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再逢

    昨晚翻來覆去難以入眠，也不知道幾時(shí)才闔眼，今日愣是睡到日上三竿還還沒醒轉(zhuǎn)。

    用午膳的時(shí)辰都過了，小嵐才堪堪將她喊醒。

    此刻洛橘正打著哈欠走在街上，未來得及梳妝，便以白紗覆面，只露出一雙翦翦水眸。

    見她渾身掩不住的疲色，差點(diǎn)被過路的野貓絆倒，小嵐扶住她纖細(xì)的胳膊，關(guān)切道：

    姑娘是累著了吧，晌午也一副魂游天外的模樣。

    洛橘瞧著那只野貓，一竄進(jìn)草叢便沒了蹤影，倒跟衛(wèi)煊那人甚是相似。

    累倒不累，被只黑貓撓了而已。她挑眉輕語，略有若無的笑意掛在朱唇畔。

    只是掩在紗下，小嵐沒看見也沒聽著，只當(dāng)她不想多言。

    不知道那只與她頗有緣分的黑貓，下回還能不能見著。

    當(dāng)壚賣酒的小娘子倚著酒柜懶懶叫賣著，糖畫人車前圍了許多小娃娃，脂粉鋪?zhàn)幽嵌际切┠贻p貌美的姑娘嘰嘰喳喳，許久不來，黎城街市還是這般熱鬧。

    只是此刻，什么新奇玩意兒都不能吸引到洛橘。

    rou香味擠開胭脂俗粉的味道，直直沖到她腦門，是牛rou烙餅！

    小嵐也聞到了，兩人對視一眼，眼睛發(fā)亮。

    小嵐，我好久不曾吃到rou了！

    小嵐也好久沒吃到了！

    在九萼齋時(shí)為了控制身形，榆娘不敢給姑娘們多吃rou食，洛橘作為花魁更要躬先表率，仔細(xì)算算，已是有約一月之余未食葷腥了。

    這日子過得跟尼姑似的，做個(gè)尼姑還不用給男人們賠笑臉。

    還未等洛橘說話，小嵐已將榆娘給的荷包掏出來。

    姑娘，買幾個(gè)？

    你一個(gè)我一個(gè)，不行，我們一人兩個(gè)，洛橘的眼睛緊緊盯著烙餅鋪?zhàn)樱睦锉P算著小帳，然后給榆mama帶一個(gè)，再買兩個(gè)，我們明日偷偷地吃。

    剩下的銀子應(yīng)該恰好夠買三身衣裳。

    小嵐記下，趕緊捧著荷包去了，再晚一刻，姑娘的口水怕是都要流到地上去了。

    彩衣閣走進(jìn)一個(gè)滿身rou味的女子，身旁帶著個(gè)婢女模樣的女孩。

    洛橘戴著面帷不好吃食，只得將牛rou烙餅藏在胸前衣襟里好保溫，絲絲的香氣撲面，也好先解解饞。

    女子衣角翩躚，眉眼盈盈，玉指纖似青蔥，腰肢軟如拂柳，縱是一身俗味只著白衫，看起來也是熠熠生輝的模樣。

    掌柜的眼睛滴溜溜地轉(zhuǎn)，打發(fā)了個(gè)機(jī)靈的店小二迎上去有這般氣質(zhì)，想必不是皇家公主也是個(gè)貴人小姐，自然是要看最名貴的。

    小二卑躬屈膝：這位姑娘，小的帶您去二樓瞧瞧，二樓都是些外邦布料制的成衣，只有那織金錦、花素綾，才配得上小姐您綽約姿態(tài)呀！

    不必了，錦綾太名貴，我自個(gè)兒看看綢緞的便好。

    說罷，洛橘便一個(gè)人往店里去了，意思是不用伺候著，獨(dú)留小二一個(gè)人摸不著頭腦。

    小嵐，你看看有沒有喜歡的，也給你添件新衣裳。

    小嵐又驚又喜，但還是下意識地推辭道：姑娘，我就不

    一記秋波橫掃過來，洛橘嗔道：jiejie給meimei買有何不可，你小我兩歲，同在九萼齋，我素來把你當(dāng)meimei。

    你敢拒，要么，你就是不屑將我這賣藝女當(dāng)jiejie。

    小嵐不敢！姑娘愿以姐妹相稱，我開心得不得了！她追上洛橘，小嘴仍嘀咕別扭著，可是我從未穿過這么好的

    年關(guān)將近，就當(dāng)是jiejie贈你的，你再多話，牛rou烙餅也一并不給你吃了！   洛橘盯著小嵐嬌俏稚嫩的小臉，微微頷首，有些要挾的意味。

    小嵐撓撓頭，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算是接受她的說辭了。

    洛橘拿過一身粉色的白絨繡花襖在她身上比了比，甚是滿意：去試試這件。

    謝謝jiejie。小嵐接過，有些害羞地快步跑了。

    洛橘一晃神，十余年過去，好久未聽見有人叫她一聲jiejie了。

    神思有些散亂，唇角也染上了幾分苦澀，幸的全掩在了面帷下。

    眼前成衣眼花繚亂，她隨手挑了件大紅云紋縐紗袍，瞧著瞧著，兀自又拿了一襲白玉蘭散花紗衣。

    紅和白，大相徑庭的兩個(gè)色，一個(gè)是不得已，一個(gè)是本心。

    小二眼尖，上前接過衣裳哈腰道：姑娘，一樓試衣間滿了，小的引您去二樓。

    洛橘輕輕點(diǎn)頭以示謝意。

    試衣間窄小逼仄，雖靠窗，但冬日窗門緊閉悶熱更甚，加上胸前guntang的烙餅烘著，背上也出了一層薄汗，她將面帷摘下掛到一旁。

    襖子厚重，層層外衣逐一解下竟有些累了，身上僅脫剩一件大紅肚兜，胸前繡著棵橘樹。

    肚兜有些緊小，卻將那玲瓏的身段勾勒地淋漓盡致。

    驀地，外邊傳來窸窸簌簌的聲音，她再熟悉不過沒成想，這黎城數(shù)一數(shù)二的彩衣閣里還會有耗子。

    洛橘呼出了一口氣，斜倚著墻想要休息須臾，買新衣裳這事竟也吃力。

    下一刻，方才那作祟的耗子便從天而降，一副昨日剛見過的劍眉星目，還有的是脖頸間熟悉的冰涼觸感。

    她不敢相信地瞪大了雙眼，衛(wèi)煊眉間也閃過一絲訝異，手下松了一松。

    瑟瑟寒風(fēng)呼嘯著灌進(jìn)來，把屋里的擺件燈串都吹得左搖右擺，洛橘忍不住打了個(gè)寒顫。

    方才剛關(guān)緊怎的又被吹開了，看來這窗戶得修了

    本在收拾成衣的小二咕噥著又去將窗門關(guān)好，屋內(nèi)重又歸于平靜。

    姑娘需要幫忙便叫小的，小的先下去稟掌柜的報(bào)修。

    哎。洛橘盯著眼前人，細(xì)聲應(yīng)道。

    他今日沒戴面罩。

    今天黑貓成了大黑耗子

    衛(wèi)煊：又是你？得想個(gè)辦法滅口。

    阿橘：又是你？果然是我命里注定的老公嗚嗚_(:」)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