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夜當哭
長夜當哭
哥哥,我們喝點酒吧。任緩靠在任遲肩上,在靜默的夜色中睜著眼,只覺得這一刻無比平靜寧和,是久違的從容。 喝酒對眼睛不好。任遲皺了皺眉。 反正已經(jīng)看不見了,再壞又能壞到哪里去。任緩小聲央求,今天生日嘛,就喝一點點。 好吧。任遲微微嘆氣。 在廚房右手邊第一個柜子下面,有幾瓶去年秋天泡的桂花酒,現(xiàn)在正好可以開封了。 任遲站起身,沒有開燈,只是點了幾根停電時備用的蠟燭,然后去廚房找到了她所說的桂花酒,用兩個玻璃杯,各倒了半杯,挨著任緩坐下來,把杯子放到她手里。 只是稍稍靠近她,就好像再也沒辦法離開她了。 任緩捧著杯子,深深吸了一口泛著濃郁桂花味的酒香,輕輕抿了一口,很甜。 任遲很少喝酒,此刻也忍不住嗅了嗅,然后喝了一口。 沒有他想象的嗆口濃烈,反而很是香甜,除了一抹若有若無的米酒的苦,幾乎就像是桂花味的果汁。 轉(zhuǎn)頭看任緩,燭光輝映下,她微笑的表情被酒香熏染得幾乎稱得上甜美,像只偷油的小老鼠,捧著杯子面不改色,眨眼就喝了個精光,還一臉不滿足得舔著嘴唇。 她看不到,任遲一直目不轉(zhuǎn)睛得看著她,似是呆怔,似是癡迷。 再倒一點。她舉著杯子,差點撞上了任遲的鼻子。 任遲又給她倒了一杯,自己也忍不住多喝了些。 兩個人就這樣,你一杯我一杯,不多時,就喝完了一整瓶。 把另一瓶也開了吧。 任遲嗯了一聲,起身去拿酒,卻在站起來的一瞬間頭暈目眩,這桂花酒雖然香甜,卻也是高度白酒泡的呀,只是不常喝酒得任遲喝不出來罷了。 新開的桂花酒他只喝了一杯,就喝不動了,用手肘支著下巴,眼光迷離得看著任緩喝酒。 他愣愣得想,為什么她喝了這么多,臉卻一點沒紅呢,為什么還是看起來這么蒼白? 任緩的眼睛黑得出奇,像一顆黑葡萄那么圓,幽幽映著跳耀的燭火,然而她自己卻看不見。任遲只是盯著她瞳仁里那一點燭光,一直看著一直看著,神思漸漸迷亂,身體不知不覺越挨越近,直到鼻尖幾乎觸上她的臉頰。 任緩仿佛毫無知覺,一動不動。 任遲看著她沾著酒液的唇,嫣紅如同花瓣,他心跳變得緩慢又沉重,咚-咚-咚-一下一下在胸腔里跳動,他閉著眼,慢慢湊近了她的嘴唇。 任緩握著酒杯的手指微微顫抖。 他的鼻息也帶上了淡淡桂花香,淺淺噴在她的臉上。 然而下一刻,任遲猛地站了起來,仿佛如夢初醒,滿目渙散,眼神悚然,我我去收拾下廚房。說完逃也似的跑進廚房,然后就聽見一陣稀里嘩啦的水聲。 任緩還是那個表情沒動,垂下的眼簾卻掩蓋不住眼底劃過的一絲苦澀。 任緩洗完澡就進了房間,任遲喝多了,一挨到枕頭就睡著了,她卻睜著眼睛很久很久,直到鬢發(fā)被打濕,才發(fā)現(xiàn)自己流淚了。 她想要的真的很少,現(xiàn)在這樣,她真的已經(jīng)滿足了。 可是為什么,還是這么痛苦。 第二天是周末,中午,任緩很晚才起床,起來就聽見金雪梅在給小姨打電話。 家里鬧得不可開交,圓圓那孩子本來成績就一般,現(xiàn)在這檔口還鬧出這種事來,學校那里還不知道怎么處分,難怪老大氣成這樣,不過老大下手也太狠了,你是沒看到圓圓那個樣子,唉!我看老大自己都哭了,這孩子太不懂事了! 可不是,聽說那小子都已經(jīng)成年了,老大說要報警抓他誘拐未成年少女呢,圓圓說要是老大報警她就自殺你說說,這都是些什么事兒啊 任緩聽了一會,才聽明白,正在讀高三的表妹金圓,居然和一個小男生私奔了,被舅舅從火車站逮回來,好一頓打,金圓卻死不松口,不愿意分手,那個一起私奔的男生更是在她家樓下站了一夜。 