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頸后細細碎碎吻著她，有些癢，姜萱輕笑著躲了躲，將信遞到他手里。

“裴大哥覺得有些不對，正在排查呢。”

公孫紹的提議來得如此湊巧，裴文舒生疑，懷疑是他們消息走漏了，正在篩查。

“只怕不易?！?/br>
畢竟其中的環(huán)節(jié)實在太多了，涉及人員不在少數(shù)，還有可能是無意泄密的，這篩查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不過早些察覺也是好的，能警惕些?！?/br>
姜萱剛又寫了一封信，安慰裴文舒的，也沒遮掩，直接攤開晾著。

衛(wèi)桓瞥了一眼，沒說什么，也沒露出什么異色，只把手中信箋一擱，“嗯”了一聲，側身擁著她。

他懷抱暖烘烘的，姜萱倚過去，她有些奇，仰臉看他。

正對上衛(wèi)桓一雙眼，他專注凝視她，一只手放在她的細嫩臉頰，微微摩挲著。

姜萱熟悉他極了，衛(wèi)桓今晚表現(xiàn)總有那么一些不同，她心念一動，直起身。

“阿桓?！?/br>
她問：“是要開戰(zhàn)了嗎？”

得到董夫人骨骸后，姜萱就和衛(wèi)桓商討過，可能戰(zhàn)事等不到明年了。

當時忙著水陸道場，沒多說，但她心里還是明白了。

姜萱并不是外事一竅不通的內(nèi)宅婦人。

“嗯。”

衛(wèi)桓輕聲：“青州遣使，十萬金欲贖姜鑠，今早至宣和?！?/br>
姜琨的心思，一想就懂，他冷嗤一聲：“這狗賊還想含糊其辭，死不承認呢?！?/br>
不過衛(wèi)桓并沒有在這事上多說，姜萱有孕，他不希望她情緒起伏過大，一句便罷，又說：“我已讓文尚與阿鈺一起，正在起草檄文?！?/br>
雙方交戰(zhàn)，不斬來使，在張濟等人勸說下，衛(wèi)桓將公孫紹攆出。

“尋尋，這幾日，我就得率軍往卑邑去了。”

衛(wèi)桓愧疚：“暫陪不得你和孩子了?！?/br>
他擁著她，大手覆在她腰腹上，十分之不舍。

第二只靴子落地，姜萱反倒定了，她是有心理準備的，沉默片刻，她反勸慰他：“我每日都給你去信，你在前頭可不能分神，可曉得了？”

“嗯?！?/br>
衛(wèi)桓抱緊她，低聲說：“我安排舅舅和劉振留守宣和，你凡事不可逞強，我囑咐了舅舅多看著你?！?/br>
心里再不舍，還是得暫分別的，她身懷有孕兼胎未坐穩(wěn)，肯定不能跟著大軍一起顛簸，這回她留在后方。

衛(wèi)桓早已在思忖留守人選。

不需猶豫太久，他選中了符石和劉振，二人負責鎮(zhèn)守宣和。

宣和距離卑邑并不遠，也就約莫二百里路，糧草和一應后勤補給都在這里。劉振不格外亮眼但足夠穩(wěn)重，留守沒有問題；符石也是，且他還長于政務。

這二人搭配，正好互補中和。

另外最重要一點，符石留下來正好照顧姜萱。

……

衛(wèi)桓說很快，那就真的很快。

公孫紹一入清河郡，姜琨立即動了，衛(wèi)桓隨即下令，大軍開拔至卑邑。

宣和這邊一直都備戰(zhàn)的，令下次日，大軍就啟程了。

姜萱去送他們。

立在高高城頭上，舉目遠眺青州方向，她情緒很復雜。

姜鈺鄭重和她說：“阿姐，你且看我，我一定會為阿娘復仇的！”

未滿十五歲的少年，面龐青澀未褪盡，只眉目間已一片沉穩(wěn)堅毅。

姜萱摸摸他的臉：“莫急，莫要冒進，一切都聽你衛(wèi)大哥的。”

