澀然
澀然
李妍停止了攪動茶匙的動作。 男人背靠在沙發(fā)椅上,懶懶地從口袋里掏出了一包香煙,細長的指節(jié)動作著,又頓了一下,像是終于想起來自己所處何地,又把抽出半截的細條塞了回去。 還有其他事嗎?男人終于開口。 這么急著走?女人面上掛著笑,不過確實沒其他事了。 對了,上次忘了問你。 那次峰會結束,你的寶貝女友沖你發(fā)脾氣了沒?我看她可醋得不輕李妍正用服務員遞來的濕毛巾擦著手,臉上含著譏笑問道。 向謹正打算離開,聞言一怔,放下了手中輕攥著的煙盒。 峰會 那天自己的行程很滿,聚餐結束后才回家。到家的時候幼卿也睡下了,自己纏著她溫存了一番,但她沒怎么跟自己說話。 峰會?你看到她了?男人神色不解。 見男人一臉疑惑的表情,李妍捂著嘴哂笑出聲,白皙優(yōu)雅的肩線也因笑意而輕顫著,問道: 不會吧?她沒跟你說? 說什么?向謹有些不明所以。 那天我碰到她在展廳門口,看著像是去找你的,就把她領進去 我還以為小姑娘要跟你鬧翻天沒想到這么沉得住氣。 李妍本來并不知道這個活動,但峰會的接待負責人是以前她系里的輔導員。 聽說她回國的消息,他便盛情邀請她以校友身份參與活動。想必跟她曾與向謹是情侶也有那么一層關系。 自己本來不想湊這個熱鬧,但私心還是想見見他。 氣氛陡然變得凝滯,女人有些不自在地抬手摸了摸頸上的項鏈。 你跟她說了什么?男人眉頭蹙起,語氣冷硬。 李妍見男人一副唯她是問的樣子,呵笑出聲,目不斜視地譏諷道:我還能說什么?不就是我在你們家吃了頓飯嗎? 你可別擔心,我不是那種吃回頭草的人,更何況,比你好的男人多的是。 女人嘴上這么說著,心里卻不是這么想。 兩人分手后,自己在國外也交往了好幾個對象。他們的相貌、家世都不輸向謹,可偏偏就是差了點什么。 或許是因為她在這些人身上,找不到怦然心動的感覺。 向謹腦中浮出那晚幼卿淚眼婆娑的眸子,現(xiàn)下終于了然。 她肯定又是一個人在胡思亂想,所以連親密的時候都傷心流淚。 向謹頭疼地按壓著眉心,她居然什么都沒跟他講,也不問他。 一股復雜、澀然的情緒涌上男人心頭,讓他停頓了好久,才寂然開口: 她還小,你別欺負她??梢缘脑?,你以后還是不要再和她見面了。 瞬間,女人的娥眉擰成了一團,一雙眼睛瞪得大大的,氣咻咻道:我欺負她? 向謹,你這就心疼上了? 李妍此刻全然忘記了自己的淑女形象,憤怒與不甘讓她幾乎失控。 當初我們在一起的時候,我也才不到二十歲,可你是怎么對我的?連碰我一下都不愿意 我不過是跟她說了幾句話你一副興師問罪的樣子演給誰看? 向謹見女人神色愈發(fā)激動,一連串的質問像劣質鋼琴上胡亂跳動的音符,尖銳又刺耳,連站在不遠處的服務員都傳來了打量的目光,于是他連忙制止道:小妍。 當時那種情況,我沒辦法放任你繼續(xù)頹廢。我心底一直也清楚,自己只把你當成meimei看待。男人語氣里填滿了無奈。 感情方面,我確實有處理不妥當的地方但無論是你還是我,我們彼此都應該經歷成長的過程。 我對幼卿是認真的,所以也希望能夠得到你的祝福。 向謹的話里是不容置疑的堅定,李妍心下卻是一片荒涼。 成長的過程就是接受他終于學會愛人,而愛得卻不是自己嗎? 女人眼里沁著一筐眼淚,卻怎么也掉不下來。 她停在嘴邊的討伐,好似一根斷了的弦,細密的回響在心尖兒顫動著,卻也只能留在自己心里,再也發(fā)不出聲來。 好,我知道了。 李妍低垂著眼睫,不想被男人發(fā)現(xiàn)自己的狼狽,迅速整理著情緒。窸窣聲隨著女人手里的動作響起,她從包里掏出兩張票,遞向男人,眸中的霧氣漸褪,語氣平靜道: 下周有我的演出,這是門票,有時間的話歡迎你們來看。 一切還未塵埃落定,但李妍知道,她和向謹,徹底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