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僥幸
真的是,楚默!幾乎是反射性的,蘇妍掙脫了肖逸的手,甚至連眼睛都不敢直視,有種被捉jian的錯覺,慌得想奪門而出。可即便不看,她也能感覺到,楚默一直盯著她,好不容易被遺忘的人,忽然闖入她的視線,那些才淡化些許的回憶又一齊涌回了腦海,倉促的令她說不出話,挪不動腳。時間一點一滴的流逝著,這樣的狀態(tài),顯然不是陌生人。“你們認識?”肖逸疑惑的聲音讓蘇妍逐漸緩過心神來,她突然醒悟過來,自己壓根沒必要慌亂,她已經(jīng)主動離開那段感情糾葛、還他寧靜了,就算真的交了男朋友,也和他沒有半點關(guān)系。就照他當初的回答就可以!足夠的心理暗示后,蘇妍深吸口氣,恍若平常的描述那段過去:“對啊,沒想到這么巧,你們居然也認識。我不是和你說過我在江市是租房子住的嗎?房東剛好是學長的爺爺,前段時間,我們還是……室友,學長還指點過我那蹩腳的英語呢,如果不是他,我一個人待在江市一定不好受?!?/br>很好,就是這樣,只不過是連男女朋友都算不上的人,再相見而已,只當作什么都沒發(fā)生就可以了。“哦,那可要好好感謝他了,Moore,你今天隨便點,想去哪玩我都包了。”肖逸完全沒想到兩人有別的關(guān)系,在他心中,蘇妍是他喜歡的女孩,幫了他的女孩就相當于幫了他。更沒看到,坐在對面的楚默眼里噴射的利劍和手上一寸寸凸起的青筋。楚默差點沒能保持他最基本的修養(yǎng)罵出聲來。女朋友將他定位成了室友,還極為淡漠的描述了兩人的關(guān)系;而他的好兄弟呢,跟他說謝謝?他的女人,什么時候需要另一個男人說謝謝了!怒氣在心中盤旋,越來越多,其中還夾雜著幾分說不上來的委屈。那個帶著浪漫曖昧情思的夜晚過去后,蘇妍突然就離開了,不告而別,還將他所有的聯(lián)系方式都拉黑,任憑他想盡辦法,都找不見人。失去時,楚默才知道,他有多離不開她。房間里四處都是她的影子,過年掛上的紅燈籠還未撤下,陽臺培植的仙人球都開始打花苞,可是他們的主人卻離開了。他想她,想到迫不及待的想見她。顧不得其他幾位無辜的朋友,楚默直接為他們聯(lián)系學校新設的接收點。夏盈盈不愿意,他便再次當著所有人的面,堅定的拒絕了她,用詞決絕,甚至隱含威脅,她小號里表現(xiàn)得謾罵從來不是針對一個人的,若是曝光,就不單單是形象問題了。雷厲風行的處理完一切,最后他將金毛送回家,又跟爺爺說明了此事。最后一步,去她家找她。對于蘇妍離開這件事,楚默梳理了好幾次,在他看來,他們只是鬧了點小矛盾,應該是他沒有很好的表達自己的感情,又或許是夏盈盈的咄咄逼人激發(fā)了她的醋意,否則沒道理前一天她還夜?jié)撊敕浚p著他在陽臺胡作非為,結(jié)果第二天就不告而別了。由于他本人非惠市戶籍,為了配合當?shù)胤酪叽胧?,等了快一個月時間才到了惠市,焦灼的等待期里,他反復思量自己可能犯的錯,等見到了蘇妍一定要好好交流,只有找到問題所在,才有機會一一解決。他預想了好幾版可能的情況,但怎么也沒想到,隔離的最后一天,重擊來臨。來到陌生的城市尋人,楚默自然聯(lián)系了身在惠市的好友肖逸,對方很熱情的表示歡迎他,并且和他聊到了他的準女友。女方名叫蘇妍,和他心中那人別無二致。本以為是同名,可好友緊接著說:“妍妍也是從江市回來,還跟你同校的?!?/br>楚默心頭一震,內(nèi)心牽強的勸自己,定然都是巧合,手上卻不自覺的問了出來:“怎么在一起的?”六個字加一個問號,楚默足足打了好幾分鐘。回復是語音,男生這般描述著:嗨,還不是打羽毛球,剛開始我嘴欠,對想學羽毛球的小堂妹說“女生,特別是有點胖的女生,一定打不好羽毛球”,誰知被她聽著了,當場給我一場絕殺打臉,或許我有些抖m吧,她懟了我,我卻忍不住關(guān)注她,越關(guān)注就越喜歡……這套路,先抑后揚,似乎和他當初如出一轍。相同的姓名和求學經(jīng)歷,甚至連身材描述都相似,但楚默還是難以相信,和他處在熱戀期的女友,突然離開了他不說,還火速找了新對象。