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我就先不入局了?！毖δ列θ菸瓷?，輕輕地敲著桌子，低聲道：“我就在這看著，這一場大戲，誰唱主角?！?/br>
    “那個……”李公公猶豫了一下，還是道：“總管真不考慮讓貴妃借種？”

    見薛牧似有不渝之意，李公公急忙補充：“這次是婉兮自己的意思，她對姬青原根本不顧她死活的涼薄，已經(jīng)恨到了骨子里?！?/br>
    薛牧愣了一陣子，嘆了口氣道：“實話實說，這真不是個好主意……這樣吧，安排我和她見一面，我來跟她說。”

    第四百一十七章毒蛇

    內(nèi)宮尚未徹底把控，李公公沒有久留，匆匆而去。所謂讓薛牧和劉貴妃見面，自然也該等一切穩(wěn)當了再說，不是立刻實行的事。

    薛牧有些頭暈?zāi)X脹地離開靜室，這真是門庭若市，宅在靜室里見了好幾批的客人，還順便解決了一趟生理需要，走出門都一天一夜過去了，簡直跟蕭輕蕪一樣宅。

    走到外面庭院，蕭輕蕪也已經(jīng)離開了，她擔負治療任務(wù)，當然也是不能在外久留。夤夜和卓青青盤膝坐在花圃邊上，你拍一我拍一地在做游戲，薛牧駐足站在一邊看了一陣，忍不住搖頭失笑。

    有夤夜在，他隨時都能從最緊張復(fù)雜的局面里感覺到自己在帶孩子郊游……

    葉孤影現(xiàn)了身形，在他身邊單膝跪下，低聲道：“孤影請罪?！?/br>
    “呃？你有什么罪？”

    “不由自主在人前出聲，暴露存在，違背行規(guī)，也違背門規(guī)?！?/br>
    “這也算個事？你要是不說，我也不知道你們有這種破規(guī)矩，有什么好請罪的？”

    “因為這有可能導致破壞任務(wù)，也敗壞了無痕道聲名。在下身為本宗高層，日常教誨門下規(guī)矩，更不該帶頭犯錯。”

    薛牧愣了愣，頷首道：“這倒是的，看不出你還挺自律。行了，反正是在我徒弟面前，暴露就暴露了也沒什么影響，扣一天傭金，下不為例便是?！?/br>
    葉孤影沉默片刻，站起身來：“是?！?/br>
    “話又說回來了，你們無痕道這樣長期潛匿，不動不說，我代入想想都要憋死個人，你們這樣日復(fù)一日的到底怎么忍得住……尤其是兒時正是好動活潑的時候，這是怎么養(yǎng)出來的？”

    葉孤影再度沉默，良久才道：“無非嚴刑酷法，根植心中，久而成自然?！?/br>
    薛牧道：“你也捱過？”

    “當然。”葉孤影漠然道：“在下聲音沙啞，便是兒時訓練忍不住出聲，受了聲帶撕裂之刑。雖然治好，終究未能盡復(fù)。”

    “嘖……果然是魔門?！?/br>
    葉孤影的目光落在嘻嘻哈哈的夤夜和卓青青身上，眼里頗有些復(fù)雜，低聲道：“依在下所見，星月宗如今真的不算魔門……便是正道之中，這樣其樂融融之事也少見。”

    “無痕道日常如何？”

    “非任務(wù)不交流。”

    說完這句，葉孤影沒再說下去，身影漸漸消失。

    她仍在身后，以薛牧的目力已經(jīng)再也看不見。

    他安靜地看著空氣盯了一陣子，轉(zhuǎn)頭沖夤夜那邊喊：“夤夜，青青，咱們出去走走。”

    夤夜歡呼一聲跳了起來：“好啊好啊，爸爸去哪？”

    “隨便逛逛，現(xiàn)在京師很有趣?！?/br>
    卓青青問道：“這么光明正大出現(xiàn)在京師街巷沒問題嗎？”

    “我們到了京師，該知道的早就知道了，有什么可瞞？”薛牧轉(zhuǎn)身出門，笑道：“我倒是很期待，會是哪位皇子個來找我們接觸?！?/br>
    表面上，姬青原不傳位，皇子們自己怎么爭也沒意義，但只要有大志的，自然都會勾連自己的勢。否則就算姬青原傳位給你，沒有一個人認，這個皇帝也是做不下去的。

    即使是皇權(quán)到了巔峰的世界，往往也不是一道圣旨就能擺平一切的，更何況這種有太多強者能蔑視皇權(quán)的世界，你沒有足夠的勢力支持是取亂之道，姬青原要選也根本不會選擇你。

    不提正魔兩道的外勢，做這個大周皇帝的基礎(chǔ)至少要取得朝廷內(nèi)部勢力的認可，嗯，不需要全部，只要支持你的達到一定程度就行，體制之下自然能夠慢慢坐穩(wěn)。

