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盧氏
(十九)盧氏
榆兒為我擦了擦額頭,哭著說:今早我們在寢殿外等侯公主起床,遲遲沒聽見動靜,趙夫人進來查看,就發(fā)現(xiàn)從殿外一路到榻上都是血跡公主滿頭是汗地倒在地上,我們還以為 她又啜泣起來,我沒有力氣安慰她,只道:我沒事。 往窗外望去,這時辰光景,怕是早已過了寅時。 昨晚昨晚的事突然浮現(xiàn)在眼前。那雙眼睛里的寒意仿佛又一次將我從頭到腳地冷透了。我只后悔沒有狠下殺手。 越王可曾說過什么? 榆兒只一個勁兒地哭:越王一大早便去會大臣們?nèi)チ斯髂憧刹荒芩腊∧闳羰撬懒?/br> 我朝她無奈地笑了笑:我沒事。 越王不,勾踐竟然沒有立馬殺了我??峙滤€未識破我的身份,只以為我和云兒一樣,是個剛烈之女,又或者 我的眼前浮現(xiàn)起昨夜他那張失落的臉。他只是靜靜地看著自己受傷的手,問我是否已有心上人。 想來,合巹酒,金絲帶。明明是大喜之日,新婚的秦國公主卻差一點要了他的性命。他越王又怎么能容得下這樣一個女子呢? 秦國雖大,要一個公主死,倒也不難。 我的心思沉重起來,沒注意到趙夫人已經(jīng)急急忙忙跑進了內(nèi)殿,囑咐榆兒下去換水。她年紀大一些,自然也知道昨夜發(fā)生的事情并不簡單。 奴婢是條賤命,知道公主貴為她把后半句話吞了下去,半響才說,不愿意也是應(yīng)當?shù)摹?/br> 我看著她,沒有說話。是了,我身上自然是毫發(fā)未損,地上卻躺著一把沾血的短劍。趙夫人應(yīng)該猜到昨晚發(fā)生了什么。 她又低聲道:奴婢只是覺得,越王不似傳聞中所說的那樣生性殘暴。公主若是與他以禮相待,奴婢也能在宮中多活一日。 我只覺得頭暈,并未答話。昨夜下手沒有殺死勾踐,想必他以后必定對我有所忌憚,說不定等秦國的使臣來敬賀之后便會找個理由把我殺了。若是晨風和伍相沒有在那之前趕來救我,我只能為人魚rou。 她說得并非沒有道理。 她見我未答話,生怕自己說了什么不該說的話,又趴在地上求饒:是奴婢多嘴了。公主且好生養(yǎng)病,奴婢去做些羹湯來 我低頭看了看身下新?lián)Q好的被褥。昨天穿在身上的婚袍已被換成了干凈素雅的白袍,頭上的珠玉也都一并取下,整齊地放在枕邊。手心手背都干干凈凈的,想是因為發(fā)熱出汗,桑兒和榆兒已經(jīng)擦了許多遍。我以前帶兵打仗之時也曾在路上生過病,那時候伍相也是這樣連夜照顧我,一夜不合眼。 去吧。 趙夫人行了個禮,退了下去。 我閉上眼睛。迷迷糊糊之中,大殿傳來響動,我以為是榆兒打好了水要進來為我擦洗,卻沒想到聽見了一個陌生婦人的聲音。 奴婢拜見夫人。 我有些疑惑,勉強睜開眼,只見面前跪著一個身著長衣的婦人。那婦人雖素面朝天,頭上卻插著墜了寶石的玉簪,并不是什么尋常奴婢。 奴婢乃是越國上將軍的家眷盧氏,不請自來,還望夫人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