私奔啊 那個從小就內(nèi)向文靜、容易害羞、容易臉紅,臉圓嘟嘟的表妹,居然還能做出這樣的事來。 現(xiàn)在那孩子在家關(guān)著門絕食呢,唉,我能有什么辦法。 金雪梅掛了電話,又長長得嘆了口氣。 我去看看圓圓吧,問問她的情況。 冷不丁得聽見任遲的聲音,任緩才知道原來任遲也在。 她坐到沙發(fā)上,任遲看她一眼,又低頭別開了眼睛。 她說,那吃了午飯我也去看看她吧,都是女孩子,可能交流起來比較容易。 金雪梅唉聲嘆氣,孩子大了,大人哪里管得住啊,幸虧你們兩個從小就讓人省心,要是和金圓一樣,氣死我算了。 任緩沒吭聲。 如果mama知道 那真是天底下最恐怖的事吧 吃了午飯,任遲開車帶任緩去舅舅家。 下了車,任遲自然而然得牽住了她的手。 一開門看到任遲和任緩,神情疲憊憔悴的舅媽愣了一下,忙不迭得把他們請進門,你們這唉,先坐下,我給你們倒點茶。 然后又暗暗打量任緩。自從任緩出事后,還是第一次見,那無神的大眼睛讓舅媽心里也刺痛了幾分,心想這孩子,也是苦命人,最近真是多事之秋啊。 任遲皺了皺眉,客廳里一片煙味,舅舅金大業(yè)坐在沙發(fā)上,一臉頹廢,頭發(fā)亂得像雞窩,正一根接一根抽煙,煙蒂煙灰堆滿了煙灰缸,被風吹得散落得一地都是。 我們都聽說了圓圓的事,來看看能幫上什么忙。任遲說著話,把任緩扶到靠窗的沙發(fā),把窗戶開到最大,開了電扇,順手把煙灰缸倒了。 金大業(yè)火氣未消,一開口就是罵聲,真是白養(yǎng)了這個不要臉的東西,才多大就學人家私奔,不上學,她以后能干嘛?去當小姐?去坐臺? 任遲和任緩都忍不住皺眉,這話實在太難聽了,一個父親怎么可以這么侮辱自己的女兒? 舅媽聞聲從廚房出來,忍不住反駁:天底下有你這么做親爹的嗎?圓圓才多大?你怎么可以這么說! 舅舅一拍桌子,怒道還不是你慣的!慈母多敗兒!才會讓她和外頭那個不三不四的小流氓混在一起! 舅媽眼眶立刻就紅了,是是是,都是我不好,反正就沒你什么事兒,你這個當?shù)囊稽c問題都沒有! 舅舅氣得站起來,指著她的鼻子吼道:我當然沒錯,我有什么錯?我在外面辛辛苦苦掙錢,不就是為了她能出國留學?現(xiàn)在倒好,不肯出國,要去和那個小癟三去私奔!這不是你的錯是誰的錯! 眼看夫妻兩個快打起來了,任緩適時出聲,舅舅、舅媽,你們別吵了,我去看看圓圓,和她聊聊。 金大業(yè)本在火頭上,聽見任緩細弱的聲音,視線不禁轉(zhuǎn)過去,見她眼神茫然無神有些怯怯的樣子,神色不禁軟了下來,收著脾氣盡量溫聲道:大熱天的你這又不方便,還跑來做什么,唉! 舅媽含著眼淚,去握任緩的手,緩緩,那你就和meimei聊聊去吧。 任緩敲金圓的房門,金圓早聽見了外頭的聲音,見是任緩,又想到她眼睛看不見,猶豫了一下,還是給她開了條門縫,小聲叫了一句:jiejie。 ************************************************ 新工作好閑,每天都可以偷偷摸摸寫故事~ 好像是忽然從過去泥沼一樣的生活中走出來了,租到了很滿意的公寓,離新公司也很近,睡眠也好多了,不再整夜失眠,以前覺得無比困難的生活好像也沒有我想的那么艱難,人總要往前走的嘛~ 無論是我,還是遲遲和緩緩~ 感謝大家在我停更兩次還愿意繼續(xù)看下去~ 最后求珍珠、求評論~大家多多交流哦~、 至少讓我知道你們還在看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