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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其他小說 - 洞房神不好當在線閱讀 - 130 錦瑟【前世篇】

130 錦瑟【前世篇】

    三天后,聶弦兒把那四個掌柜叫過來,她讓人沏了一壺茶,兩杯品完,還是不語。此時的聶弦兒不同于之前的懵懂,而是氣定神閑,勝券在握。

那四個掌柜站在旁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互相微微搖頭。

“小姐,您把我們叫過來,想必是有眉目了?”其中一個試探問。

聶弦兒笑道,“幾位掌柜急什么,我這壺茶還沒喝完?!彼聪蛴沏懀沏懓岩粡埣堖f到糧行掌柜面前。

聶弦兒抿口茶,緩緩道,“杜掌柜,你三日前寫的那份清單,但是你所寫和賬上所記卻有很多出處。我給你理出來了,你看看可有異議?”

杜掌柜接過清單一看,登時臉色大變,上面把他這些年的假賬都列出,他挪用的錢財也算的八九不離十,每一條都是比對賬本和同行行情所記,讓他根本沒有辯解的余地。

聶弦兒看他神色驟變,輕輕吹茶,示意悠銘。悠銘把剩余三分清單都發(fā)給三個掌柜。

“這賬這么亂,我給四位叔叔算明白了。這……挪用銀子,要是報官……”

四人一聽報官,嚇得忙不迭的跪下求饒,“小姐,您看在我們一個個上有老下有小份上,求您饒我們一次吧!”

“幾位叔叔,”聶弦兒依然笑著喝茶,“我哥在朝中為官,我弟年紀尚小,這生意一直是我爹cao持,如今爹爹年歲大了,精力有限,顧不了這么多,你們跟爹這么多年,應當盡心分憂才是!這么做,真是讓人寒心吶!”

“不敢不敢,我們再也不敢了!”四個掌柜哐哐磕了三個頭,哭的老淚縱橫,“小姐,我們以后一定本本分分!”

“都起來吧!”聶弦兒放下茶杯,笑得溫柔,“這虧空……”

四個掌柜一個個嚇得滿頭大汗,用衣袖抹了把臉上的汗,“我們盡早給補上,能補多少補多少!”

“哎!”聶弦兒嘆口氣,“這亂世誰都不容易。以后按規(guī)矩來,我未出閣的姑娘,有的是時間陪幾位叔叔?!?/br>
雖然聶弦兒臉上一直笑意盈盈,但四個掌柜卻從笑容中看出殺機,蔫頭巴腦的走了。

“可也走了!”聶弦兒緊繃一根弦松了下來,她生怕自己威力不夠,不足以震懾他們,說話時桌下的腿一直在抖。

“小姐,經(jīng)這么一回,他們再也不敢亂來了?!?/br>
“這次真是多謝你了!”聶弦兒心疼的揉揉悠銘的頭,為了把賬理清楚,悠銘這幾天就沒睡幾個時辰,眼圈烏黑一片。

每次聶弦兒對悠銘的觸碰,都讓悠銘心悸許久,他害羞低下頭,“小姐和我還說什么謝!若是小姐不讓我讀書,我也幫不上小姐!”

“那我不說了,走!帶你回去好好睡一覺,然后大吃大喝一頓!”

聶驚塵做夢也沒有想到聶弦兒用三天把那四家商行的賬理清,就算自己,也得用些時日。他想要是再找不到門當戶對的,就找個上門女婿,家業(yè)分聶弦兒一半,讓他們打理。聶弦兒和他說過,這次都是悠銘幫忙,悠銘也合自己眼緣,孩子不僅長的清俊,人也機靈聰慧,就是年紀尚小,做上門女婿還是不合適。他思來想去,還是先找門當戶對的人家,若是再找不到,等悠銘長大也不遲。心里這么打著算盤,就沒有讓悠銘從東枝軒搬出來,還讓他像往日般伺候聶弦兒。

這一晃,又是三年光景。三年中,悠銘跟在聶弦兒身邊,幾乎和聶弦兒形影不離。

細雨紛飛,陰沉的春日里,兩人在驚塵山莊林間的長亭賞雨。聶弦兒在桌前撫琴,悠銘翻閱一本書。

聶弦兒撥了一段,掃興的停下來。悠銘放下書問,“怎么了小姐,你曲中盡是煩躁之意。”

