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便答應(yīng)了。

等到了壽宴那日，兩人換上正裝去了睿王府邸，睿王還是老樣子，腆著胖肚子邁步，笑起來慈眉善目，像是彌勒佛，睿王妃就出眾許多了，容貌溫婉秀麗，皮膚白皙，只有眼角的紋路稍稍泄露了年齡。

沈瓊樓聽說過這位王妃的事跡，據(jù)說睿王年輕時跟魏王一樣是個風(fēng)流種子，不過睿王妃比沈桂姑姑狠辣有手腕得多，把府里的側(cè)妃貴姬整治的服服帖帖，睿王膝下最得寵的三子一女都是她所出，就連余下兩個庶子也對她十分敬服。

她如今年紀(jì)大了，睿王貪新鮮愛美妾，不過最敬愛的還是這位王妃，因此日子過的極為悠哉。

沈瓊樓有點尷尬，從沈家的輩分算她應(yīng)該管這位王妃叫嬸嬸，但從殷卓雍這邊算她又該叫嫂嫂，她在心里大罵殷卓雍禽獸，要不是他喪心病狂對侄女也下手，她現(xiàn)在至于這么尷尬嗎！

睿王妃就從容地多了，親親熱熱地攜了她的手，笑瞇瞇地道：“都說沈家多出美人，我本來還不信，今日見著你我才信了，怎么就養(yǎng)出這般好模樣的姑娘啊?！?/br>
沈瓊樓干笑了兩聲：“王妃客氣了?！?/br>
睿王引著兩人進(jìn)了水榭，兩人來得早，這時候水榭還沒什么人，四人談笑無忌，睿王指著湖里暢游的錦鯉笑道：“如今開春了，這些蠢物也活泛起來了?！闭f著扔了把魚食下去。

殷卓雍漫不經(jīng)心地道：“王兄為什么叫它們蠢物??？”

睿王還沒意識到殷卓雍給自己挖了個溝，傻白甜地哈哈笑道：“這些魚兒就知道吃，一個個胖的跟什么似的。”

殷卓雍意味深長地看了眼他的肚子：“什么人養(yǎng)什么魚啊?！?/br>
睿王：“…”干嘛老拿這個說事，吃你家大米了啊混蛋！

不過殷卓雍也不是對誰都嘴欠的，他權(quán)當(dāng)這是他兄弟情深的表現(xiàn)了，看著湖里的錦鯉嘆了聲道：“當(dāng)初你和老十打賭下湖撈魚，弄得滿身水草淤泥，老十差點沒淹死，父皇要罰你們，還是二哥幫你們遮掩的，只恨他被不肖子氣的早早地就去了?！?/br>
他嘴里的二哥就是昭睿帝，沈瓊樓若有所思，在她穿過來之后，昭睿帝除了犯渾就是賣蠢，真想不到還有這么一面。

不過想想也能理解，就算是十惡不赦的壞人，也不一定從生下來就會做壞事的，小時候也有可能得過三好學(xué)生，給家里做做家務(wù)，扶扶老人過馬路。

聽話聽音，殷卓雍想的比她深遠(yuǎn)得多，淺淺一笑：“看來王兄今日是要做說客了?！?/br>
睿王平和地笑笑：“你也別怨我，誰當(dāng)皇帝對我都是一樣的，我這個親王位置也跑不了，我也不光是為了太子，咱們都是一家子，鬧的這么難看合適嗎？”

他呼出一口濁氣：“老十三，你摸著良心說說，二哥這些年是防備著你，對你也忌憚多了，可你仔細(xì)想想，難道他就沒有對你好的時候嗎，你這樣待他的兒子合適嗎？”

殷卓雍笑的斯文淡薄，白潔的兩只手交疊搭在膝頭：“王兄這話我就不懂了，三皇子勾連外族攻入京城，我按著祖宗規(guī)矩帶兵馳援，難道這也有錯了？”

睿王哼了聲：“三皇子已經(jīng)伏誅，你占著京城不放，也不說迎接皇后太子進(jìn)京是何道理？”

