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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其他小說 - 寒宮炬夢(帝后 1v1)在線閱讀 - 訴斜闌(四)【3000+】

訴斜闌(四)【3000+】

    

訴斜闌(四)【3000 】



    我最后一絲意識尚存時聽到的是兩個人的爭吵聲。

    一個說要去放火燒了福寧殿,另一個喝止了說羽林衛(wèi)要追趕上來,把我?guī)ё卟攀侵饕康摹?/br>
    迷迷糊糊之際,我好像被塞進一輛馬車之內(nèi),顛簸著我失去了意識。

    不知過了多久,醒來后,入目的是青綠床幔,熟悉中鼻間還傳來腐舊又沉重的沉香木的氣息。

    我翻身坐起,身上只著中衣,珠簾后有一白衣背影,烏發(fā)散落在腰際,清凜的茶水聲激蕩在耳畔。

    這是我在錢唐府邸的閨房。

    那人也不回頭,兀自出聲:醒了?你還像從前那般,夢里喜歡說胡話。

    我靜坐片刻,低頭穿上鞋履,拿過屏風上虛虛搭著的外衫,撩起珠簾:你也還似從前,神出鬼沒,不知禮法,阿寧哥哥。

    謝寧側(cè)過臉,也給我斟了一盞茶。

    我垂眸看去并不欲去接:曾經(jīng)的不告而別到如今把一切攪得天翻地覆,你在謀計些什么?

    就算讓我死也該讓我死得明白些,謝大人。

    曾何幾時,你還尚有遠離艷俗脂粉爭斗的鮮活氣兒在,如今竟真的與那些懦弱木訥的高門貴女如出一轍了。謝寧放下茶盞,平靜無波的眸子轉(zhuǎn)動著,涼薄的視線掃視著我的臉龐。

    你真該顧鏡自攬一番,王咸枝。

    沒有依照謝大人的意愿活著,真是對不住。我看著沉香木案上蓋著的青綠穗子出了神。

    你不必激我。謝寧瞇起眼,還是那副萬物隨性的風流之姿,你將且歇息吧,什么時候不再胡話,便來琴房尋我。

    說完,一撩衣袍徑自走出院落。

    我沒有回頭,靜靜地坐在原地思考著這一切突然起來的變故,不知道長安城內(nèi)近況如何,昏迷前聽到有人要對福寧殿下手,不知道我的孩子怎么樣了,青蘭有沒有著急去尋人來?

    還有張矩。

    一想到他,我心絞痛非常。

    原來時至今日身處險境之中,我還是會想到他。

    泠泠冬風吹打著窗棱,七朔因著經(jīng)久未修蒙了一層灰,對過去便是后院,那一小畝農(nóng)田早在北風中破敗了,只有一隅臘梅傲骨綻放,映著赤色磚墻,為這個院落添了一份生機。

    隔間傳來哭鬧聲,伴隨女子尖細的咒罵從窗幔飄過,循聲走出房間,來到回廊處站定,細細分辨一番,竟是王懷姝的聲音。

    應(yīng)該喚她謝懷姝了。

    這個小雜種哭鬧不停,真是不安分。謝懷姝橫眉豎眼地指著榻上的襁褓,周圍寥寥幾個暗衛(wèi)出不了主意,訕訕站在一邊。

    其中一個見到我來了,垂下首退讓一步。

    我走進屋子,謝懷姝看到我冷笑一聲,我不愿搭理她,徑直走向床榻抱起念卿:你們誰去大街上哪座酒樓買些羊奶來,孩子離了乳娘餓了自然哭鬧不止。

    看看我們賢良淑德的皇后娘娘,竟不知誰才是親娘了。謝懷姝挑了眉,抱胸斜躺在一邊的美人榻上。

    看著兩個暗衛(wèi)躊躇一會退了出去,我一邊哄著念卿一邊開口:他既然把這個孩子交給我,自然得好生將養(yǎng)著。

    喂了羊奶后本想把念卿抱回自己的院落,卻被幾個暗衛(wèi)攔下,心里嘆了口氣只得放下孤身回房。

    他們倒不曾限制我的足跡,只是避免我與念卿同處一室,我也靜靜分析著謝寧的打算,怕是我一個還不夠,得有兩重籌碼來威脅張矩。

    而張矩回到長安怕也是這兩天了。

    午后有人來請我去琴房,我自然知道是謝寧,遂理了理衣衫前去。

    琴房還是老樣子,在東南角最里間。

    推門而入,是各種香木的氣味,謝寧坐在我曾經(jīng)撫琴的位置上,手邊儼然是我曾經(jīng)用過的琴,出嫁時我?guī)Я艘话驯藭r最愛用的,其余的皆留在了錢唐舊址。

    在謝寧對面坐下,視線里那只細瘦骨感的手還是記憶里的斑駁,只是那時我愚鈍若不是刑犯,怎會有如此傷痕累累的一雙手。

    如今你的琴藝可有精進?謝寧虛虛撥弄著琴弦,他手下的也是當年他暫住我家時最愛撫的一把,即使后來他不告而別,別的什么都留在府里,唯獨帶走了這一把琴。

    我側(cè)臉望向窗外:去長安后,便不再撫琴了。

    每年河西郡進貢,我都會在貢品里塞上一把琴,只怕是從未到你手上吧。謝寧勾起嘴角,忽然一把拉過我的右腕,拇指撫著那道疤,搓弄的力道漸漸加大,磨得生疼。

    這便是你所期待的了?咸枝。

    我看著謝寧向來波瀾不驚的一張臉隱隱泛著怒氣,我掙開他:謝大人現(xiàn)下說這些還有什么意義,前塵往事罷了。

    真的可以過的去么?謝寧由著我掙扎,垂下眼瞼,我本欲讓你一曲換一次解疑,只是現(xiàn)在,你又有什么資本來與我博弈了呢?

