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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從窗口躍出,幾下便消失在了茫茫的夜色里。余香伸出去的手只來得及捕捉到尚未被云層遮掩的一縷月光,下一瞬,一滴冰涼的雨滴“啪嗒”一聲落在了她仍在窗臺外的手背上。那一絲涼意讓她陡然回過神,余香望著原本光華大盛的月色被忽然而至的云層密密實實地遮擋住,連那夜風都帶了幾許蒼涼。空中淅淅瀝瀝地下起了小雨,雨滴在半空結成珠簾,如透明的冰絲,落在屋檐上,飄進敞開的窗臺里,滾落在塵土地里,一切來得悄無聲息。神行草自覺自己做錯了事,坐在軟榻上可憐巴巴地望向轉(zhuǎn)頭看過來的余香:“她往常只會捏我的臉,或者掐我的草葉子,蹂躪完我再大的氣都沒了……”他原本都想好了,今晚借她掐一掐揉一揉,結果她朝他懷里塞了塊玉墜子,轉(zhuǎn)身就走了。神行草握著那塊入手冰涼的玉墜子,神色復雜:“余香,她是被我弄哭了嗎?”余香轉(zhuǎn)頭望了望窗外,雨勢雖不大,但看著一時半會還停不了。她掩上窗,看著被搖歡那些首飾衣裳占了大半的軟塌,走過去,挨著神行草坐下,輕輕地摸了摸他頭上那兩片耷拉下來的草葉,安慰道:“你幫她把東西收拾一下吧,等會神君帶她回來估計已經(jīng)夜深倦極?!?/br>話落,她摸著神行草草葉的手指一頓,嘆息了一聲:“搖姑娘不喜歡我,我動她的東西怕是會惹她更不高興?!?/br>神行草一開始對這個使壞的香爐精并沒有太多的好感,只是帝君說她能隱匿氣息他才隨身捧著她。這幾日相處下來,知道她的性子溫婉,也漸漸放下了防備之心。此時聽她這么說,神行草邊收拾著搖歡那些金燦燦的首飾,邊疑惑地問:“小蠢龍為何不喜歡你?”神行草能讀心,不管他道行有幾年,這會心智也就比他化形后的三歲小孩再聰慧一點點,哪懂為什么喜歡為什么不喜歡,他最直觀能了解的只有情緒好壞。余香不知是想起什么,輕笑了一聲:“龍女情竇初開,見神君路上帶著我,有些不高興了。只是她自己還弄不清怎么回事,便只能討厭我了?!?/br>神行草聽得似懂非懂,埋首整理了半天,突然后知后覺道:“等等……你說小蠢龍情竇初開了?”余香含笑點頭,她修行千年,雖未涉人世,但光是日日陪伴著那個點化她的人,便足以讓她體驗到情是什么滋味。他是修仙者,他的畢生所求不是守一人心共守白頭,而是渡劫飛升,去攀登他執(zhí)念了這一生的仙生天道。她感他點化的恩情,自然不敢讓他知道自己已生出了對他而言已是大逆不道的心思。更不敢因為她的這點心思,壞他修行。搖歡雖和她的情況有些不一樣,可那種情緒,她從不陌生。神行草這會卻有些焦躁:“龍是蛋生的,這些蛋生的都有些蠢,破殼看到的第一個,不管是人是妖都會喊娘親……小蠢龍情竇初開會不會等會看見誰就愛上誰了?”余香沉默。她突然有些不能直視在傳說中總是神秘強大的龍族了……——搖歡飛出長央城后,也不敢離得太遠,就回到了昨晚待過得那座山上。漫天的大雨里,她一頭扎進了山灣里那條流經(jīng)整個山洞的溪流里化了原型。溪流的水位有些淺,她就努力哭,哭了沒一會,水位就沒過她的龍身。搖歡在溪底找了塊最深的地方,就著鋪在溪底的鵝卵石,盤起了又長了不少的龍身,靜靜蜷在水底,閉起了眼睛。她一安靜下來,原本夾帶著摧枯拉朽之勢的滂潑大雨終于雨勢稍緩,雖還不停地下著,卻比初來時如同要淹沒整座山的架勢好了不少。山神被驚動,他望著淹進了家門口的那條溪水,著急得不得了,頂著荷葉蓬就匆匆趕到山灣口。空氣里殘余的龍氣讓他忍不住心生畏懼,觀望了片刻,見雨雖不停地下著,躲在溪流里的龍族卻沒有其余動靜,便大著膽子湊過去,沖著溪底喊話:“不知是哪位神君降臨,可否出來一見?”搖歡睜開眼,透過清澈的溪水望上去。夜色里,山神有些矮小的身影落進她的眼底,她眨了一下眼,重新埋回腦袋,一聲不吭。山神喊了半天口干舌燥,也沒見溪底的龍族回應,眼看著那溪水還在繼續(xù)暴漲,這會水位都到他的膝蓋里,急得滿頭大汗:“懇請神君不要再下雨了,繼續(xù)下去怕是會沖毀了山腳下的村落了,那可是大罪孽。”“她停不下來?!睂ご◤牧种猩钐幾邅?,他雖撐著傘,大雨依舊沾濕了他兩側的肩膀,卻不顯狼狽。他信步走到了溪流邊,撐得極低的傘終于微微抬起,讓不遠處的山神看到了他的面容。他的眸光淡淡,就似今晚大雨前的那月光。雖溫和,可落在他的身上時,莫名就感覺到了來自于他的威壓。山神額頭上的汗不停地往外冒,他哆哆嗦嗦地拿袖子擦著汗,一張老臉都慘白了。他在長央城外的這座山上任職百年的山神,還是頭一次山里一口氣來了兩條龍……那龍威赫赫,雖不是刻意顯露的,卻依舊壓得他喘不上氣來。他連忙抱拳行禮:“小仙愚昧,不知神君降臨……”“無事。”尋川打斷他:“你先離開。”山神有些不放心地抬眸覷了他一眼,萬一兩條龍在他的地盤上打起來了可怎么辦?尋川瞥了他一眼,猜出他心中所想,思忖一瞬道:“半柱香,雨就會停了?!?/br>山神得了尋川的準話,立刻感恩戴德地退下了。他得順著這個溪流去看看,免得山腳下的村落遭了秧。山神一走,尋川踏著漫上兩岸的溪水,巡著她的氣息一路往前行。這件事他做了千百年,早已熟悉地如同每一次呼吸。他撐著傘,望著溪水深處蜷縮著的盤龍,低聲喚她:“搖歡。”那低沉清越的聲音穿過溪水落進她的耳里,搖歡睜開眼,未動。他也不急,就站在岸邊。雨聲里,他猶自站得如同一棵挺拔的樹,一動未動地守著她。那雨滴一滴滴打在他撐著的傘上,那聲音清脆,意外得讓他原本有些疲憊的心漸漸安寧。整片天地都似被雨水澆透了,耳邊再也聽不到別的聲音,他立在岸邊,隔著溪水似也能看見她那雙清澈的眼睛。“搖歡。”他聲音低低的,叫她:“上來?!?/br>搖歡蜷在溪底的身體動了動,她抬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