    所謂的朝廷內(nèi)部勢力，有這么幾種：

    首先是朝廷武力代表，六扇門、朝廷三宗、內(nèi)廷供奉與兩衛(wèi)?？傮w實力強盛得很，雖然尚不足以鎮(zhèn)壓正魔各宗，但也足以保證皇權(quán)更替不受外力掣肘，只要他們認可，這皇帝就能坐得穩(wěn)。

    其次是各級官員。用現(xiàn)代的話說這是官僚士紳階級，朝廷的統(tǒng)治基礎(chǔ)，以相國蘇端成為代表，以葉庭升張百齡之類的官員及其身后的家族為根基，至少在現(xiàn)行的生產(chǎn)力下，這種生產(chǎn)關(guān)系改變不了，就算讓合道強者鎮(zhèn)壓天下，也得團結(jié)這些人治理河山。更何況他們也不是只會耍嘴皮子的書生，在這個連建筑工人都習武的世界，官員同樣也是武道出身，家族武力也都不弱。雖然沒有什么頂級強者，但整個朝野加起來那也是一股很可觀的力量。

    薛牧主導的很多生意，音樂歌舞戒指茶葉，面向的基本都是這些人，基層民眾多半消費不起也沒有那種閑情逸致。

    官員士紳這一方面還好說，體制的慣性在這里，只要你有正常的繼位資格而不是莫名其妙來個泥腿子篡位，自然都能夠團結(jié)到一批利益共同體，各位皇子有支持度的差異也不至于左右最終結(jié)果。

    歸根結(jié)底還是武力支持度。

    像神機門鑄劍谷藥王谷這些超然物外的勢力，壓根懶得摻和天家內(nèi)事，反正誰上臺都必須把他們倚為柱石，所以他們只會保持中立，基本不會站到臺面堅決支持誰。

    這次藥王谷的表現(xiàn)就很明顯，就派了個醫(yī)仙子來治病，強者一個不見，愛咋咋地。你就算拉攏了蕭輕蕪，她也不能代表陳乾楨的意思。

    所以皇子們真正可以爭取的也就是六扇門和兩衛(wèi)，而此刻李公公封鎖宮門油鹽不進，一副只忠誠于姬青原的模樣，那別人能考慮的也就是六扇門了。

    看看夏侯荻和姬八的親近關(guān)系，別人怕是心都涼透了，自然會開始尋求外援，而且也不是此時開始，而是很早以前就開始了。

    換句話說，和潘寇之勾結(jié)的那人，姬無憂的嫌疑不是沒有，但相對較輕。而其他皇子為了對抗他，嫌疑相對比較大。

    “所以夏侯荻也不全是公心為重吧……”卓青青嘆道：“她的位置上，真不該有這樣明顯的傾向。”

    “她大概做總捕之前就和姬無憂最要好了，姬青原依然選她上位，自有考慮?！毖δ列πΓ骸八偛荒苌狭宋痪秃图o憂劃清界限吧，夏侯荻也不是那種作態(tài)的人。”

    夤夜舉手提問：“難道姬青原看好姬無憂？”

    薛牧想了想，忽然失笑：“我懷疑姬青原真正看好的是姬無用。”

    “誒？”夤夜卓青青都愣了：“那胖子很無能的吧?！?/br>
    “可姬青原居然給了他調(diào)動幕天之陣和若干戰(zhàn)偶的權(quán)限，這該是個信號吧，沒見其他皇子有這種待遇?！毖δ列Φ溃骸奥犝f以前在官員心中呼聲最高的也是姬無用？”

    卓青青道：“是，畢竟嫡長子，還是有不少人吃這套的，而且姬無用平日里做一副簡樸樣兒也做得不錯。不過自從跟合歡宗混在一起，風評降了很多?！?/br>
    薛牧嘆了口氣：“他何止跟合歡宗混在一起……孤影?！?/br>
    身后傳來葉孤影的回應(yīng)：“在?！?/br>
    “姬無用雇過你們無痕道刺殺我，你知道么？”

    “知道。而且就是我接的單?！?/br>
    “……那真是謝謝你了?！?/br>
    “當時我以為盟主是個一無是處的小白臉，所以派了一個低級門人，是我的失策?！?/br>
    “會不會聊天？”

    葉孤影不說話了。

    薛牧也沒再理她，淡淡道：“曾經(jīng)我覺得姬無用這么做挺蠢，后來才醒悟，姬無用交往魔門，或許真是摸到了一點他父皇的脈搏。因為姬青原這一生歸納起來，除了精神分裂的弱智舉動之外，就做了一件主線事情……”

    卓青青接口道：“制衡正道？”

    “對。所以這是路線問題，才能已經(jīng)是次要了。相對于其他只跟正道談笑風生的皇子而言，如果當時姬青原想要選一個太子，必是姬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