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錢,生活是挺難的
沒錢,生活是挺難的
溫嘉從星光出來的時候像是掉了一層皮一樣疲憊。 一輛不起眼的黑車停在街角,后座的窗戶落下一道窄縫,男人犀利的目光從里面透出來。 當溫嘉的目光和他對上的時候,車窗悄無聲息地生了上去,黑車像是一道夕陽余暉下的影子,悄然離去。 溫嘉面無表情地站在臺階上看著黑車離開,直到它徹底消失在視線里才轉(zhuǎn)身攔了一輛的士。 B大。 司機狐疑地從后視鏡里看她一眼。 她閉眼躺在后座上,只當沒有看到,不予理會。 下車后,她走回寢室,剛到寢室樓下就看見黃文文一個人站在樓下。 她還沒來得及和她打招呼的時候,身后突然傳來一個興奮的聲音:文文,接著一個人風一樣從她身邊擦過。 李成,溫嘉! 溫嘉笑著加快腳步走過去。 李成把手里的袋子交給黃文文,說:都是你愛吃的,晚上我還是在這里等你。接著又撓撓頭,不好意思地對溫嘉說:不好意思啊溫嘉,剛剛沒看到你。 擦肩而過,他眼里只有黃文文。 溫嘉擺擺手說沒關系。 李成看了一眼手表,我得走了,還有兩分鐘就要上課了。 黃文文笑得像是能漾出汁水的水蜜桃,催著他:你快去吧。 溫嘉在一旁看著兩人磨磨蹭蹭,誰都不舍得走的樣子,點開手機屏幕,在不走,真該打鈴了。 她話音剛落,鈴聲應景地響起,李成拔腿就跑。 看著李成跑遠的背影,黃文文的笑還留在臉上。 溫嘉被她明媚的笑感染,心里不自覺地也輕松了一些,說:別笑了,再站著,蚊子都要把你抬走了。 B大的校園,綠化做的太好,樹多,灌木叢多,一到夏天,蚊子成群結(jié)隊的,能把胳膊腿咬腫,為此,好多學生都叫苦不迭。 不知是溫嘉皮剝骨頭硬身上的rou太少,還是血不香,蚊子總是不來找她。 黃文文就不一樣了,夏天蚊子恨不能在她身上安營扎寨。好在她mama給她托人在日本泰國買了好多種驅(qū)蚊藥,她是家里的獨生女,爸媽很寵,身上多一個傷口家里都是有人心疼的。 溫嘉覺得自己應該羨慕,但她好像天生心冷,不會羨慕。 婆婆說過:超脫了愛恨貪嗔癡的就是慈悲。但她覺得自己和慈悲毫無關聯(lián)。 走吧。黃文文拉著她的胳膊正準備往里走的時候,手機鈴聲響起來,是黃文文的。 溫嘉余光看到是她mama的電話,做了手勢表示自己先上去。 黃文文點點頭。 沒過多久,寢室門被從外面打開,黃文文氣沖沖地進來。溫嘉不用猜也知道她和她mama又為李成的事情吵起來了。 黃文文關上門,氣鼓鼓地坐到書桌前。 他們研究生寢室是二人間,兩床兩床,背對背。黃文文拉開椅子,反坐著,正對溫嘉的方向。 煩死了。溫嘉,你說沒錢就那么重要嗎?什么門當戶對,都是狗屁! 這個問題溫嘉沒法回答她。 不過黃文文通常這樣只是想找個人發(fā)一通牢sao,溫嘉是個好人選。 她又說:李成對我好,我們從大一在一起,現(xiàn)在大三了,他一直對我好,這不比什么門當戶對來的重要嗎? 溫嘉側(cè)身坐在椅子上,聽她說。 錢錢錢,每次都是說錢,什么貧賤夫妻百事哀,那難道沒錢的就不結(jié)婚不生活了嗎? 溫嘉笑了笑,沒錢,生活是挺難的。她只說難,不說苦,再多的苦她也能吞下。 黃文文聽她這樣一說,突然噤聲。她知道溫嘉是貧困生,做家教賺的錢和獎學金攢在一起的錢也都給付紹文甜了窟窿,每年還在申請貧困補助,自己在她面前這樣說,難免有些朱門酒rou臭了。 對不起啊,溫嘉,我的意思是 溫嘉笑了笑,接過她的話頭,我明白,李成很好。 晚上李成約我吃飯,你要一起去嗎? 她看了一眼手機,起身從桌子上拿了兩本書裝進包里,我今天晚上六點有家教的活,晚上你們好好玩。 因為每學期的績點都是數(shù)學系第一,教授們很看好她,在知道她的身世之后更是照顧她,給她推薦了親戚家的小孩子補課,那孩子最后雖然沒能考上B大這樣的學校,但也上了一本線,家長很感激溫嘉,所以又把她推薦給了朋友的孩子。 B市安東西南北四個朝向劃分,城南是貧民區(qū),發(fā)展緩慢,和郊野沒有什么區(qū)別;城北是剛發(fā)展起來的新城區(qū),外來人口多在那里安家落戶;城西是大學城和產(chǎn)業(yè)園的聚集地,B大就在城西,城東是老城區(qū),B市土生土長的老一輩都在那里居住,別看那里房子老,但一畝千金,有頭有臉的人物都在城東有套房,現(xiàn)在去家教的那一家就在城東。 從東頭到西頭,距離太遠,打車要小一百塊錢,坐公交便宜,但時間長,要將近兩個小時,倒一趟車,B大是起點站,有位置,所以溫嘉通常是坐公交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