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嚇唬狐貍
49.嚇唬狐貍
祝大人您怎么這么久才回來? 哎?您這背著什么? 祝義垂著頭躲過探過來的手,沒什么,小申大人回來了嗎?她身上背著籮筐其上還蒙著布。 幾位屬官笑容滿面,看來申爾陽沒出什么事。果不其然,那人笑道:還沒有,不過等大人她處理完一些雜事就能很快回來。 祝義意味不明的笑笑,聲音有些沉,還來回折騰做什么,不是已理好了案卷?諸位大人多辛苦,直接提著案卷回京算了。 幾人先是沉吟面面相覷,而后互相使了使眼色,最終王青清清嗓陰陽怪氣的說:還不是大人您的官印不肯賞臉,不然咱幾個早就回京去了。 祝義難得的好說話,捻起垂下的發(fā)絲勾到耳后面露一笑,好說,這就蓋印。 眾人拍了兩下手喜笑顏開,甚好甚好,如此一來小申大人也免了辛苦,有勞祝大人。他們開心是開心可也心里畫著弧,素來堅定的祝義為何去了一趟山里回來就松了口了呢。 案卷鋪在桌案上,祝義又閱覽一遍發(fā)現(xiàn)改動很大,連嫌犯都變了。原來條條所指是山中獵戶有一家刁民,縱女使用美色試圖攀附才子。如今改成貢院有官兵私下偷偷帶酒進去攛掇馬嘉言飲酒,他在酒醉之下才臆想出狐妖一事。 兩冊不同,可唯有第二冊被申爾陽蓋了印。 祝義半闔起眸子指腹在那印上輕輕掃過,指尖微顫,后又縮回掌心。王青以為她在辨識真?zhèn)危溧鸵宦暋?/br> 祝義動作利落,剛剛回到莊子就蓋了印而后連忙催促眾人收拾行裝想趕在傍晚前回京。雖人數(shù)不少但總共來這沒兩天,收拾的也快。 祝義去尋莊子里的校領(lǐng)和他打商量要買下小矮馬,這樣溫順的小馬太適合她了,趕路騎行格外方便。校領(lǐng)聞言豪爽的笑說:本就這馬是我們用不上的,如若不是兄弟幾個瞧它生得溫順乖巧恐早就宰了吃rou了。如今它能跟隨祝大人派上用處那您就帶走,不必舍了錢財。 祝義謝過校領(lǐng)又同他寒暄幾句也不多耽擱,喚上眾人一同回京。 秋深蕭瑟,獵戶要趕在寒冬大雪封山之前多獵些獸,附近各個村莊的村民也往來交易趁此時節(jié)買皮買rou。 出了莊子一路上很是熱鬧,獵戶農(nóng)家就地搭棚在道路兩旁聚起了集市,其中還有城內(nèi)高門大戶的家奴院工為主人家采買野味。 祝義將背后的籮筐移到身前抱著,時不時掀開布把手伸進去摸索一陣,而后柔柔笑著又將手拿出來。 路旁幾個人扯著嗓子閑話,你這獵的鹿都老了,rou能好吃?獵戶笑的憨,我們代代相傳的規(guī)矩不獵懷孕哺乳的雌獸,也不獵幼獸。小的都殺光了來年開春吃什么? 行行行,咱當(dāng)場就宰幫我切好了,整只我都要。 獵戶動作很利落一刀斃命放血。祝義身前的籮筐左右亂晃好似里面有東西跳來跳去,她先是催馬快走幾步躲開人群視線后掀開了布。 剛剛掀開一個縫隙立刻從中伸出毛茸茸尖尖的嘴巴,胡須順著往后背,濕漉漉的深色鼻頭。嘴巴微張著舌頭哈了兩下,胡須抖啊抖的。祝義眼神險些柔出水來,她摸了摸小鼻頭,壓低聲音問:孟姬怎么了? 毛茸茸的嘴巴直往她手里拱,發(fā)出獸聲的嚶唧而后口吐人言:怕 祝義心軟成一灘,可她必須狠下心來嚇唬狐貍,說:世間好人多,但歹人也不少。