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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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的夜晚,空氣依然粘稠成一團,連帶著廠區(qū)外僵持著的這幾人都像是被凍結(jié)住了一樣,每個人的臉都是硬邦邦的,有種別扭的僵硬。 林業(yè)鵬在心里早已罵了一遍陳巍的祖宗十八代,但見他遲遲未把刀放下,他竟真的往前走了兩步,這兩步卻是讓大家的神情更凝固了。 林業(yè)鵬沖陳巍喊道,行啊,只要你放了他,我現(xiàn)在就過來。 林業(yè)鵬賭了一把,他賭陳巍不敢真的動他。 步子又往前邁了兩步,林業(yè)鵬不用看前面,也知道那道凜冽的目光就沒從他身上挪開過。 箭在弦上,他不可能再退回去了,否則不是平白無故讓別人看了笑話? 林業(yè)鵬摸一把臉上的汗,咬咬牙一連又走了三四步,就在他以為自己真的要成為陳巍的刀下人時,卻聽到前面噗嗤一笑,那寸頭聽到陳巍輕哼了聲,之后禁錮住他的那股力道便在瞬間松開了,重獲自由的寸頭連連跑出那輛推車,寸頭跑到林業(yè)鵬身邊,鵬哥,我 話沒說完,一個巴掌就扇在了寸頭的臉上,寸頭臉色瞬間就慘白了,卻捂著臉不肯喊一聲痛。 林業(yè)鵬怒罵道,丟人現(xiàn)眼! 林業(yè)鵬消不了氣,還要再罵幾句,陳巍卻從推車里走出來,他把掉在地上的那根棍子撿起來在手上把玩了幾下,然后便將那棍子朝那兩人扔了過去,眼看著棍子就要砸到林業(yè)鵬身上了,陳巍卻故意喊了聲,林業(yè)鵬本能一躲,那棍子便擦過他的衣側(cè)跌落在地,發(fā)出晃蕩一聲響。 那團結(jié)實的凝固被這響聲撕裂開來,林業(yè)鵬終于沒忍住爆發(fā)了。 他滿臉橫rou緊緊地繃在一起,沖陳巍罵道,小兔崽子,別以為我真不敢動你!我告訴你,搶別人的女人,你到時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像是想到什么,那滿臉的rou上竟然還浮出了一個下作的笑來,老子提醒你一句,四年前你因為個女人栽了跟頭,別他媽這次再因為個女人丟了命! 林業(yè)鵬威脅完陳巍,就帶著人氣呼呼地走了。 陳巍明白了,原來這次真不是林業(yè)鵬沒事找事,想想也對,都大半年了林業(yè)鵬都沒來找過他,怎么可能現(xiàn)在忽然來找他麻煩呢? 陳巍沒想到竟然是李嘉年,但仔細一想,似乎也不是沒有可能,他既然可以找理由把他從工地上辭退,自然也可以叫人來這里攪亂他的生意。 陳巍也想過要不要報警,但這種三無地帶大概率也不會裝什么監(jiān)控,再加上周邊小販也都是混口飯吃,要是警方一介入,多少還是會影響做生意的,說不定還會讓城管過來把這些小推車給沒收了呢。 陳巍眉頭緊鎖,看著那輛變了形的推車,卻知道自己不會報警了。 車壞了可以修,修不好大不了再買輛新的,但要是他們明天還來鬧呢? 他總不可能天天去修車買新車吧?何況他生意到底還要不要做了? 陳巍摸出煙盒來點了根煙,他上半身斜斜地靠在那輛推車板上,煙頭的火光明明滅滅的,照得他的面容晦澀難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