“我想彈,可總是找不到那種感覺?!?/br>
“錦瑟無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華年。

莊生曉夢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鵑。

滄海月明珠有淚,藍田日暖玉生煙。

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

小姐,這首詩里盡是悲涼與無奈,李商隱一生,雖才華四溢,卻因為黨爭,仕途不順,他的際遇,他寫此詩心境,是你我不可想,所以小姐彈不出來也是正常,若是有一天小姐彈出來,那必是也有相同遭遇,感同身受才可以彈出?!?/br>
“好吧,你書讀的多,你說的都有道理?!甭櫹覂弘S意撥著琴弦挖苦他說,“我們大才子說什么就是什么嘍!等我有李商隱心境時,自然彈得出來?!庇沏懺介L大,越是管她,她若不服,悠銘總是能引經(jīng)據(jù)典,所以聶弦兒就給他“大才子”的封號挖苦他。

“我不想你有這樣的心境,永遠不想?!庇沏懛畔聲?,“我想讓小姐每日都歡歡樂樂,彈出來的曲子靈動悅心?!?/br>
“好吧,大才子,你說的總是對的。你今天嗓子怎么了?說話沙沙啞啞,得風寒了?”

悠銘捏了捏嗓子,原本平滑的脖頸有個小結凸起,“不知道怎么了,沒得風寒。早上起來聲音就變成這樣,很難聽嗎?”

“難聽?!甭櫹覂簩嵳\說。

“那我以后少說話?!?/br>
“別啊,你不說話,我多悶,還等著大才子給我講故事呢!”

聶弦兒不知道悠銘變聲是成長的一個過程,身邊的少年正在長大,雖然在她看來,少年還是她初遇的孩童。

細雨越下越大,天也漸漸暗下來,聶弦兒抱了抱肩臂,感到有些冷,但看悠銘看書認真,又不忍打擾。

余光中捕捉到聶弦兒動作細節(jié)的悠銘放下書道,“小姐,我們回去吧?!?/br>
原本他們來長亭時,雨不大,在屋里只找到一把傘,也不想費力氣再找一把,悠銘就讓聶弦兒打,自己一路跑過來。

“來時就帶一把傘,小姐,你打。”悠銘把傘打開遞給隱弦,“幫我拿著書?!?/br>
“我們一起打?!甭櫹覂簺]接傘和書,而是一步邁出亭子。悠銘的傘隨之跟出來,為她遮擋。

兩人共打一傘以后,聶弦兒才發(fā)展到悠銘個子已經(jīng)和自己一邊高,不禁感慨,“時間過的真快,悠銘,你來驚塵山莊也快5年了吧!”

“四年七個月零十天?!庇沏懘?。

“記得這么清楚,我只記得你來時,那么小,現(xiàn)如今,和我一樣高了。”

“以后也許比小姐還要高?!?/br>
“也對,你才不到十三歲,那等你以后長的比我高,我再想捏你的臉,豈不是要抬起胳膊!”

悠銘笑回,“不用,小姐想捏的時候,我蹲下就好?!?/br>
“還是你乖!”聶弦兒右手拍拍他的右肩,拍到一片濕漉。

“你往里點!淋濕了真得風寒了!”聶弦兒攬住悠銘的肩,把他摟向自己。

春雨霹靂啪啦的打在油紙傘上,將悠銘咚咚狂跳的心掩飾住。聶弦兒的白皙的臉近在咫尺,只要悠銘側頭再近一分就能親到。原本少年燥熱的身體更加不受控制的沸湯翻涌。他一口一口的咽口水,身體僵硬如枯木,不敢亂動一絲。

好不容易強忍到東枝軒,悠銘借著換衣服的由頭匆匆跑回到自己廂房,后背抵著門,手探入褲中,去摸自己難耐的躁動。欲根比三年前要粗長許多,而那種強烈的欲望也隨著它的成長而每日愈增,越來越不受自己控制。

雖然有悠銘幫撐傘,聶弦兒也被淋了些許,拿著衣服去浴池里好好洗洗。自從小菊走后,聶弦兒不習慣旁人伺候,就自己一人泡在池子里。這個池子,是聶驚塵特意給女兒修的,池子都是用圓潤的玉石砌成,引山澗泉水加熱后放入。

悠銘自己解決后,收平心緒,去找聶弦兒。在聶弦兒房邊敲敲門,未見聶弦兒,看院中浴池的北室亮著燈,走近后聽到撩水聲,于是站在窗口問,“小姐,您是否在里面沐???”

