殘酒，將酒杯拋下。

一場轟轟烈烈席卷京城的緝捕風(fēng)暴，就在這一刻醞釀爆發(fā)！

深夜時分，京郊的客棧里，黃老板匆匆收拾包袱，在桌上給掌柜留下銀兩和便條，隨即戴上氈帽，壓低了帽檐，從院子里走了出去。

一盞紙糊的檐燈半死不活的照著客棧前的小巷，不遠處傳來犬吠之聲。

黃老板腳不沾地的走了出去，卻在下一瞬因震驚和恐懼而停住腳步——

穿著玄黑外袍、腰佩長刀的錦衣衛(wèi)校尉正在巷口瞪著他，眼中的光芒冰冷而嗜血。

黃老板轉(zhuǎn)身要跑，身后的拐角處出現(xiàn)了身著飛魚服和朱紅鸞帶的總旗官。

他好似下了馬上決心，閉目咬牙——黑暗中的那些人卻是更快，一擁而上將他推到在地，門牙狠狠的撞在地上，有人兇狠的用刀柄朝他嘴里塞，一顆毒藥混著四顆門牙和鮮血掉了出來。

“帶走?！?/br>
冰冷殘酷的一句。頓時人被五花大綁拎走，只剩下地下的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