殷卓雍答的滴水不漏：“王兄長時候呆在府里有所不知，京里仍有不少三皇子的余孽殘黨，而且如今朝綱動亂，太子又年幼，若是不肅清朝綱，拔除三皇子余黨，這時候迎他進(jìn)宮，豈不是存心害他？”

睿王論口才自然不是他的對手，差點給他這無賴相氣死，睿王妃見機(jī)極快，見屋里氣氛尷尬，含笑道：“我大哥才帶了些白茶過來，給十三弟和弟妹泡些嘗嘗吧?！?/br>
睿王緩了口氣，頷首應(yīng)了，睿王妃起了身，轉(zhuǎn)向沈瓊樓道：“弟妹喜歡白茶嗎？不如我給你拿些嘗嘗。”

茶什么的只是個托詞，目地還是把空間留給這兄弟倆，沈瓊樓被這一聲弟妹叫的囧囧有神，一臉尷尬地跟出去了。

睿王見水榭只剩了他們兩人，這才繼續(xù)開口說話，神情卻已經(jīng)冷了下來：“明人不說暗話，你不要扯七扯八，你以為你如今入主宮里，皇位就能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落入你囊中了？”

殷卓雍但笑不語。

睿王養(yǎng)氣功夫了得，神色也緩和下來，緩緩道：“按說這事兒我本是沒必要參合的，但更見不得同姓相殘，我不光是為了太子，也是為了你?！?/br>
他搖搖頭：“你有能耐有野心這我知道，原來朝廷久平不定的土司，你到了蜀中，沒過三年就把那些蠻子治的服服帖帖，別人只會道好字，但皇位跟你在蜀中不同，哪怕你樣樣都好，樣樣都強(qiáng)過太子，只有一樣，你不是嫡出正統(tǒng)，不是天命所歸！”

他重重一拍案幾：“只憑這一點，這皇位就不是你的?！?/br>
殷卓雍眼皮微微一挑，揚起眉看著他，唇邊的笑意也斂了。

睿王似乎是說的激動了，胖胖的手指重重點著桌案：“正統(tǒng)！正統(tǒng)是什么，是萬民所歸，是受命于天，是文武百官的心之所向，文人才不管你有多少能耐，只要你這皇位來路不正，他們就是不買你的賬，你就等著被天下文人口誅筆伐吧！”

他頓了頓又道：“別說太子算是年少聰慧了，就算他是個傻子，是個白癡，是頭豬，那也是正統(tǒng)大道，所有人就愿意輔佐他！”

殷卓雍垂下長長的眼睫：“虛名而已?！?/br>
睿王重重道：“咱們魏朝靠的是文官治國，你再有本事，大部分文武百官不買你的賬，你一個人是有三頭六臂能治理好整個國家？當(dāng)然也不乏趨炎附勢的，但那些庸碌之輩你瞧得上嗎？”

殷卓雍微微瞇起眼，睿王說的這些他不是沒想過，但心里的執(zhí)念也不是一時半會兒能放得下的。

沈瓊樓已經(jīng)端著茶盞子過來了，聽見里頭睿王說的慷慨激昂，殷卓雍卻靜默不語，心里難免有點擔(dān)憂。

睿王繼續(xù)道：“你要對付的不是太子一人，是朝上的眾臣，朝下的百姓，是正統(tǒng)大道，你有再多的本事，能對付的了這些嗎？”

許多文人可以說堅定的理想主義者，就是千刀萬剮也不會讓他們改變心中的信念，這群人可愛可怕又可憎。

殷卓雍淡淡道：“王兄就這般篤定太子以后能治理好朝堂？不會出半點岔子？”

睿王搖搖頭，連連嘆氣道：“若是太子繼位，哪怕他在朝堂上有所疏漏，那也有許多人前赴后繼的愿意幫他彌補(bǔ)過失，而你就不同了，就算你真的奪位成功，但凡治理朝綱出了一點紕漏，天下人的吐沫星子都能淹死你?！?/br>
第103章

沈瓊樓一直覺得睿王是個明白人,也是聰明人，他知道該要什么不該要什么，懂得享受生活，每天都活的開開心心。如今聽他說的話,句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