“是,悠銘,你回去等我吧,我快洗完了?!甭櫹覂郝曇敉钢孢m的慵懶,她伸手拿衣服,才發(fā)現(xiàn)換的衣服在浴室臺階之下,于是裹一件極其輕薄的紗衣去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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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1送金【前世篇】

濕漉漉的腳踩在細滑的玉石上,上面還撒著幾滴香料精油,聶弦兒腳步不穩(wěn),腳下一滑,人不受控制的仰面摔去。聶弦兒驚呼一聲,向后摔去,咚的一聲,整個人重重磕在臺階上,隨后滾下臺階,伏在地上。

悠銘聽到聶弦兒驚呼也沒有顧得上那么多,砰的一聲推開門,跑向聶弦兒。

“小姐!”悠銘跪在聶弦兒身邊,把聶弦兒從地上拉起,讓她靠在自己懷里。

“疼……嗚嗚……”聶弦兒摔下去的時候腦袋也被磕了下,此時頭疼的嗡嗡作響,緊閉著眼睛,把頭埋在悠銘懷里本能的哭哭啼啼。

“我抱您回房,請大夫過來看看?!庇沏懻f著手臂放在聶弦兒腿下。

那一刻,他突然意識到聶弦兒曼妙的身體只穿著一層薄薄白紗衣,白紗衣幾乎濕透貼在聶弦兒身上,白皙的胴體若隱若現(xiàn)。他能看到聶弦兒豐腴玉乳上的兩點粉紅,也看得到她纖腿間隱約的神秘。

隔著薄薄的一層濕紗,悠銘手的觸感亦如直接摸在聶弦兒赤身裸體般,剛剛平復的狂躁又一次瞬間點燃悠銘。

“疼……嗚嗚……”聶弦兒疼得厲害,兩手緊緊摟住悠銘的脖頸,臉也貼在他的脖頸上,溫熱的淚水沾濕悠銘肌膚,那里就像不屬于自己身體一部分,酥麻的讓悠銘心猿意馬,他有一種瘋狂的沖動,他想就此按住聶弦兒,扯落她身上最后一層紗衣,按照書里所繪,分開聶弦兒的雙腿,把自己漲的快要爆裂的欲根狠狠插進去,然后反復抽插。聶弦兒的越是哭,他的這種欲望越是強烈,他想聽到她的哭,當自己進入她之后她的嚶嚶哭泣和求饒。

那一刻,他似乎都認不清自己,聶弦兒明明是自己守護的美好,卻為什么有種把這份美好撕碎的沖動,那種沖動強烈到令他雙眸發(fā)紅,布滿血絲,他想狠狠地入她,親她,壓著她,纏著她,恨不得把她吃入肚中。

任憑心中有萬馬奔騰,橫沖直撞,悠銘深呼一口氣,把聶弦兒抱起,快步朝她房里走去,將她放到床上放好,給她蓋好被子。

聶弦兒緩和些許,隱約聽悠銘說要請大夫過來,攔住道,”別,別去。”她頭還是疼,但腦子漸漸清醒,她知道自己估計是被悠銘看光了,若是現(xiàn)在讓悠銘叫大夫,爹一定饒不了悠銘。

聶弦兒每說一個字頭就疼得厲害,緩了許久道,“我沒事,睡一覺就好了,你回去休息吧!今天的事,千萬別讓爹知道。”

“我去給小姐拿些藥。”悠銘說著跑出房間。

等他拿藥回來時,聶弦兒已經(jīng)睡著,也許是因為被摔疼的緣故,聶弦兒眉頭微微蹙起。悠銘不敢擾她,伏在她床邊凝神看她許久,聶弦兒赤身裸體的一幕幕不斷在他腦中浮現(xiàn),他觸碰聶弦兒身體的雙手似乎還有柔軟的觸感。

