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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只大手攤在程輕輕面前,哥哥似乎一點也不介意她的觸碰。程輕輕明白這對自己是種可怕的誘惑,但眼下的情景,根本不容拒絕。程輕輕抿唇,將手放入他掌心。 熟悉的溫度迅速裹住她,似叢林里的食人花,一口咬住覬覦良久的飛蝶,再不肯松嘴。程輕輕不由尾骨酥麻,有點緊張地掙了掙。 是我握得太緊了?抱歉。程澈一愣,他臉上歉意十足,手里完全沒放松的打算,繼而坦誠說:理解一下,突然失明,我有點沒安全感。 程輕輕怎么可能對受傷的哥哥硬起心腸,不過是牽手而已,她能控制住自己的,我剛才只是沒反應(yīng)過來,現(xiàn)在沒事了。 兩人牽著走到大門,她伸手招停出租車。眼見程澈輕擰著眉,有些的茫然彎腰,腦袋差一點撞到車門。她趕緊踮起腳將手隔在他頭頂,急聲說:頭低一點。 好。 失明的哥哥似乎特別聽話,高高的個子在她的指令下成功進入車內(nèi)。程輕輕隨之跟上,一路上她不斷冒汗,兩人的手不知何時變成交握。它們似兩團火種,擱在中間徐徐燃燒。程輕輕的心臟撲通撲通用力跳著,隔著胸腔都能聽見它的震顫。 她高估了自己對哥哥的抵抗,這樣的觸碰下,誰能保證她不會干點什么。 下車后,程輕輕腳下加快速度,忽地手臂一緊,被人往后一帶,鼻尖撞到程澈胸口。他說:輕輕,別跑,我現(xiàn)在看不見,只能靠你。 他的話使程輕輕一通胡思亂想,急急退出半米,心里慶幸他看不見自己的慌張,我沒跑,習慣走這么快而已。 小鬼,照顧一下病人,走慢點。 我都這么大了,不要叫我小鬼。程輕輕弱聲反抗。 那叫什么?程澈挑眉唇角漸漸勾起,騙子? 程輕輕一想到他看不見,惡狠狠地橫他一眼,你才是騙子! 說著背過身往前走,只是這速度放慢很多,像兩只緩慢爬行的蝸牛。慢悠悠散步式上樓,進門后將程澈領(lǐng)到沙發(fā)前。 哥,你想吃什么,我來點外賣。 程澈捻了下指尖,蜷起手心,太餓了,等不了那么久,冰箱有什么? 程輕輕打開冰箱,上下逡巡一圈,忽略掉那些來不及消耗的生rou,有速凍水餃,嗯,還可以煮面,不過沒有青菜,可能不。 話音未落,身后貼來一具溫熱的身體,程澈低沉的嗓音在她頭頂發(fā)出:水餃,這個快,你也能煮熟。 程輕輕一時呼吸都戛然而止,哥哥隔得太近了。他的胸膛若有若無貼著她的后背,手撐在冰箱門上,將她半圍進懷里。強大guntang的熱意,如同一張嚴密厚實的網(wǎng),將她纏在里頭。就連冰箱里的冷氣都被彼此擦出的火星消融。 輕輕?程澈仿若疑惑她突然收聲,微微躬身像要探尋她的呼吸。 程輕輕一動不動,她只要偏頭,就能吻上哥哥的唇。腦海里這一幕似曾相識,當年她怎么如此肆無忌憚,任何能親近他的機會都不放過? 怎么不說話?程澈遲疑抬手,指尖觸到她的臉頰,指下的人即刻緊繃。他垂下眼睫,指背貼著她細膩的皮膚徐徐往上,比細腳伶仃的螞蟻還要撓人心肝。程輕輕胸口微微起伏,咬住下唇。 不舒服?那只手定在她額頭上。 程輕輕咽了口唾沫,步伐混亂從他手臂下鉆出來,支吾道:沒有,我,我給你煮,你去客廳坐著。 小騙子,他姿態(tài)放松,連笑意也比之前深了些,你是不是怕我? 沒有!程輕輕怕他懷疑什么,只好快速否決,立即轉(zhuǎn)移話題問他吃多少。 沸水汩汩滾動,程輕輕背對程澈臉色通紅一片。他斜靠著流理臺,明明暫時失明,程輕輕依然覺得自己的一舉一動他都能感受到。手邊哐當一響,木勺落地應(yīng)聲砸成兩半。 身后一陣嗤笑,您這廚藝。 不許笑,她轉(zhuǎn)身怒目瞪他,可惜對方看不見,再臭的臉都沒有殺傷力,再笑就不給你煮了。 這一剎那,她猶如回到少女時期。每日都在他放縱和打趣里張牙舞爪,只要她愿意,可以掛在他身上,吻他,咬他。只要她略施小計,就能同他肌膚廝磨,舒緩性癢。 他知道自己這個模樣很撩人嗎? 程輕輕摁住遐思,忿忿轉(zhuǎn)身撿起勺子扔進垃圾桶。她踮起腳,伸手去拿上方櫥柜里的新湯勺。櫥柜有些深,她試了幾次也拿不到,只好對后頭似笑非笑的人求救,勺子太高了,我拿不到,我來指位置,你拿。 程澈順著流理臺走過來,程輕輕方一開口,腰側(cè)被人一掐,雙腳立即騰空。她輕呼一聲,訝然俯視他,干嘛? 幫忙。程澈面色如常,輕松將她舉高,并不催促。 程輕輕急忙伸手拿出新勺,放我下來。 雙腳踩地,一下有了實感??裳鼈?cè)的雙手仍掐在那兒,程輕輕口舌微干。哥哥就不安到這種地步了?不應(yīng)該呀,他從警多年,心理素質(zhì)堪比鋼鐵堅硬,不過是暫時性失明而已。 你,程輕輕扭動腰肢,你退后一點。 嗯。 身后的熱意終于離開,程輕輕抹去額頭上的汗,呼了一口氣。癮君子在精神上永遠無法逃離毒品的吸引,程澈之于她,也是一樣。再給哥哥這樣勾幾下,多年的努力真就要白費了。 程澈感覺得到她的警惕和小心,除了心疼,他還有些手足無措。輕輕固執(zhí)地躲在殼里,再也不是那個給點甜頭就會撲上來的小姑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