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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楚什么叫修道,只知道修道能得長生罷了,他這些年也只當(dāng)是把兒子送到了書塾,方承沒有糾正他這些可笑的話,吶吶的應(yīng)著。方寒聽著,眉眼微微軟化了一些,然而視線落在方承身上,又有些凌厲,人笨沒關(guān)系,根子上不能讓人教壞了,他欠了方家的債,正好替他們管教一下。第7章方承原本是想走的,但是方寒說的確實(shí)沒錯,他這一走至少得有十年才能結(jié)丹,修真界沒有時間的概念,也許一走就是永別,不知怎么的鬼使神差的就應(yīng)下多留一夜。不能等到壽宴那天,多待一個晚上也是好事,方家主聽了也歡喜,連忙讓人去收拾房間出來,方陵看得生氣,他想象中的大哥應(yīng)該是父親這樣的,哪怕不是多疼愛他,也不至于是這種目下無人的樣子。被自家弟弟狠狠瞪視的方承頓了頓,并沒有在意,方陵更生氣了,把懵懵懂懂還想往自家大哥那里蹭的三弟方憑拉到一邊,見玄瑤有些不知所措,方寒輕輕的拍了拍她的頭。嘴上說著不孝,可孫子能留下來住一晚,方家二老還是很開心的,壽宴什么時候都能辦,一家人團(tuán)團(tuán)圓圓的坐下來吃個飯,卻仿佛是上輩子的事情了。臨近傍晚,宴席就備下了,玄瑤這些天本以為自己見識的已經(jīng)夠多的了,沒想到只有更夸張沒有最夸張,平時一家子吃飯三四十道菜也就算了,這一遭足足擺了一百多道,丫鬟們流水似的,在玄瑤的想象里,這大概就是皇帝的日子了。方寒并不貪口腹之欲,只是象征性的喝了酒,用了些下酒菜,前世他六歲辟谷,此后就再也沒有用過俗世食物,即使是仙果靈物,也因?yàn)闀朊缰L被他摒棄,他無從理解為什么僅僅是用膳,還要弄出這么多的花樣來。玄瑤已經(jīng)吃飽了,小口小口的喝著侍女盛給她的燕窩湯,臉上露出非常珍惜的神色,燕窩湯里加了冰糖,喝著其實(shí)也沒想象中的那么好,至少玄瑤就不太能理解,為什么一點(diǎn)點(diǎn)的燕窩就能喝掉三件青磚大瓦房。方承什么也沒有動,他辟谷幾年了,師尊說食用凡人吃食便是心境不到家,所以即使方家人怎么勸,還是坐在那里一口也不動。方家主想要多看幾眼兒子,然而宴席總是要散的,最后一道菜冷透,方承起身,對方家主道:“父親,我先下去休息了,明日還要早起。”方陵狠狠的哼了一聲,放下筷子,方家主嘆了口氣,無力的揮揮手,“去吧,你的房間沒動過,都已經(jīng)收拾好了,早點(diǎn)睡?!?/br>方承微微對方家主頷首,然后毫不猶豫轉(zhuǎn)身離去,方家主張了張嘴,終究還是沒說什么。方寒低低的咳了幾聲,道:“大哥,他還小?!?/br>“我哪里是怪他和家里不親近,我是怕他被人帶壞了性子啊。”方家主搖搖頭,“他在仙門有前程,我也不后悔送他去,可是他那個師尊究竟是怎么教的……”百善孝為先,都能帶得他兒子不去孝順?biāo)@個父親了,難道還指望他以后做個堂堂正正的男人嗎?方寒眼中閃過些微的冷芒,竟是輕聲贊同道:“是啊,他那個師尊真是不會教徒弟,上梁不正,還想下梁好嗎?”方家主沒說什么,讓人撤了席,方家二老知道兒子心里只有比他們更不好受的,也沒提這事,只有方陵氣哼哼的,一直到走,嘴里還在嘟嘟囔囔,說那個目中無人的木樁子才不是他大哥。回去梅園的路上,玄瑤忽然問方寒,“爹,你說修仙的人是不是都是一樣的?”方寒有些意外,“怎么了?”“沒什么,”玄瑤悶悶的,“我就是在想,修仙真的是太可怕了,二狗子之前人其實(shí)不錯的,還幫我打過水,青山派的仙長一來,他就變了嘴臉,我知道的,他要帶我走,才不是想娶我?!?/br>方寒微微怔了一下,月光下少女的模樣被照得有些朦朧,她眼睫微微抬起,眸子亮若星辰。“如果一個人只能活一百年,那一定是很珍惜的,一旦知道自己能活幾百年,幾千年,甚至更長時間,會不會活到最后,連為什么活下去都忘了?”良久,方寒才喃喃道:“修仙是為了長生,長生到最后,為的是什么……”玄瑤面露困惑之色,“就像大堂兄,大伯把他送去仙門是為他前程著想,可是他修行有成之后,卻連給大伯磕個頭都不愿意,修仙修到六親不認(rèn),這便是仙道?”方寒回過神,哭笑不得道,“他那是被人教歪了,修真界有幾個大能不拖家?guī)Э诘模烤拖袂昵啊?/br>他頓了頓,話到嘴邊不出聲了,玄瑤有些好奇,“千年前怎么了,爹?”方寒瞇了瞇眼睛,輕聲道:“千年前有個和爹爹同名的人,他想帶未婚妻一起飛升,在大乘進(jìn)階渡劫的時候,被未婚妻和自己的弟弟暗算了,然后死了?!?/br>玄瑤啊了一聲,然后說道:“最后呢?最后怎么樣了?”方寒道:“沒了,這就是結(jié)局?!?/br>“可是,壞人還沒有得到報(bào)應(yīng)啊……”玄瑤看著自家爹,覺得他實(shí)在是不會講故事,她嚴(yán)肅了神色,用自己在鎮(zhèn)子上聽來的話本經(jīng)驗(yàn)教育他,“一般這種情況,這兩個人都會被過路的大俠行俠仗義,最后被砍下人頭祭拜苦主?!?/br>方寒被她嚴(yán)肅的小臉逗樂了,輕輕拍拍她的頭,“從哪學(xué)來這些鬼精靈,方陵說你老實(shí),我還真不信他?!?/br>玄瑤眨了眨眼睛,也跟著笑了,不知道為什么,她特別喜歡看自家爹爹笑起來的樣子,比林仙長都要好看。只是,她又低下頭了,有些低落的說道:“這故事要是真的,那個人該有多難過啊?!?/br>方寒愣了愣,“為什么這么說?”玄瑤奇怪的問:“什么為什么?”“為什么說,那個人會很難過?”方寒又問了一遍,眼里幾乎帶上了茫然。玄瑤不太能理解他問話的意思,不過還是按著自己的想法說道:“我不知道帶著人飛升是什么意思,不過既然會被暗算,應(yīng)該是很危險(xiǎn)的事情,那個人肯帶著未婚妻,一定很喜歡她,卻落得被自己的弟弟和喜歡的人一起暗算的下場,不是會很難過嗎?”方寒微微的頓住了腳步,被背叛的時候他想了很多,這些年神魂漂泊,他也不是沒有感覺,然而他恨過自己沒有防人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