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校園內(nèi)四散的情侶很多，許淺走得有些累了，拉著他在走廊上坐一會兒。

    我讀書的時候很喜歡跑這里來。

    衛(wèi)翀看眼她指的方向，寫著高分子材料研究所幾個字。

    老周說我很有天分，還說我注定是吃這碗飯的。

    衛(wèi)翀安靜地聽她說下去。

    除了談戀愛要花掉一部分時間，其他時間我就喜歡往這跑，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我每學(xué)期的專業(yè)課都是第一。

    她說起以前的種種，眼睛似帶著柔光。

    怎么不讀下去？

    許淺垂眸，想起什么似的：難道你不覺得么，世事不能盡如人意，遺憾才是大多數(shù)。

    我以前遇到過一個人。

    衛(wèi)翀側(cè)首望著她：她很喜歡做實驗，志向是做一名優(yōu)秀的科研人員，我那會也不知道以后要做什么，是她告訴我方向可以慢慢選。

    他想起記憶中那個神采飛揚的人，再復(fù)述一遍那個人告訴他的話：選好了就要付出千百倍的努力，無論發(fā)生什么困難，都別放棄。

    許淺配合地問一句：后來呢？

    我一直以為她過得很好，想象著她距離夢想越來越近的樣子。

    午后的暖陽照在她的臉上，溫柔地像喝了點酒。

    衛(wèi)翀忽然伸手，理理她被風(fēng)吹亂的頭發(fā)：可她遇到了難處，沒有堅持下去。

    她的表情沒有一絲意外，一副對故事的走向很是了然的模樣。

    許淺用臉頰貼貼他的手心：你說的這個人，對你很重要么？

    也許是的。

    他的回答誠實而真摯：我偶爾會想念她，想起她的時候會希望她快樂。

    許淺對他寬慰似的抿抿嘴角：不快樂也沒關(guān)系，那樣可以離深刻更近一些。

    很灑脫的樣子。

    可這個學(xué)校這么大，兜兜轉(zhuǎn)轉(zhuǎn)，她還是帶他坐在這里。

    許淺最后再留戀地看一眼研究所門上的幾個字：走吧。

    不過是幾年時間，她的夢想從這里開始，也從這里結(jié)束。

    許淺？

    傅洵的聲音響起，他剛好從研究所出來。

    有那么一瞬間，許淺看著傅洵發(fā)怔。

    她怎么忘了，不止她的夢想被留在了這里，愛情也一樣。

    你怎么在這里？

    隨便轉(zhuǎn)轉(zhuǎn)。

    傅洵在她和衛(wèi)翀之間掃了一眼：這位是？

    衛(wèi)翀同樣打量著他：她男朋友，衛(wèi)翀。

    看著跟剛畢業(yè)的學(xué)生似的，傅洵微微有些詫異：傅洵。

    前任和現(xiàn)任，基本上也不用特地交代一下身份。

    許淺主動牽上衛(wèi)翀的手：我們還有事，先走了啊。

    你不進(jìn)去和老師打聲招呼嗎？

    下次吧，萬一心情不好，又要被他罵jian商。

    那好，傅洵的視線從他們交疊的手上收回：再聯(lián)系。

    兩人走到拐角處，許淺松開手，指指前面的自動售貨機：你渴嗎？

    前男友？

    你眼神還挺好。

    之前讓你受挫的是他么？

    許淺不想多談：是，其他就不要再問了。

    衛(wèi)翀過去按鍵：喝什么？

    礦泉水。

    許淺拿出手機，上面有兩條未讀信息。

    都是傅洵發(fā)過來的，一條是：剛畢業(yè)？

    還有一條是：你認(rèn)真的？

    許淺低頭打幾個字，又逐字刪除，換了個回答。

    她才剛點了發(fā)送，眼前出現(xiàn)一瓶擰開瓶蓋的礦泉水。

    許淺匆匆接過，把手機塞回口袋：謝謝。

    約會的下一項議程是去他家。

    跟上次來唯一的差別，他桌上擺了一堆東西。

    不知道你喜歡吃什么，晚上煎牛排怎么樣？

    這一堆東西是接她前才買的，很多還來不及放冰箱。

    許淺翻翻那一堆東西，眼神定在一處，有一盒套。

    她來以前預(yù)備好要發(fā)生什么，原來他也是。

    他打量著她的神情，話里有話地再問一次：你覺得怎么樣？

    挺好的。