她心里很明白，姜琨不易打，她這位生身之父，可不是通侯王芮，更不是張岱。

她心里有一戰(zhàn)，二戰(zhàn)，甚至三站四戰(zhàn)的準備。

她希望姜鈺也有。

心下急躁，沙場大忌。

姜鈺明白，斂了斂心緒，他鄭重：“阿姐，我知道了！”

衛(wèi)桓一直站在側邊，待姐弟說過話，他牽姜萱著往符石方向去了。

他欲將妻子托給符石照顧。

很鄭重，但他只有這么做了，心才覺得稍稍放下了些。

姜萱知他，昨夜衛(wèi)桓輾轉一夜，難以成眠。

她柔聲笑：“有舅舅照應著，你還擔心什么呢？我只怕多勞神一會，舅舅都不讓呢。”

符石重視姜萱腹中骨rou，并不亞于衛(wèi)桓。礙于男女身份，他不好來探視，每日都打發(fā)賀拔拓和薄氏來，又顧忌會打攪她休息，克制著次數(shù)。

后姜萱感覺好了許多，昨日便重新回到前頭，他還特地過來叮囑一遍莫要過分勞累，并從仆婦到親衛(wèi)都給敲打了一次。

這還是符石第一回做這事，由此可窺一斑。

姜萱心里也明白。

看了衛(wèi)桓一眼，她趁機說：“舅舅視你若親子，豈有不盡心的？”

自得悉姜萱有孕后，衛(wèi)桓整個人看著都柔和了些，沒以往那么尖銳了，這幾日，有機會她便多說一些。

她總希望他能進一步感受親緣之情，徹底融進入，就和之前徐乾一樣。

衛(wèi)桓側頭，見她雙眸燦亮，不禁笑了笑：“嗯?！?/br>
符石站得不遠，夫妻兩人說一句就到了，衛(wèi)桓也顧不上多說，拱手：“舅舅，二娘勞你費心了?！?/br>
符石頷首：“你放心?！睉掠謬诟溃骸耙磺凶屑毿?，不可輕敵?！?/br>
“我記下，舅舅放心?！?/br>
吉時已到，衛(wèi)桓也無法多說其他，只深深看了她一眼，下令：“出發(fā)！”

他下了城頭，翻身上馬。

姜萱追了兩步，眼看一身玄黑重甲的衛(wèi)桓跨于馬上，回頭看了她一眼，定了定，轉頭一夾馬腹。

他匯入中軍，很快不見。

旭日東升，一抹金紅秋陽映在玄色的鎧甲上，旌旗招展，戈戟如林，赤紅帥旗一動，大軍緩緩往東開拔。

☆、第105章

對于天下諸侯而言，今年的北方大地變化大得簡直讓人目不暇接。

年初,并州衛(wèi)桓與冀州張岱一戰(zhàn),前者徹底重創(chuàng)后者，殲敵獲俘無數(shù),張岱斷臂狼狽逃竄，率殘兵投奔盟友姜琨,連老巢都丟了,北冀州五郡盡歸衛(wèi)桓之手。

衛(wèi)桓率大軍逼近渤海清河，屯兵宣和，和陽信侯姜琨相隔僅僅數(shù)百里。雙方沉默對峙至仲秋。后張岱聲淚俱下,姜琨耐不得多年盟友兼救命恩人哭求,又有一子被俘，重金求贖遭衛(wèi)桓冷漠拒絕，兩廂疊加,他最終調(diào)兵遣將傾青州全力,點兵五十萬，浩浩蕩蕩往安平郡挺進。

大戰(zhàn)再興,北地兩大霸主決一雌雄。對于此戰(zhàn)，天下眾說紛紜。有說衛(wèi)桓殺張岱乃為母復仇，陽信侯委實不該摻和進去了,畢竟這是人家父子之間的恩怨。也有說并非如此,陽信侯素來仁義，豈會能坐看多年盟友和救命恩人慘遭災厄？子殺父，到底也不妥,且陽信侯還有一子在衛(wèi)桓手上，衛(wèi)桓若無心和陽信侯交惡，該釋贖人家兒子吧？可見也是另有居心。

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