平日里清晨,悠銘都會站在房門外問一聲,才進門伺候。不過今日聶弦兒已經(jīng)自己梳洗好,早早坐在桌前。兩個送早膳的丫鬟進來,悠銘也沒跟著進來。

兩個人心照不宣的開始有意避開對方,自從昨晚開始,聶弦兒也意識到悠銘真的長大了,而且每當她回想昨晚之事,心就莫名的抓癢,她一邊安慰自己悠銘只是自己的弟弟,另一邊,卻有種自己也言語不出的情愫在心頭滋生,破土,生芽,枝繁葉茂,僅僅一晚就已經(jīng)盤根錯節(jié)。

聶弦兒用過早膳出來,看到站在院中的悠銘,嘴唇微動,她想問“你吃早飯了么”,因為平時都是兩人一起吃,但話到嘴邊,又咽回去。

聶弦兒轉身朝月亮門走,“今天我要去趟布行。”

悠銘遠遠的跟著她,上馬車時,聶弦兒忍不住回頭看他一眼,平日里二人都同坐,而這次,悠銘直直站在馬車邊,顯然是不會上車。

不上車也好,聶弦兒心里想,免得尷尬。只是這路上少了悠銘的說笑,很是無聊。聶弦兒偷偷把車簾撩開一條縫,想看看悠銘,誰知剛撩開一點,就看到悠銘看向自己,悠銘明眸清澈,目光似乎是一支利箭,刺得聶弦兒心頭一縮,她緊忙把車簾放下,心噗咚噗咚的跳的猛烈,臉頰也感到幾分灼熱。

“聶瑞弦,你這是怎么了!”聶弦兒狠狠拍自己兩下臉暗道,“中邪了是不是!”

他們剛到布行,正好遇到掌柜帶伙計出來,掌柜見聶弦兒道,“小姐來的巧,我就不關門了,我正要去城外驗貨,店里幫我看下?!?/br>
聶弦兒應聲,不自覺的嘆口氣道,“這唐國的稅賦是越來越重,進城繳一道稅,買再交一道稅。這些商戶沒有確定好的,都不敢讓貨進城?!?/br>
若是往日,悠銘準會接聶弦兒的話說下去,可這次悠銘只是走在前面給聶弦兒開門,進屋后道,“小姐,我在樓下照看店,你上樓去吧!”

聶弦兒上樓,樓下只剩悠銘和一個剛來的伙計。

悠銘雖只是個少年,但舉手投足都是穩(wěn)重之氣,也許是書讀多的關系,舉手投足還透著文雅氣度。心中情愫又一次擾亂聶弦兒的心房,聶弦兒不明白為什么對悠銘有這種感覺,這感覺太奇怪,想到悠銘就言語不出的喜悅,總想多看他幾眼,但卻又被另一種感情壓制住,讓她不要這么做。

“莫非,這就叫喜歡?”聶弦兒想到這里不禁嚇得出一身冷汗,“怎么可能,我只把悠銘當?shù)艿埽宜皇莻€孩子!”聶弦兒按住狂亂的心口失神倚在走廊,悠銘走過來叫她,她都沒聽到。

“小姐!”悠銘又叫一聲,聶弦兒猛然回過神,看到悠銘的清俊面龐又是心頭一動。

“什么?”聶弦兒轉過身去,調(diào)整情緒。

“掌柜回來了?!庇沏懙?。

“你再看會店,我和掌柜說幾句話。”聶弦兒要同掌柜說的話并不避諱悠銘,只是不知為何,悠銘站在她身邊,她心緒全亂,所以只好給他支開。

掌柜連連稱贊道,“小姐,這悠銘真是經(jīng)商奇才,上旬,他給我們提出的布匹定價一案,我們按照這個方法,果然把陳年擠布賣空。”

“啊,是啊,悠銘確實?!甭櫹覂焊胶偷溃瑒偛潘季w混亂,她竟一時忘記要同掌柜說什么。

掌柜繼續(xù)道,“想他這樣的人,不如來我店里當學徒吧,小姐,這樣方不埋沒悠銘才華?!?/br>
“當學徒?”聶弦兒笑道,“掌柜的,你都沒有把擠壓的陳布賣出,他能賣出,說明他能力遠在你之上,你讓他當學徒,學什么?你有什么可教?”