    許淺隨手撥了撥，語氣充滿不信任：你平時自己做飯嗎？

    實在是，旁邊居然還有一只新買的鍋

    不做。

    那怎么辦，她也不會。

    衛(wèi)翀完全不覺得這是個問題：今天要睡覺嗎？

    說完頓了頓：午睡。

    離晚上一起吃飯還有幾個小時，有充裕的時間供她小睡一會兒。

    許淺臉不紅心不跳：你要一起嗎？

    可能是隔音效果好，也可能是那把躺椅太舒服，總之她很樂意再進(jìn)去躺一躺。

    他的眼神變得有些玩味：可以。

    衛(wèi)翀端了盤水果和兩杯蘇打水進(jìn)去，許淺已經(jīng)舒舒服服地躺在上邊，專心盯著屏幕上美艷不可方物的春三十娘。

    桃花過處，寸草不生，金錢落地，人頭不保。

    她好像對香港90年代的電影情有獨鐘。

    許淺聽到腳步聲，拍拍隔壁的空座：坐。

    房門再度關(guān)上，室內(nèi)的光影影綽綽，給隔壁的人平添幾分神秘和浪漫的顏色。

    衛(wèi)翀回看她：冷嗎？

    最近的天，氣溫驟降，好似一下從夏天跳躍到冬天。

    有點。

    衛(wèi)翀起身，給她拿了張薄毯輕輕蓋上。

    現(xiàn)在還冷嗎？

    你要摸一下嗎？

    見他明顯愣了下，許淺慢慢悠悠地從毯子下面伸出手，拉上他的。

    摸手。

    許淺牽一下便松開手，她的手機斷斷續(xù)續(xù)在震，幾乎沒怎么停過。

    我先回幾個信息。

    衛(wèi)翀在她隔壁躺下，默默等。

    好了。

    說完她的手指在暗處摸索著，直到牽上他的手。

    誰??？

    即便在光線這么暗的情況下，他的眼睛清澈而明亮。

    望錦。

    找你有事？

    小事。

    很快消息變電話，許淺向左一劃，拒接。

    怎么不接？

    不想接。

    她的手機才放下沒多久，衛(wèi)翀：我打個電話。

    他沒有回避她，當(dāng)著她的面把電話講完。

    許淺聽他的語氣，不像是工作上的事情：怎么了？

    我表哥下周訂婚，我確認(rèn)下時間。

    他想起什么：你確定沒空么？

    他好像很希望她能一起去，許淺：周幾？

    周三，說是這個月唯一一個宜婚嫁的好日子。

    上次他們便提到過這個時間，許淺搖搖頭：那天我沒空。

    一整天都沒空？

    是啊，她對他揚揚嘴角：我也要參加一個訂婚宴。

    電影正播到至尊寶哄騙紫霞仙子，騙她說愿意甩掉老婆跟她走。

    紫霞仙子：那我們大家立刻開始這段感情吧！

    至尊寶：好，立刻就開始。

    紫霞仙子：你先親我一下！

    衛(wèi)翀看完這段劇情，隔了許久之后：好巧。

    巧什么？

    他沒有回答，許淺不想掃他的興：結(jié)束了我給你打電話。

    他沒有吭聲，情緒不是很好的樣子，許淺慢慢靠過去，把頭枕在他的肩上。

    別生氣。

    確實有點，他伸手?jǐn)埳纤募纾汉迷谖液芎煤濉?/br>
    她聽到這句話，忍不住笑了笑。

    笑什么？

    人只有在喜歡的人面前，才會很好哄。

    這回輪到他笑了笑。

    許淺仰面看他，視線從他的眼睛下移到他的嘴唇：那我們要不要也立刻開始這段感情。

    衛(wèi)翀的目光沉了沉，低頭貼上她的嘴唇。

    兩人開啟了一場唇舌游戲，他的嘴唇意外得柔軟，許淺忽然身上一重，被他壓在身下。

    衛(wèi)翀的手指從她的后背一路移到前端，所到之處好似帶起了一股電流，許淺漸漸呼吸不暢。

    可以嗎？

    他目光灼灼，正式向她發(fā)出邀請。

    兩人的眼神交纏在一起，許淺摸摸他濕潤的嘴唇：袋子里放著一盒套，是故意讓我發(fā)現(xiàn)的么？

    至少傳達(dá)了一個信號給她，他想睡她。

    衛(wèi)翀的眼神很是奇怪，他像是盼著她答應(yīng)，又像是盼著她拒絕。

    我在等你的回復(fù)。

    許淺用指甲在他的喉結(jié)上刮了刮。

    你確定你看不出來么？

    她湊到他的耳邊，壓低嗓音：我非常地，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