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渡
自渡
你的身體好像出了問題。 炎熱的夏季,即使到了傍晚,白天的炙烤也不全褪盡,只散去表面的鋒利,余下溫熱文火,慢燉著你雜糅合成而來的靈魂。 氣溫再高,也不及心寒刺骨。 在逼仄的房間里,你赤條條站在鏡前,仇恨將你從瀕江中救上來,它給了你清醒、力量和一觸發(fā)就能炸滿全身的毛發(fā)。銀黑夾雜,似雪中裹碳。你伸著雙手,微一屈指,五厘米長的尖利就從甲蓋處延伸出來,倒鉤一樣鋒利,像毒蛇的毒牙,又像是死神的鐮刀,十指按在鏡上,只輕輕一劃,玻璃頓時四分五裂。 滿地破碎鏡片映照出你的多重分身,它如同前日時的你,在前一日,它是完整的,你也是完整的。 是什么將你打碎了? 原生家庭的漠視,旁人的不理解,同學的排擠,以及莫名其妙的嘲笑和孤立這些你都挺過來了那是什么將你打碎了? 這小東西可是瀕危品種,你就算有錢也不一定能買到,兄弟我把它從南非偷運過來也不容易,這個數,不能再低了。 得得得,別廢話了,買了買了,要不是我家少爺急著要它,你這漫天要價會有別人要嗎? 哎呦哎呦,我腳扭到了,小姑娘你能送我回去嗎?本來實在不好意思麻煩別人,但你也看到我有孕在身,行動不是很方便,我家不遠的,就在附近。 什么啊,這么不經盤?不都說貓有九條命嗎?怎么才從二樓往下扔就摔成這樣,死不死活不活的,還幽靈獵手,浪費老子的錢,管家,把它扔了,真是個廢物。 小姑娘,你可不能怪我,我也是沒辦法,我懷孕了,伺候不了我老公,他天天在家發(fā)邪火,我也很煩的你是個好姑娘,不如好人做到底,幫我伺候伺候我老公吧 喵 為什么? 兩段記憶在碎鏡中輪番演繹,你捂著頭疼欲裂的腦袋蹲在其中,赤著的腳踩在崩碎的玻璃碴子上,血液在腳底流溢成一灘,你抬起頭,豎線瞳孔釋放出非同尋常的冷意,你想起來了,全都想起來了。 你幫助的人恩將仇報,反過來誆害你,他們凌辱不成失手將你打昏,夫妻二人以為你死了,慌得在你腳上綁上巨石,連夜驅車將你扔進了瀕江,與此同時,管家在對岸將奄奄一息的貓也拋入了江中。 至善至純、滋養(yǎng)萬物的水,被動地成為了藏污納垢、助紂為虐的幫兇。 世人口中常言善有善報,然而許多人終其一生都等不到所謂的什么還報,若世間真有公義,那公義又在哪里?還是公義只為了特定的人而存在?它看不到最需要它的人正在水生火熱中苦苦掙扎,它趨炎附勢,它同流合污,它變成了徒有公義之名的幌子。 所以當天地不應時,別去責怪好人為什么會與惡魔做了交易,在她落寞時你未伸出援手,她為自己申冤時,也請你閉上嘴巴當好你一貫的沉默者。 莫斯提瑪在阿撒茲勒之后降臨,她感受到了兩道nongnong的仇恨召喚,這是她最喜歡的食物,瀕江里的人能成為她富足的養(yǎng)分,她堅信。 你、黑足貓、與莫斯提瑪,在夏夜瀕江下完成了精神締約,你將靈魂出賣給惡魔,她賜予你無上力量。 我這是不是也算三位一體了?。胯铊铊?/br> 三個靈魂融合在你身體中,令你不由聯想到小時候看的動畫片,合體一類虛幻的想象于那夜成為了現實。