“不過,你說的對,他在我身邊,也真是大材小用。”

聶弦兒把掌柜這句話放在心里,想給悠銘一個真正施展才華的機會,卻苦苦思不出來。直到父親生辰,宴席間說起聶氏先祖發(fā)跡之事,聶弦兒終于豁然,與其給悠銘機會,不如讓他自己開拓,這樣所創(chuàng)立事業(yè)才真真正正屬于他自己。深思熟慮后,她去賬房,開口就要提千金。

賬房先生被驚得一愣,“小姐,你要這么多錢做什么,老爺知道么?”

“爹不知道。我自然有我的用途。”

“可這……不是一兩二兩,這是千金啊,小姐,要是沒有老爺印章,我不能支給你?!?/br>
“我的嫁妝,夠不夠千金?”聶弦兒知道父親早已把自己嫁妝準備好,這些年估計灰塵都厚厚一層了。

“您的嫁妝到是夠了,可是,您的嫁妝老爺說不能動。”

“早晚是我的東西,我現(xiàn)在提前用不行么!去取千金過來!記在我的嫁妝上!”聶弦兒平日里溫聲細語,威嚴震懾力十足,賬房先生無奈,只能給聶弦兒千金。

“記在嫁妝賬上,不要告訴我爹,我自己一個人知道,以后也怪不上你?!甭櫹覂耗煤们Ы鹱咔叭酉逻@么一句話。

自那夜身子被悠銘看去后,聶弦兒和悠銘都盡量回避共處,雖然兩人心里都想和對方說話。聶弦兒絕不承認自己喜歡悠銘,但每次都會因為看到悠銘而悸動,她把自己的所有情緒都歸于被悠銘看后的難為情,僅此而已。

秋日天高氣爽,聶弦兒約悠銘在后山山澗處相見。為了凸顯此次的正式,她還寫信給悠銘,放在他屋里的桌子上。

后山山澗,他們以前總溜出來到這里玩,山澗后有一處山洞,兩人沒事鉆進山洞生火,體驗另一番生活。

悠銘比聶弦兒來的早,不止早一點,而是幾乎看到信時就到了。

自那夜后,已經(jīng)過去三個月,兩人都沒有好好說過一次話。

秋雨后山澗水嘩嘩而下,悠銘負手站在山澗邊的巖石上叫了聲,“小姐。”

如果說悠銘變聲前聲音如香甜的果汁,變聲后則釀成馥郁沉香的佳釀美酒。

“今日叫你前來,是有件大事與你說?!甭櫹覂嚎桃獗荛_悠銘的目光,看向山澗清流,“你來驚塵山莊有五載,也長大了。悠銘,你天資聰穎,本非池中之物,待在驚塵山莊實在是暴殄天物?!?/br>
聶弦兒打開抱在胸前的木盒,”這千金我送你,如若哪天你發(fā)達了,富甲一方,我就是你東家了!”

132經(jīng)年【前世篇】<洞房神不好當(1V1高甜H)(文蒼梧)|PO18臉紅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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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2經(jīng)年【前世篇】

山澗溪水折射出七彩之光鍍在聶弦兒一身月白色長衫,她淺笑間的桃花眼比池底的潭水還透澈,真如天神降臨般。

悠銘因情緒波動太大,想要開口說話,嗓子卻如燒灼疼,鼻頭發(fā)酸,淚水在眼眶打轉。

悠銘不接,“小姐,你不需對我如此?!?/br>
聶弦兒笑了,“這千金也是蠻重,我從山莊帶到這里,捧了這么久,手臂都酸疼的緊?!?/br>
悠銘連忙接過盒子,慚愧的低下頭,“是我考慮不周,讓小姐受累了?!?/br>
“沒事,反正你收了,這累不算白受?!?/br>
悠銘捧著盒子,錯愕的看向聶弦兒,“我不收,我只是……”

“賭場里說買定離手,給你就是給你了!”聶弦兒霸道說,“悠銘,我又不是見人就送千金,以后也不會送了,你到底收不收!”

悠銘雙目泛紅,手緊緊的攥住木盒,用力的點了下頭,“我不會辜負小姐的期望。”

聶弦兒調(diào)侃她道,“一件小事,怎么看起來大義凜然,像為國捐軀的樣子?”

悠銘被聶弦兒的話逗笑,聶弦兒接著說,“我讓你出去闖闖,但可不是趕你,你遇著合適機會再走,遇不見,還在驚塵山莊,這些錢,就當是我給你娶媳婦的了?!?/br>
悠銘:“這錢,老爺知道么?”