    廊下的金鐸雜亂作響,一聲一聲,沉重又響亮的矛盾感。

    可我確實想要知道困擾我許久的疑惑。

    那便來一把連珠吧。我緩緩起身,尋著記憶從身后的隔層里拿出一副棋盤,抬起衣袖拭了拭上頭的灰,走回坐下,我是臭棋簍子,若是圍棋無異于自尋死路,只能再委屈謝夫子了。

    謝寧支起一條腿,眉梢間盡是嘲諷,但到底沒有拒絕的意思,只將黑棋推到我面前,我也不去推脫,拿來就先行一步。

    許是太久沒下了,阿濃也是學的圍棋,她和張矩你來我往的時候我也只有坐在一旁看著的份兒,可我偏就在棋藝上沒有多大天賦,謝寧一心琴曲,偶爾與他對弈嫌我沒有水準,所以長久以來我只曉得個大概,張矩更是沒少借著我輸棋在床事上予取予求。

    一開始我還勉強能與之抗衡,漸漸顯露頹勢,不留神間,他已率先完成連珠。

    你這個皇后,做的可還快活?謝寧收著白子,啟唇。

    我愣了一會兒,原是不僅僅我一個人發(fā)問:不過是一個身份,謝夫子做著安王的幕后丞相也說的上快活么?

    謝寧聽完笑了,接著落子,我倒也不是個意志脆弱的,平靜地與他繼續(xù)對弈著,好容易輪到了我,我捻起棋盤上的黑子收回掌心:當年,為何不告而別。

    我是個叛逃分子。謝寧把玩著棋子,那時公子矩和公子親自來了錢唐,即使我心知是為你,可威脅依舊已經(jīng)到明面上了,難不成我坐以待斃么?

    意料之中的答案,我嘆了口氣:陛下他未必就容不下你......

    他容得下我可公子路呢?再說了,那時的張矩也不過是公子明身邊的一條走狗。謝寧的神色陡然猙獰可怖起來,提到當年的事情緒突然無法控制地高漲起來,眼神飄忽閃爍。

    我不欲再用過往刺激他,注意力回到棋盤之上,倒是借著謝寧突然的錯落,給了我可乘之機。

    你擼我來的目的,便是想讓陛下來此交涉吧。我抬袖收子,淡淡開口,只怕謝夫子算了半天,這步棋就算錯了,我在他心中無足輕重,若是以江山為籌碼,莫說張平寅了,我便是那第一個以死明志的。

    我要這個江山做什么。謝寧失笑,堵著唇角舉止風流。

    咸枝如今怎的也學會妄自菲薄起來,你大可放心。

    山風若無意,又怎會甘愿入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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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皺眉不語,謝寧最后的話太輕,冬風灌入卷走了他的尾音。

    謝寧起身走向床邊,將半掩的窗棱推開:你看那邊的青山,好像還是我初登此地的模樣。

    我從他遺留的縫隙中看去,連綿的山巒蒙著白霧,頂峰上還有尚未融化的少許積雪。

    我淡淡收回視線:我見青山如故,卻不見故人如初。

    看來這八年的深宮生活,你被保護地不算太差。謝寧撐著下巴眺望,可是咸枝,為什么我還是覺得,你比我想象地還要落魄?

    如從前一般非黑即白。

    我啜了口熱茶,身上回暖,不由得又想起太液池中的游魚:我非池中魚,一介過客罷了。

    你自詡過客,又憑什么認定,張矩就是你的歸人?謝寧轉(zhuǎn)過身子看向我。

    一瞬間,我不由得又想到了曾經(jīng)在那個廊下的玄青色背影,明明是北方男兒的堅毅,卻也有著南方郎君的源遠流長的磅礴,就像那連綿不絕的青山。

    如果說那時候的張矩是青綠色的山巒,如今便是風雨打磨后的崢嶸山峰,回想正值年少時的過往,都會遜色于今日的劍下。

    相顧無言,我抬手按下一黑子。

    最后一個問題。我亦起身走到窗邊,看著遠處的青山,那些被你攔截下來的信件,給我看一眼吧。

    只一眼就好,或許我本來就不想知道他們的恩怨,但我說服不了我自己錯過我和他之間的所有。

    謝寧說的對,我還是這般非黑即白,帶著不到黃河不死心的傻氣。

    心里復燃的火苗不斷搖曳著,或許燃得更旺,又或許下一瞬就被掐滅。

    誒,我們枝枝就是笨笨的   擰巴又敏感一人兒吶

    大家說的方法我都會去試一試滴~

    感謝大家,進入收尾階段啦啦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