你覺得力氣充沛,身輕如燕,雙腳輕輕一掙就掙開綁著巨石的鎖鏈,你跳出瀕江,走回家中,每日如常上學似無事發(fā)生,然而只有你自己知道,你心里一直在謀劃著如何報仇。 然而你從未殺過人,做完兼職回家的途中,你路遇一個衣著邋遢的男人在垃圾桶旁邊用網抓貓,你本能覺出對方意圖不軌,悄悄跟蹤他到家,你發(fā)現了對方的家不是家,更像是一個虐待動物的窩點。 推開未關緊的門,你看到十幾只貓狗被關在鐵籠子里,病殃殃地趴著,個個皮包骨頭,身上不止沒一點rou,還有大大小小的傷口,更有貓沒了前腿,血淋淋的創(chuàng)口一看就是人為造成的。一只狗身上毛光禿禿的,全是被燙傷的痕跡,因是夏天,傷口化膿后更是生了蛆蟲,狗不知道被折磨了多久,奄奄臥著耷拉著耳朵,連慘叫的力氣都沒了。 此種慘景觸動到了你體內黑足貓的精神,亦或是說,是你與黑足貓的精神共融后的靈魂,它通了人性,你亦添了野蠻。 你誰?。吭谖壹腋墒裁??滾出去! 人面禽獸從廚房出來,手里拿著剛剝下來的一塊貓皮,正準備用手機拍下自己的英雄壯舉,一抬頭,鐵籠子前竟站著一個纖瘦少女。 你不顧對方的威脅,當著他的面將鐵籠子一個個打開。 你聾了是吧? 殺這些沒有反抗能力的動物,你很自豪嗎? 你淡淡開口,嘴邊噙著露骨的嘲諷,要是殺人不犯法,你應該殺的就是人了吧? 關你屁事,信不信我打死你,快滾! 它們那么的信任你們,衷心、善意,得來卻是坑害。 再說一遍,給老子滾出去!法律都不管老子,輪得到你個小逼養(yǎng)的來管?再不滾,可別怪我拿開水澆你了。 你盯著面前這個兇神惡煞的男人,心里敲定了一個主意,正好你沒有殺過人,不如就用面前這個人來練練手,好為自己的痛快復仇做個預演。 你亮出爪子,人瞳變化成棕色貓瞳,非人的豎線瞳孔驚得男人瞠目結舌,他嘴剛張開,還未來得及發(fā)出聲音,喉嚨就被利爪抓破。 你捏著男人的喉嚨,將他拖死雞一樣拖到廚房:我看你很喜歡扒皮燙開水啊,不如自己親自試試這是個什么滋味。 要是早知道完婉會出現在這里,趙嫣是打死都不會參加這什么所謂的家庭聚會的。好不容易能趁著休息時間遠離這人,沒想到周末還得看到這張撲克臉。 酒店包廂的圓桌上,一大家子十幾口人圍坐在一起嘮家常,當談話內容愈漸枯竭,話題自然而然地會轉移到后輩身上,由他們續(xù)上下一輪的消遣。 你家趙嫣是在警局工作吧?哎呀了不起呀,我家兒子就不行了,一個小公司的主管,天天還要加班,錢沒賺幾個,頭發(fā)倒掉了不少,還整天要擔心什么KPI? 說話的是趙嫣mama的jiejie。 趙母謙虛地搖頭說哪有,眼睛轉了轉,瞟了一眼自家女兒,嘴巴故意一扁,委屈道:你兒子多好,成家立業(yè),安安穩(wěn)穩(wěn)。我倒不圖我這女兒有多大的出息,就希望她能找個對象,她這吊兒郎當的性子,又生活不能自理,我要是突發(fā)什么病一走,以后沒人照顧她可怎么辦? 趙嫣聞話吐掉嘴中的堅果殼兒,連連呸道:說什么呢媽,你身體好著呢,再說我才多大,20出頭,早晨八九點的太陽!我可不想那么早就邁進婚姻的牢籠 你這孩子說什么呢?