那獵戶還是忠厚的性子呢,可他手里殺過的狐貍肯定不會少。 孟姬又嚶唧兩聲絨毛都蓬起來些。 你不懂人心險惡過于赤誠天真,這樣不分善惡的同人親近會害了自己的,就像馬嘉言祝義喉頭發(fā)澀,可還是強逼著自己說完,你的做法與那倀鬼有何分別?倀鬼助虎成虐,而你的一再遷就也是在助長了馬嘉言的惡性。 孟姬聽得認真,祝義又伸手進去揉了揉她的耳朵,毛絨蹭在掌心。 她將布蓋好再一抬眸面色深沉。 祝義對案卷的妥協(xié)是為了孟姬,她無法一意孤行的去查出什么真相公諸于世。在人間凡人的衡量之下有什么正法會向著一只小狐呢?不僅不會治馬嘉言的罪,反而可能會害了孟姬性命。 祝義如同被逼進一條死路,兩個選擇,一是妥協(xié)放棄,二是撞個頭破血流一命嗚呼。 她抬起手掌擋于額前眼眸藏在陰影之下,她錯開五指日輝透入,唇角抿出個笑意。 可我應(yīng)世而來必然是要開拓出第三條路的。 太尉府,申爾陽繞著書房觀瞧著,不過一會兒申見修擺著笑臉進了門。他瞥了一眼申爾陽的視線心中了然,解釋道:那副古跡讓翰林院學(xué)士討了去,身外之物不值一提。 祝義的奏折從翰林院被攔下許是為此。 申爾陽面上無甚感激只說道:現(xiàn)如今還有人肯愿意賣你臉面,看來爹在朝中還有幾分分量。 對申爾陽的諷刺申見修充耳不聞,他看著女兒依舊滿面喜色,爹老了,也不求穩(wěn)居高位。爾陽你能步步登高就好。 一陣苦笑長久不歇,申爾陽彎了脊背身形不穩(wěn)倏然跌坐在位,手臂扶著椅背掌心掩面一副頹唐之色。 申見修青了臉心急之下伸手去扶,爾陽你這他的手被揮開,申爾陽啞著嗓子猩紅著眼,托你的福,你給我找的好老師要將我害慘了!什么步步登高?申家要到此為止了。 她非是氣話,言語間無甚力氣。 她攤開手掌其上的傷痕已結(jié)了痂,指甲掐在上面看著它們龜裂滲血,多少修靈都擒不住一個雷生,不知哪位高人先我一步捉了他。老東西不肯告訴我他到底犯了什么錯,還是我求了師哥去查才知曉 她猛地抬眸瞪向申見修,從齒縫中擠出冷嗖嗖的一句話:百余條人命他敢說壓就壓!而今杳帝掌政此罪必死無疑。 申見修聞言坐正了半闔眉目,他沉聲道:那就殺了他。炎子會功夫,讓他刺殺喬閣老事后再割面自刎,我兒不必憂心。 嗯?殺他有何用處?他都土埋脖子的人了,一條命頂什么?世人皆知我是他最疼的關(guān)門弟子他年邁體衰諸事皆由我打理著,真相大白日就是我申爾陽鋃鐺入獄時。 申見修見她這幅模樣止不住的心疼,寬慰道:別急別急,捉他那人未必愿冒著風(fēng)險翻出陳年舊案,讓爹為你運作運作,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申爾陽腦中閃過祝義的面容,一顰一笑分外撩人。她閉眼揉起了額角,似悲又喜的笑了出來,別白費力氣了,她不會的。 雖相識不久但申爾陽心里明白。 義是那女子此生要修的道。 申見修眼中浮現(xiàn)殺氣,她?是誰?申爾陽淡漠的看著他,閉口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