“當然知道,他同意,沒事的!但是你別和旁人講哦!”聶弦兒說的灑脫,她不想告訴悠銘這是自己的嫁妝,免得他再多想一層,不收這千金。

悠銘收這千金后,每日往出跑的更勤,聶弦兒知道他有自己籌謀,并沒有問細節(jié)。

深秋,日短夜長,用過晚膳天已黑。聶弦兒見門口人影,便知是悠銘。

“小姐,我……我明日后會隨著商船出海?!庇沏憠旱吐曇粽驹陂T外道。

聶弦兒撥燈芯的手聽到他的話一頓,“同去的人可靠么?”

“嗯,底細都打聽清楚。”

“出門在外,多加小心?!甭櫹覂赫酒鹕恚蜷_房門,“自那天以后,你就再未進我房中,明天就走了,再進來坐一坐?!?/br>
聶弦兒打開衣柜,取出一個靛藍包袱放到桌上。

“這里面是我這些天讓人趕制的衣服和鞋。也不知道你這一去要多久回來,個子長多高,所以按照不同身高都做了一件。外衣沒有挑太好的料子,出門在外,不能顯貴。但里衣料子不錯,穿著舒服?!甭櫹覂赫f這話時,有些哽咽,她知道悠銘總會走,也時刻準備著他會走,可這一天來了,依舊不舍。

自古別離多傷愁,悠銘在來告別之前就告訴自己要控制,但沒想到聶弦兒考慮這么周全,就連自己的衣服都派人趕制,感動到一時語凝。

“對了,還有樣東西要送你?!甭櫹覂簭氖罪椇兄心贸鲆粔K月白色方巾,方巾上別別扭扭繡著兩個字,仔細看才認出是“弦銘”二字。

“我從小不善女工,山水花鳥是繡不出來,只能繡這兩個字。我比你大,所以我的名在你前面?!?/br>
悠銘接過方巾,看到月白方巾繡字處透著淡黃色,想到前些日子聶弦兒手指纏白沙布,頓然了悟,這上面的黃色就是聶弦兒刺破手指的鮮血,雖然洗了幾水,但上面還有印跡。

悠銘沒有道破,小心翼翼的把方巾揣入懷里,所有言語都無法描述他心境,說多更顯的突兀。

兩人就靜靜的坐在桌前,就像以前無數(shù)靜謐的夜晚。

悠銘無數(shù)次想開口說,小姐,你等我回來,等我回來娶你,但他終是沒有開得了這個口。

“你明天何時走?”聶弦兒打破寂靜問。

“午時?!?/br>
“我不去送你了。”聶弦兒笑得有幾分凄涼,“我這個人自幼見不了別離?!?/br>
聶弦兒送悠銘到門口,“悠銘,雖然我想讓你出去闖一闖,但并不意味著你一定出人頭地才可以回來。世事難料,一半在天,一半在人,只要你想,只要我還在,驚塵山莊就是你的家,想回來的時候就回來。我一直把你……當、親弟弟?!?/br>
“我知道?!庇沏懢o緊抱著那包衣服,他知道聶弦兒對自己的好,把他當?shù)艿芏?,也許等他長大回來,也是一樣。他從懷里掏出一本書,上面寫著。

“這是我根據(jù)小姐每日作息喜好寫的,若是再來人伺候,小姐可把此書給她,免得他不熟悉小姐習慣,伺候的不周到?!?/br>
翌日午時,悠銘背著包袱,站在驚塵山莊臺階處,回望整個山莊,又望了望東枝軒方向,邁開下山第一步臺階。