誰告訴你婚姻一定是牢籠了? 從我經手過的案子上來看,不結婚保平安。 趙mama:能相提并論嘛,你這孩子 親戚攔著趙mama,幫趙嫣打圓場:孩子還年輕,找對象這事兒的確急不得,緣分到了自然就來了。 抱歉各位,我有事來晚了。 一道熟悉的女聲從身后門處傳來,隨著高跟鞋的聲音愈近,來人全然走進趙嫣的視野。 身穿女式白西裝,一頭分層剪的亞麻灰粽色中長發(fā),干凈利落又不失女性風韻的完婉在趙嫣身后站定,先是打了一圈招呼,而后在趙嫣左手邊的空位坐了下來。 你怎么來了? 趙嫣驚訝。 趙mama:怎么說話呢嫣嫣?是我請完婉來的,她可是你長輩,別那么沒禮貌,快,叫嬢嬢。 嬢嬢,在她們的方言中是小姑姑的意思。 嬢嬢?她看著比我大不了幾歲,我憑什么要叫她? 趙mama實在沒想到自己女兒會對完婉有這么大敵意,正無措著,對方率先出聲化解了尷尬。 完婉亮出她模式化的交際專用微笑說:沒事的嫂子,我和嫣嫣是同事,平常都是直呼彼此名字的,不存在沒大沒小,都是工作。 完婉的一番話聽得趙mama直接黑了臉,她質問自己女兒:你這小滑糕子,是不是在單位里經常欺負你嬢嬢?再有下次,讓我知道了,我非得拉著你去相個幾十回的親不可。 趙嫣將手插在自己牛仔背帶褲的兜兒里,表面滿不在乎,心里卻在暗暗罵完婉茶言茶語,故意害自己挨罵,從小到大都是這樣,每一次有她的家庭聚會,自己少不了要被拉出來對比和一頓批評。趙嫣心里氣憤,她用眼神與完婉交流:最好別讓我揪到你的小辮子! 完婉一來,趙嫣已經沒心情吃飯了,她撕開一片口香糖放在嘴里,邊嚼邊道:媽,你別光替我的后半輩子cao心,還是先cao心cao心我這嬢嬢的未來幸福吧,人家眼看就奔三了,她都不著急,我還有什么理由著急呢?本是最美的花朵年紀,要是沒人欣賞就凋落了,那多可憐啊,叔叔舅舅、叔母舅母,你們說是吧? 你對我不仁,我就還你不義,酒桌的下半場話題可就由你繼承了。趙嫣沖完婉不善地眨了眨眼。 完婉預感不妙。 是啊,再優(yōu)秀也不能忽視自己的生活呀,完婉你喜歡什么樣的?我們幫你參謀參謀。 我一朋友家的兒子不錯,年紀跟你差不多,博士學位,人長得也耐看,不如我讓我朋友把他微信推給你,你們聊聊看。 不,多謝,不用 完婉瞥一眼幸災樂禍的趙嫣,秀眉微皺。總是這樣,她就料到會是這樣盡管每次家庭聚會她不是都能參加,但是如果趙嫣來的話,她都會盡力抽時間過來,這次也不例外,她是更改了一個DNA研究項目的合作洽談會時間趕過來的,來之前本想著緩和二人之間的關系,可還是改不了她們一見面就劍拔弩張的事實。 完婉是趙嫣爸爸的meimei,趙家一共三個兒子,她是家中老幺,受盡寵愛。完婉是跟著趙嫣奶奶姓的完,趙嫣自打懂事,就被自己親媽在耳邊嘮叨著說她這個小嬢嬢從小有多么多么聰明,長大了又多么多么厲害,讓她好好學學,恨不得把完婉當成神供起來天天拜,夸她的話如出一轍趙嫣耳朵都聽出繭子了。她還記得第一次見完婉的時候,對方大自己6歲,還在上初中,戴著個黑框眼鏡,一本正經地跟個小老師一樣。 