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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包沒打開過。中午回家吃飯午睡,再去考場就找不到了,那時候再跑回去拿已經(jīng)來不及考試?!?/br>陳緋:“讓你家人打車送來啊……等下,這意思是你舅舅搞的鬼?”肖策:“應(yīng)該是舅媽。我打電話回去,舅媽說家里也找不到。到了晚上才知道是中午鵬鵬寫作業(yè)的時候找橡皮,打開了我的文件袋,準(zhǔn)考證被扯出來壓在他草稿紙下面,一起收進(jìn)書包被他帶走了?!?/br>陳緋:“放屁吧,這話你信?”肖策:“我不信。第一,鵬鵬的書包一般是舅媽幫著收拾;第二,我的背包如果有明顯被動過的痕跡,我會在去考場前就檢查一遍,可是沒有——這說明有人故意不想讓我發(fā)現(xiàn)。只不過那時候,我再不信,事情已經(jīng)發(fā)生了?!?/br>什么狗屁舅媽?!這是人嗎!陳緋火氣一拱一拱的,剛想罵人,突然又頓住,問:“那你沒考試,怎么上的大學(xué)?”肖策:“我考了,第二天我沒缺考?!?/br>陳緋頭皮一麻,說:“等會,你是說,你有一門缺考,然后第二天還去考試了?第一天下午考什么???”肖策:“理綜?!?/br>理綜好像一共三百分?陳緋頭皮又一麻,音調(diào)抬高:“你理綜沒考也能上大學(xué)?!”肖策:“我算了算,理綜按零分計,還有四百五十分,語文和英語是我的弱項,發(fā)揮正常的話,我能考得到四百一。這個成績能上大學(xué),哪怕是三本,進(jìn)得了大學(xué)就還有機會,所以我去考了?!?/br>他只說了事情經(jīng)過,當(dāng)初的情緒變化,沒提一個字。陳緋沒法想象肖策高考第一天的下午是怎么度過的,也沒法想象他一個人怎么扛得住那種壓力,還能要求自己第二天的考試正常發(fā)揮。陳緋突然覺得肖策很陌生,可莫名的,又覺得自己更熟悉他了,好像很多從前不太能想得通的事情,一下子都有了根源。這忽而涌上心口的情緒復(fù)雜難摹,陳緋深深呼吸,說:“所以你去了S大?!?/br>“嗯?!?/br>陳緋懂了肖策所說的正軌是什么意思。這么一看,在花雨巷的那四年,真像他平坦人生大道上被砸出來的一個坑。他拼了命地從坑底爬出去,當(dāng)然應(yīng)該頭也不回地走開。不,陳緋又想,這所謂的“平坦”,也不過是外人看起來平順。陳緋不是沒上過學(xué),她知道在資源匱乏的小地方,要想突破教育壁壘,保證“成績一直不錯”,不是件容易的事。何況高考之后,肖策也就等于跟那一家人決裂了,他孤立無援,卻想方設(shè)法地賺錢、考研,不惜一切代價也要重新回到他的“軌道”上,其間又下了多少次決心?陳緋沉默了一會兒,問他:“怎么就一定要上大學(xué)不可?念大學(xué)和去酒廠,不是非得二選一,你成年了,有很多條路能走。”“我喜歡計算機。初二剛開計算機課,學(xué)LOGO語言,一個禮拜只有四十分鐘上機cao作,那時候我就喜歡研究它們。可是在小地方,小城市,我能接觸到的都太落后了。在能力范圍內(nèi),我必須去最好的學(xué)校,最好的實驗室,跟最好的老師學(xué)習(xí)?!?/br>肖策連續(xù)使用了三個最好。盡管聲音平靜,卻帶著陳緋熟悉的熱切,她好像聽見自己聲情并茂地跟宋銀川講述她是如何愛上舞蹈,又是如何規(guī)劃塵囂的未來。陳緋閉了閉眼,努力讓自己冷靜。良久,她說:“你這個人目標(biāo)明確,為了達(dá)到目的不惜掃清一切障礙,肖策,我也只是障礙之一?!?/br>陳緋能理解肖策一路走來的每個決定,但作為途中被輕易舍棄的那一個,理解不代表欣然接受。肖策的喉頭有些哽,這句話他無法辯駁,因為陳緋說的是事實。他的聲音低下去,說:“我不知道花雨巷后來發(fā)生了那么多事,如果我……”后來發(fā)生的事?陳緋恍然。怪不得他突然說了這么一堆話,原來是聽嬌說了大壯的事?,F(xiàn)在是怎么,大男人的憐憫心、保護欲作祟?陳緋不想聽了,她甚至有些失落,急急打斷肖策的話,“你不知道的事多了,肖策,沒有如果,你已經(jīng)選了走人,就別假惺惺地?fù)胶瓦M(jìn)這些跟你沒一毛錢關(guān)系的事情里。我們現(xiàn)在這樣,喝酒zuoai,挺好的?!?/br>肖策:“緋緋,從前的事我很抱歉……”陳緋有些煩躁,說:“別道歉,如果你說這么多理由是希望我能原諒你,那你就太認(rèn)真了。肖策,換成是我我也這么干。你真的不要太糾結(jié)以前的事。我找你,就只是因為床上合得來——我也不是非要找你不可?!?/br>肖策一怔。陳緋沒看他,聲音干澀,“而且我也沒‘找’你,你心里清楚,我們就是剛好碰上了。如果那天沒碰上,興許一輩子也不會見面?!?/br>有那么片刻,肖策啞口無言。她說的對,這也就是那天碰巧遇見了,才有后續(xù)種種。如果沒有遇見,他還會和過去一樣,把近乎所有的精力放在實驗室的項目上——他正處于事業(yè)上升期,沒有什么能比手頭的項目優(yōu)先級更高。或許再過個幾年,他有所成,會找個女朋友,戀愛結(jié)婚生子,和很多人一樣走完這一生。但那樣的“一生”里,沒有陳緋,她會永遠(yuǎn)變成回憶,隨著時間推移,面目越來越模糊。等到他行將就木,快要躺進(jìn)墳?zāi)估?,陳緋是什么人,他或許再也想不起了。肖策的心狠狠一顫,他從前不覺得這個假設(shè)有什么不妥。可現(xiàn)在不同,一切都不同了。肖策回過神,微微振作,說:“你說的,沒有如果。我們已經(jīng)見面了,緋緋。”陳緋:“……”搬起石頭砸自己腳這件事,不是肖策提醒,她還真沒發(fā)現(xiàn)。肖策:“我今天說這么多,不是為了求得一個原諒,我只是希望我們都能更坦白。如果你不習(xí)慣坦白,沒關(guān)系,我可以先來?!?/br>扣2747311037怎么辦,感覺他又扳回了一城。陳緋明明覺得自己已經(jīng)快要說服肖策了——這個人為什么要想那么多,大家高高興興做個伴不好嗎?這么胡思亂想之際,陳緋聽見肖策又說——“另一件事,我也要坦白。緋緋,我一直惦記著你,能再見面,這機會千載難逢,就算那晚你沒跟來,我也會想辦法找你。”他說惦記,陳緋沒懷疑,否則他不會這么容易答應(yīng)跟她做伴,不會這么些年苦行僧一樣生活,不會事事遷就照顧,不會給樓下的流浪狗起名叫……陳緋眉頭一皺,“肖策?!?/br>肖策提心吊膽,等著她的后話,“嗯?”陳緋:“另一只狗叫什么?”肖策:“?”這算是什么反應(yīng)?陳緋在被子里踹他一腳,“叫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