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1(修)
041(修)
辭職?張原跟見了鬼似的瞪著程澈,你不干了? 是,程澈站在他面前,兩人間氣壓極度低沉,師傅,我考慮好了。 一聽得意弟子要辭職,張原立即把程澈一頓訓(xùn)斥。程澈沉默接受著,也不辯駁。張原氣得頭腦生煙,手插著腰在辦公室走來走去,你好不容易走到今天,有什么理由非要辭?為錢,是吧?說,誰來你這兒晃眼了? 程澈給他續(xù)了杯熱茶,雙手遞過去,張原橫他一眼,一把接過去。 師傅,不是為這些,他如實說,我就是想多陪陪家里人。 放屁!張原重重拍了下桌面,老婆孩子一個不沾,陪哪門子家里人?你爸天天樂樂呵呵賣水果,要你陪?輕輕忙著上班談戀愛,要你陪? 程澈正視他,思索須臾,說:師傅,我確實有無法向您坦白的理由,如果穿著這身衣服去做,無疑是對它的不尊重。如果不做,我會一輩子后悔。但您放心,不會是您所擔(dān)心的那些事。 程澈,你。張原手指點點他,臉上恨鐵不成鋼的神情。既然程澈把話都說這個份上了,他明白這事就沒轉(zhuǎn)圜的余地。畢竟程澈辦事的風(fēng)格沒人比他還清楚,謀定而后動,知止而有得。當(dāng)年就是這種穩(wěn)重利落,又準(zhǔn)又精的辦案風(fēng)格,才讓他一次次脫穎而出。他肯定都計劃好了。 張原摸摸頭頂,重重嘆氣,我也勸不住你,好了,滾去自己去寫材料。 師傅,謝謝您。 等等,張原黑著臉轉(zhuǎn)過身,不情愿說,要是有什么難處,記得開口。你小子如果敢違法亂紀(jì),老子第一個抓你。 程澈正了神色,好,我明白。 * 程澈滾動鼠標(biāo),將電腦屏上顯示的地址輸入手機(jī),地圖顯示開車需要三個鐘頭。他關(guān)掉電腦,抽身去往停車場。 嘉縣位置偏僻,這兩年得益于旅游行業(yè),政府剛開發(fā)。程澈按著導(dǎo)航找到臨水街,視線從一家家門店里掠過。 小李包子鋪。 他定住視線,下車走到店鋪門口。包子鋪只有兩來寬,五米的縱深,極為逼仄。一籠籠的洗凈蒸屜整齊擺在門口,一張矮小的折疊桌也擦得干干凈凈。 買包子嗎?身后有個勁瘦的男人,拎著垃圾桶轉(zhuǎn)到跟前。 程澈微微側(cè)身,您好,請問李琴在嗎? 男人扭頭高聲往里喊:老婆,有人找! 鋪子最里頭的門簾掀開,走出個中年女人。她面向偏苦,腿腳有些不便利,誰??? 不認(rèn)識。男人說完甩下手,彎腰進(jìn)了后院。 李阿姨。程澈叫了她一聲。 李琴聞言抬起臉,很快認(rèn)出他來,你是士國的大兒子? 她尷尬搓著圍裙,給程澈拿凳子,坐,別站著。 謝謝,程澈把手里的水果遞給她,您別緊張,今天來,是有些私事想問問您。 李琴聽他問完,努力回想了下他說的時間段,你爸回國原本是定的八月,后來,有天喝了酒,就一直嚷嚷著一天都不等了,說什么也要馬上回。 您記得這事之前,我爸有什么不一樣的地方嗎? 這個,記不得了,李琴皺著眉,忽而道,我想起來了,有一回剛跟你們通完視頻,隔天他就犯了老毛病。 程澈眼皮一跳,您是指四月十三日那天? 對對對,李阿姨頻頻點頭,那天正好我們廠里有人鬧事,大家都沒去上班。 程澈蜷了下手指,扯出笑意,我知道了,麻煩您了。 李琴擺擺手,哪里是麻煩我,我倒要謝謝你。我這腿要不是你幫我找律師打官司,也拿不到這么多賠償款。 您的腿現(xiàn)在好些了? 好多了,走路什么的沒問題,過段時間就能痊愈,李琴喃喃道,士國有你這么個兒子,真是天大的福氣。她和程澈只有幾面之緣,但后來家里出了事反而是程澈幫的忙。要不是她親生兒子好賭惹了一堆爛賬,說不定現(xiàn)在程澈也能算是她半個兒子。 程澈笑容淺去,輕聲說:您過譽了,我哪算什么好兒子。 * 程士國給店門落鎖,拎著空飯盒上樓。家里有燈,必然是程澈回來了。程士國加快腳步上樓,打開門果然見程澈坐在沙發(fā)上。 爸。 吃飯了? 吃過了。 程士國放下飯盒,把冰箱里的水果拿出來洗。程澈見狀,接過去,我來吧。 行,你來。他和程澈在一塊總是有些別扭,用書上的話來講,叫代溝??赡軇e人家也是這樣,孩子一長大,就會產(chǎn)生隔閡。 程士國念叨著要不要再洗點草莓,都壓爛了,可惜。 您別忙了,我有件事想跟您說。 程士國坐回沙發(fā),什么事,你說。 程澈目光直視他,身子繃直,爸,我想和輕輕在一起。 什,什么?程士國如被扼住喉嚨,什么意思? 您不是一直懷疑我心里有人嗎?那個人,就是輕輕。程澈眸中坦然,如同囚徒放棄抵抗,徹底袒露自己的罪行,冷靜而瘋狂。 程士國瞳孔忽顫,細(xì)紋橫生的臉?biāo)查g像老了幾十歲,即刻激動站起來,不行,不行,她不會同意的,輕輕絕不可能和你在一起! 不會嗎?程澈怔怔啟唇。 程士國舉起顫抖的手落在他肩上,心里縱是驚濤駭浪,程士國卻半分不敢表露,程澈能把這事第一時間告自己,說明一切都還來得及,還能挽回。 程澈,你要是做了這些事,她會被人指著鼻子罵一輩子。你是警察,得對得起這身衣裳。爸知道你這樣會難受,可這半輩子都過了,再爭這些有什么用?你一向都很理智的,程澈。而且,而且輕輕她怎么會愿意和你在一起,你在她心里永遠(yuǎn)都是哥哥。她那么信任你,尊敬你,你要是執(zhí)迷不悟,輕輕該會有多痛苦,你難道想要威脅她,傷害她?程澈,冷靜一下,爸理解你的難處,但你多考慮考慮輕輕的處境。她本該過得好好的,嫁人生子,一生順暢。你如果控制不住,這不就是把她往死路上逼! 程士國說完,始終沉默的人緩緩抬起頭,卻是眼眶微紅,寫滿痛楚,您以前,也是這么對輕輕說的嗎? 程士國大駭,身形定在原地。 兩道目光驀地相撞,程澈扯出絲苦澀無力的笑,爸,您回國前就知道了,對嗎? 他明明什么都沒說,但程士國卻大驚失色,似一場呼嘯的北風(fēng)吹空他的腦海里揮之不去的夢魘。 完了。程士國想,一切都完了。 把時間修了一下,前文特地模糊了所有時間點,沒想到昨晚翻車了(捶床爆哭),我這沒用的記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