完婉也記得初見趙嫣時的情形,從外省轉學回來的小女孩兒個頭不小,眼睛黑黑亮亮,看誰都閃著光,活潑調皮,最愛靠在她的胳膊上,jiejiejiejie的,問題問個不停。 兩人本是關系最親密要好的,怎么看都不會變成如今這副敵我分明的作態(tài),而事實卻已經如此,改變她們的是完婉高中畢業(yè)時,放棄原先填報并被錄取的院校,不聲不響留下封道別信,孤身遠渡重洋去求學。 一走就是好幾年,期間杳無音訊。 那封信的內容,趙嫣如今仍能一字不落地背下來,因為信中有大半篇幅都是寫給她的。 她將她當作親得不能再親的親人,萬萬想不到有一天,對方會一言不發(fā)地拋下自己出國,仿佛小時候的朝夕相處都成了泡沫,跟她們的感情一樣,輕輕一吹就支離破碎,或許不用外力干擾,時間一到,泡沫總會消散。 眼下看著完婉被親戚圍追堵截盤問喜歡什么樣的人時,趙嫣心里按理應該會有報復后的快感,然而并沒有,她的心情比之復雜百倍,她一面希望完婉斷然拒絕,用她一貫的臭臉去潑親戚們的涼水;一面希望她回答些什么,長相、品格、特點隨便什么都好;一面又希望她什么都不要回答,她害怕她口中的答案與自己的預期不符。 不好意思,局里新來了一具尸體,領導剛發(fā)消息催我們回去加班,大家吃好喝好啊,媽,我們就先走了。 趙嫣不由完婉分說,拉著她的手拎著她的包奪門而去。 欸!這孩子 喝喝新尸體,解剖室的新尸體除了原來那具扒皮被烹的男尸,還有什么新尸體是不用通知我就往里送的? 跑出酒店,溫熱的夜風刮過二人的衣襟,被它繞上的發(fā)絲旋了幾旋,落下,沉進彼此眼底。 趙嫣白了完婉一眼:看不出來我是在救你嗎?好心沒好報。 完婉知道她心口不一,語氣雖然不是很好,卻是實打實的真話,她唇角微揚,說:不也是托你的福,我才有剛才的困境的嗎?怎么,現在來裝英雄? 完婉說完這話就想咬自己舌頭,多年來一見面就掐的習慣讓她下意識就想懟回去,她心里是想改的,可是身體的條件反射不允許。 還教授呢,簡直是當代活體寓言故事,呂洞賓和狗,農夫與蛇,我跟你。 趙嫣拐著彎兒罵完婉白眼狼,完婉自然聽出來了,只是她一顆心全落到兩人牽著手上,這是她回國后她們第一次有肢體接觸,趙嫣的手軟軟的,跟小時候一樣。 有些事,我覺得有必要跟你解釋清楚。 完婉垂眸,常年鉆研學術的眼睛眼下只能容進二人緊牽的手。 趙嫣注意到了不妥,剎那松開她的手,抱著雙臂擺出居高臨下審問犯人的姿態(tài),說:現在才想和我說有點晚了吧?你想說就說,萬一我不想聽呢?和許多后來破掉的懸案一樣,最需要的時候不出現,出現的時候黃花菜都涼了,你懂什么叫物是人非嗎?你就算把理由編得再天衣無縫,都改變不了我們倆回不到從前的事實。不過無所謂了,這是你欠我的,你欠我一個解釋,所以,編吧,我聽著呢。 完婉沒想到自己的離開對對方傷害這么大,不過趙嫣說得很對,物是人非,她們早已經不是小時候睡一個被窩可以無所不談的交心關系了,她們現在比陌生人還不如,倒不如說是敵人,會彼此牽掛的敵人。 故事有點長,你確定要站著聽? 葉若薰一反常態(tài),校服胸卡佩戴齊全,頂著齊肩學生頭,乖巧地走進學校,不看臉的話,混入人群中后一眼找不出來。 