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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粉面也有,但不好拿,只得棄了。糕餅粗糙,很有些拉嗓子,衛(wèi)桓才病愈不好這么吃,姜萱將特地買的米糕掰碎碾細,倒進熱水泡一陣,成了一碗稠粥,才遞給他。衛(wèi)桓接過,三人便開始吃早飯,一邊吃一邊商量后續(xù)的事。衛(wèi)桓略略估算:“今日午間或下晌,船就會出山,若無阻滯最多再兩日,便出兗州地界?!?/br>大船正順水而下,有道千里江陵一日還,所以船行速度是非常之快的。而深山之中沒有人煙沒有碼頭,也不會停泊受檢。唯一的問題,就是出山必會有哨卡,到時還有一次檢查。怎么應對?事先游上岸?可還是得入水,且會和船分開,行陸路什么的麻煩肯定多很多。姜萱說:“咱們提前避到救生艙小船上,若有需要,就如昨兒一般避一避。”一次生,兩次熟,她心里穩(wěn)了許多,且才痊愈免疫力增強,應沒這么容易再次生病的。這確實是最佳方案,衛(wèi)桓略略一想,點頭表示贊同。商量妥當,便開始準備。這頭一個就是多吃,盡量填飽肚子補充熱量,以備不時之需。然后姜萱把三人的舊衣處理好之后,收拾收拾屋子,還把墊東西用的兩塊厚窄板子抽出,預備到時帶上。能準備的都準備好了,三人略略歇息,到中午早早用了午餐,午時剛過,大船就沖出了群山。下游出口果然有哨卡。三人提前跳進救生艙小船,最里面那艘,一發(fā)現不對,立即就下水。但其實,情況比他們想象中好多了。下游的哨卡明顯松懈不少,人手也欠缺,船主錢銀一塞,對方連救生小船都沒拉出來,按程序匆匆走了一次,揮手就放行了。船家們都被折騰怕了,像被人追著攆著似的,一被放行匆匆起錨,后續(xù)路程都沒肯停過,連rou食告罄都不管了。兩日后,船行出了兗州,進入青州地界。再過日余,抵達此次航班目的地,青州樂安郡陽邑。……“砰”一聲精鐵巨錨被拋在水面上,咕嚕嚕往下墜,纜繩絞緊了,長長的跳板搭在陽邑碼頭上。人聲鼎沸,姜萱牽著胞弟,跟著人流順著跳板而下,過了擁擠喧鬧的碼頭,踏在瀘水大堤之上。立足大堤,舉目眺望,眼前江面開闊水勢平緩,薄云中有幾縷陽光灑下,泛起一大片粼粼金光。風冷,心卻暢快。終于登岸了,徹底脫身了,安全了!恍如隔世。姜萱長長吐了一口氣。片刻后,她才側頭看衛(wèi)桓。相距一臂,黑衣少年面江而立,一手按住腰側刀柄,正淡淡前眺。江風凜凜拂過,一縷散發(fā)并衣擺獵獵而飛,他肩背總是繃緊挺直,如他眼神一般,揮之不去一種拒人千里孤孑獨行的冷意。比舊年冷寂多了。也是,他母親慘死仇深似海。她輕輕嘆息。雙方意外相遇,并肩同行一段,只到底非親非故,還各有各的事,安全了,就該分開了,總不能一直同路的。她低聲勸:“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多的我不說,只盼你萬萬保重。”他這豁出去不顧一切的復仇之意,姜萱是親眼目睹的。只不管是韓氏還是嫡兄們,一個無武自大一個落魄奔逃,總算是有機可乘。可這三人之后,情況截然不同。不論是張岱本人,還是當日赴宴的大將盟友,這個個擅武不說還位高權重,身邊高手如云守衛(wèi)重重,都不是衛(wèi)桓一個十六歲的孤身少年可近身刺殺的。又早有防備,若去了,很可能就一去不返了。兩人這一路同舟共濟,姜萱真很不希望看見他就此賠上性命,怎么也得勸上一勸。提起這個,衛(wèi)桓下頜一繃,眸中登時陰霾沉沉,垂在身側那只手已捏緊成拳。姜萱輕嘆:“你即便不想自己,也想想你的母親。她好不容易生養(yǎng)了你,撫育長大,若你不肯珍重自己的性命,她在天之靈,只怕也不得安息了?!?/br>衛(wèi)桓呼吸一重。只不知他聽進去了沒?反正一直沒有開口回應,姜萱也無法,只得輕嘆一聲,拍了拍沒敢吭聲的姜鈺作安撫。久久,驟一陣急風,有沙迷眼,姜萱伸手擋了擋,衛(wèi)桓終于說話了,卻是另起話題。“你要回臨淄?”臨淄,青州治所,姜琨治下的軍事政治核心,也是陽信侯府所在,姜萱姐弟十數年來的家。姜萱沉默片刻,點了點頭:“是,我阿娘還在臨淄?!?/br>逃出生天的喜悅,頃刻就消散了。衛(wèi)桓側頭看去,見纖細少女憑欄而立,柔美的面龐染上一抹黯色,北風凜冽,她衣袂翻飛,愈顯弱不勝衣,只脊背卻挺得直直的。沉默片刻,他道:“姜琨此人,極好聲名?!?/br>想必是不愿讓人知曉他為父不慈的。衛(wèi)桓冷冷一哼,什么仁義,什么豪爽,一個個外表最是光鮮,實際內里不堪至極。其實方才一上岸,在碼頭上就聽見有人議論昌邑大敗了,卻沒聽見陽信侯戰(zhàn)死,想來,姜琨應是順利逃生了。而正如同姜萱很了解頡侯府情況一樣,陽信姜氏后宅的不平靜,衛(wèi)桓自然也是知道的。侯夫人董氏,生有嫡子嫡女,這就是姜萱姐弟。只姜琨內寵也甚多,得意者不少,其中就以姬婁氏為之最。姬,雖也屬妾,只是卻和衛(wèi)氏那種無名無分的婢妾不一樣,這是正正經經的有媒有聘的,能用上一個娶字,可看作偏妻二房。這婁夫人母家實力強勁,膝下同樣有兒有女,和嫡房分庭抗禮已多年,欲取而代之之心不難窺見。情況本來就復雜,偏姜琨好名,只怕是不愿意被人知曉危急關頭下他棄殺嫡子嫡女,只為自己逃脫性命。故衛(wèi)桓有此言。姜萱長吁了一口氣,衛(wèi)桓說的,她怎可能不知?可她一個武力低微的弱女子,偏皮相上佳,孤身帶著一個年幼的弟弟,這等亂世,又豈是好生存的?況且還有母親。董氏還在臨淄,如今只怕正又憂又懼,寢食難安,姐弟兩個怎么也得讓母親知曉平安的。“我知道的。”應了衛(wèi)桓后,兩人都知,分別在即,姜萱說:“天色還早,應有去臨淄的船,我們用過午膳后就啟程了?!?/br>從陽邑登船向東南,轉入淄水,明日這個時候,就該到臨淄地界。天下無不散之筵席,同舟共濟后,終究各有方向前路。……碼頭就很多大大小小的吃食攤子,熬過那七八天的,熱氣騰騰已很教人滿意,三人就在碼頭吃了。吃過以后,已是未初,去臨淄的船快開了。姜萱回身看衛(wè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