林中傳出陣陣琴聲,不同于往日的歡靈,此琴聲中透著絲絲悲傷,但憂中卻孕育生機。悠銘知道,這是聶弦兒為他彈得送別之曲,她一定在山澗樹木掩映的涼亭里等他。

昨天隱忍的情緒爆發(fā),淚水不受控制的落下,他顧不得擦,加快了下山的腳步,他怕自己會忍不住駐足,再也不想離去。

從樹木縫隙里看到悠銘身影徹底消失,聶弦兒才停止撫琴,琴面濕了一片,琴弦上還掛著瑩瑩淚珠。

悠銘走的那年冬天,聶瑞昭因黨爭被人暗殺,聶驚塵得知愛子慘死消息,大病一場,沒兩日也跟著去了。

江寧一場大雪,驚塵山莊喪幡卷著白雪,隨北風亂舞。

聶弦兒跪在靈堂前,靈堂里哭聲嗚咽。

正應了她對悠銘說的那句話,“世事難料,一半在天,一半在人?!彼绾我矝]想到會短短時間失去兩個最重要的人,諾大的驚塵山莊,上下百口人的重擔就此壓在她身上。

她賣了哥哥在城中的府邸,給嫂子一封放妻書,讓她改嫁他人,把侄子接回山莊。她勸過小菊兩次,讓她改嫁,小菊只道,生是聶家的人,死是聶家的鬼,絕不離開聶家半步。

好在聶驚塵未雨綢繆,讓聶弦兒打理商行,聶弦兒不會手足無措。不過現(xiàn)在心境與那時大不相同,那時只是試煉,她知道就算自己做不好,會有爹幫忙,而且那時還有悠銘??涩F(xiàn)在,商行遍布唐、楚、吳,加起來共二十一家,再加上田地,石礦等,事無巨細都要cao持,若是經(jīng)營不善,不僅血本無歸,還會讓一批人全家老小餓肚子。

聶弦兒用盡全力去cao持,但總感覺心有余而力不足。夜里她時常驚醒,冬也好,夏也罷,驚醒后的聶弦兒感到異常的冷。她總是想起那個冬日,悠銘用身體幫她暖腳,那種溫暖,每每想起,淚水都會潸然而下。

聶弦兒抱著雙膝,又是一夜無眠。

清晨用早膳時,小菊見她眼圈通紅問,“又沒睡好?”

“嗯?!甭櫹覂阂ㄆ鹨豢谥噍p吹?!靶【?,我以前總以為人生是樂比苦多,如意之事比失意之事多,所以才會蠢到送悠銘千金讓他去闖蕩?,F(xiàn)如今,每每想起,全是自責。他那么小,無依無靠,漂泊他鄉(xiāng),別說立業(yè),安生都難,我當時到底在想什么!”

聶弦兒這話已經(jīng)說不止一遍,小菊只知道聶弦兒對悠銘好,那是一種信任和器重,卻不知聶弦兒對悠銘還有另一種情愫,于是安慰她道,“沒事的,悠銘那孩子,吉人天相,戰(zhàn)亂都躲得過,沒準過幾年揚名立萬就回來了?!?/br>
“我還得繼續(xù)讓人打聽他的下落,找到他趕緊把他接回來?!甭櫹覂簯n心道。

聶弦兒把悠銘回來的期盼轉成每日打掃他房間,就算從城中回來很晚,她也定要把悠銘房間收拾干凈,就同他在時般。

聶驚塵和聶瑞昭的離去,讓聶家在商場和官場的地位一落千丈。唐國的日子一天比一天艱難,宋國虎視眈眈,新帝李煜去國號,自稱"江南國主",納給宋國的貢稅一年高過一年。商行接連閉門,就算是聶家家大業(yè)大,日子過的也是舉步維艱。

小菊看商行呈上來的賬本,氣的拍案而起,“這些人,就是欺負我們孤兒寡母的女眷,現(xiàn)在連假賬都懶得做了!小姐,我們不能再由他們欺負下去了!”

聶弦兒苦笑,“小菊,今時不比往日,現(xiàn)在唐國艱難,若是逼急了人家,舉家北遷你又如何?”

“小姐,要我說,我們也搬走吧!我都提了多少次了!在唐國就是等死!那趙匡胤不知什么時候會打過來!”

“我不走?!甭櫹覂何展P的手微微發(fā)抖,“你帶著潼兒和澈兒走吧,去揚州投奔二姐?!?/br>
“你不走,我走有什么用!”小菊嘆口氣,她不知道聶弦兒的擔憂,聶弦兒害怕若是走了,哪天悠銘回來,就此錯過,此生再也見不到。

悠銘一走就是七年,沒有一封書信送回,聶弦兒甚至想是不是悠銘身死異鄉(xiāng)!想到這里,她又陷入深深的自責中,怪自己不該讓他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