與之前的個性鮮明判若兩人,學生們覺得非常稀奇,更稀奇的是,沐晨妍竟然也是從葉若薰的車里下來的。 她們關系什么時候這么親密了? 葉若薰挽著沐晨妍的胳膊,到二班門口時,當著已經到校的二班學生的面,她將自己親手做的酸奶塞進她手中,沖她眨眼微笑。 課間喝。 謝謝,今天表現不錯,希望你繼續(xù)保持。 難道我昨天表現的不好嗎? 葉若薰指的當然不是什么正經事,她指的是昨天她們在床上顛鸞倒鳳忘乎所以的時候。 沐晨妍不搭她話,低頭摩挲了幾下酸奶玻璃瓶上那精心綁上去的可愛蝴蝶結,另說:我家里人把電動車帶回去檢查了,說電池的接線被人故意剪斷了。 葉若薰笑:那這人是挺無聊的,專門擰開踏板就為了剪你根線。 沐晨妍盯著她:是無聊,而且愚蠢,把自己變成誘餌就算了,還險些被別的魚吃掉。 葉若薰裝聽不懂。 沐晨妍又說:恐怕這回魏杰是真得恨不得殺了你了。 葉若薰這回真沒聽懂。 回到自己教室座位上,同班的幾個跟她混的學生就湊上來爭相拍著馬屁。 薰姐你太牛了,我早看魏杰那貨不順眼了,前幾天被他搶走一個妞,我現在想想都覺得氣,當時礙于他是獨眼龍的人,沒敢動手,沒想到薰姐一出手,直接斷了這貨的子孫根,佩服! 葉若薰聽得云里霧里。 還瞞著我們就見外了薰姐,現在整個原城的混混都知道你和二班班長把魏杰給閹了,魏杰現在人還在醫(yī)院呢,醒來后一直叫囂著要殺了你和沐晨妍。 要我說他就是活該,背叛誰不好背叛咱們,這種見風使舵的狗東西,死了也不可惜。 葉若薰現在才反應過來剛剛沐晨妍的話是什么意思。她心里疑惑,魏杰的事并不是她干的,聽沐晨妍剛才的語氣,也不像是她做的,那會是誰?是魏杰的仇人,還是她的仇人?是看她不爽故意用這事兒來栽贓她,好一石二鳥,讓他們鷸蚌相爭? 如果是,那這人真是好毒的計謀,如果不是,能不顧獨眼龍的名號去動他手下小弟的,此人背景應該也不簡單。 葉若薰將能預見的可能性和危險都想到了,放在別人身上可能就會偃旗息鼓,低調一陣子安穩(wěn)度過這段時間,她卻偏不,頗有種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氣魄,想來也是,畏首畏尾的人也當不了原城第一高中的老大。 真可惜啊,不是我干的,沒能親手閹了那條忘恩負義的雜狗我也很遺憾。 葉若薰撥了撥額前的碎劉海,神情滿不在乎,就像聽到了一個無關痛癢的垃圾新聞,她的右手滑到耳側的頭發(fā)上,食指與中指夾起一綹卷起把玩。 我會成為你的守護天使。 腦海里閃過沐晨妍正經的面孔和認真的話語,葉若薰嘴角情不自禁地上揚,彎成一個甜蜜誘人的弧度。 這比她聽過的任何情話都要動人。 一想到自己差點就著了魏杰那個狗雜種的道兒,葉若薰笑臉一沉,眸中盡是滲人的狠意。 他躺在醫(yī)院,十中不就群龍無首了么?我們就當是做公益,去幫他管管吧。 一班的幾個男生一聽這是要去收管十中的地盤啊,好久沒出大場面,他們手腳都快活動不開了,個個喜不自勝,被課上催困的精神頭立馬復蘇。我們去通知其他年級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