心中的難過與憤怒似要將他整個人淹沒,抱著最后一絲僥幸,他不動聲色的引導著話題,讓肖逸約他的準女友和他見面。這個早晨,楚默早早的到了咖啡廳,看著玻璃門被不斷地推開又合上,沉重的內(nèi)心也跟著一次次的提起又放下。直到熟悉的身影再次出現(xiàn)。與別的男人牽著手,嘴角含笑,眼中帶情。真的是她!好,蘇妍,你可真是好樣的!37.就當從沒發(fā)生過高檔的咖啡廳,兩男一女坐在一桌,背靠店門的男生,正在用興奮的語氣,看著他身邊的女孩兒聊起他們相識的過程,女孩淡笑著回應,只有獨坐在他們對面的男生面色難看,如同烏云壓陣。不過他實在是長得好看,才一小會功夫,已經(jīng)有兩個女孩子過來搭訕,當然都是無疾而終。楚默看起來溫和,拒絕人時卻干脆利落。蘇妍以為自己會毫不介意,她一直在竭力無視對方,但是看到一個個過來詢問聯(lián)系方式的女孩兒,剛剛構(gòu)建的心理防線,又遭受了沖擊,心中升起莫名的酸澀感。有些人就像是人群中的光,吸引著像她這般的飛蛾不斷追逐。可才這么一個荒神,手指突然被人勾了一下。蘇妍一回頭,正對上肖逸故意板起的臉:“哎,失策失策,我就不該帶你來見Moore,他這張臉長得實在太禍害人了,你本來就還沒看上我,現(xiàn)在更是沒戲了……”男生眉飛色舞有些刻意耍寶的樣子,瞬間逗笑了蘇妍,更難得的是那話語里潛藏的在乎,令她瞬間將投在楚默身上的注意力收回到了他身上。其實肖逸長得也不錯,濃眉大眼,手長腿長,只是皮膚沒有楚默那么白,算是典型的運動系帥哥的長相。再加上幽默和愛笑,更為他的形象加分不少。更為重要的是,看著他眼睛的時候,蘇妍看到了明亮的光芒,就像自己過往看著楚默那樣。之前的想法被徹底拋到了腦后,什么追逐者、什么飛蛾,她雖然不夠美,雖然身形不夠纖細,飛起來有些顫顫巍巍,可也絕對是一只蝴蝶。盡管不自卑了,這副畫面還是提醒了蘇妍一件事,并非她不能肖想心中的男神,而是或許兩人本就不適合,一直被顧媛推著走,今時今日,她終于正視自己,也正視身側(cè)的男生。她或許該走出來了,真正的走出來。“誰說我沒有看上你,我……”話剛說到一半,“砰”的一聲,桌上的咖啡突然翻倒,溫熱的液體飛濺開來,一部分落在了蘇妍身上,一部分落在了……楚默身上。本是猝不及防的意外,但蘇妍卻瞬間噤聲了,在場的人都不自覺的愣住了,男人的臉色,實在是前所未有的難看,配合著噴灑在身上的黑咖啡,黑上加黑。她從沒見過楚默這副樣子,憤恨、委屈、惱怒,齊齊涌現(xiàn),似是要吃人一般,和往日的溫文雅不搭一點邊,那張緊抿的唇微微動了動,簡單一句話,說的又低沉又緩慢:“你要做什么?”要做什么?蘇妍瞬間慫了,想不起來自己剛剛要說什么,眼角瞥道身上的咖啡印記,只干巴巴留下一句:“我,我要去廁所”,便落荒而逃。到了廁所,蘇妍一邊清洗印記,一邊嘆息。以前她致力于收集各種狀態(tài)下的楚默,每每發(fā)現(xiàn)他新的一面,便欣喜若狂,自認為更加了解他;可沒承想,抽身離開后,居然變得這么容易。“嘆息什么?我誤了你的好事了?!”身后突然傳來一道男聲,將蘇妍嚇了一跳,扶著洗手臺的手一彎,慣性的向前跌去,眼看就要砸在玻璃上。千鈞一發(fā)之際,一只大手對著柔軟的腰肢攬了過來。蘇妍趕緊站直:“你,你怎么來了?”聽到這句話,楚默的臉更黑了,他當然發(fā)現(xiàn)了蘇妍的變化,不僅是外表上的,現(xiàn)在的她更喜歡表達自己,不像以前總是悶在心中,顯得更加真實。對于這樣的變化,楚默自然很高興,也更加挪不開自己的眼睛。可與之相對的,那雙以往看著他便驟然亮起的眼睛,其中的光亮,也在慢慢熄滅,甚至還有轉(zhuǎn)向他人的趨勢。那一瞬間給他的打擊,比蘇妍成為他室友的準女友還讓他難受。楚默強行抑制住胸間的怒火,之前準備好的溝通話語全都想不起來,好不容易才擠出幾個字:“我們之間……”蘇妍恍然大悟,自以為聞弦歌而知雅意:“你放心,我們之間的事我不會告訴任何人,就當從沒發(fā)生過,也不會敗壞你的形象,都是成年人,我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