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五章 同歸于盡
第二百零五章 同歸于盡
那夜,月只在大床上翻來覆去無法入睡,將臣貌似放了她一馬,可月心里很清楚,他會這樣做無非是有恃無恐,對他來說,自己不過是飛不出五指山的金絲雀,暫時棲息在哪根枝頭,不過是舉手便可捉回,他對家族的掌控竟已到了如此肆無忌憚的地步?除了陽,還有誰能與之抗衡? 而陽,一想到他,月只覺得負面情緒瞬時溢滿,心中有一團無法描述的混沌濃黑,她不愿分辨,即便清晰知道里面藏著什么,現(xiàn)在她卻只愿那團混沌靜靜呆在心里的角落,不要再來糾纏她。 深吸一開口氣,從床上半坐起身,月揉了揉隱隱作痛的額頭,點亮了燈,從書架取了本書,強迫自己安靜下來。 書確實是她最好的鎮(zhèn)靜劑,就在她漸入佳境時,一陣敲門聲將她打斷。 猶豫著,還是小心翼翼將門開了條縫兒,誰想門外,竟是一臉悻悻的流花,身后還站著幾個神色肅穆的黑衣人。 月將門完全打開,忙不迭將老頭往里讓,而那跟著的幾個黑衣人見勢也要進入,卻被她擋在門外。 月兒,讓他們進來吧,咱們說咱們的,當他們不存在就是了。老頭拍了拍她死命擋護門的手,似勸。 月有些訝異不解地望向老頭,老頭卻只是對那些黑衣人努努嘴,無奈答:沒辦法,北宮將臣不會讓我離開他們視線的,他如今可是無法無天,把自個兒老子圈禁起來就算了,還把我們這些老家伙,也挨個sao擾了遍,月兒啊,你可必須要為我們做主??! 聽到這不是意外的意外消息,月的心,還是一下緊張起來。 他倆進了內(nèi)室,那幾個跟班也算自覺,堵在外間書架旁,并不靠近。 流花長舒一口氣,指了指那群人,對著月擠眉弄眼道:可算是離開些了,真是煩死他們了! 月看他一臉輕松的表情,暗自揣摩事態(tài)也許還不是很糟,可她,又能做些什么?不逃離,已是她能做的極致了。 老頭仿佛猜到她心中所想,悠悠開口:雙子之爭,缺了你,如何收場?丫頭,早就和你說過,要不就抽身兩不想幫,要幫,就選定陣營堅持下去! 可是您原先月不解想要反問,卻又被流花打斷。 如今,你父親不能問事,族長之位實際中空,好在你隱巫的身份在長老會上已得到證實,身為隱巫,必須為家族謀劃,祖訓,隱巫以家族興衰為重責,此時你不挺身而出,又待何時?流花一口氣說了這樣一段大義凌然的話,搞得月云山霧罩,不明就里,他不是想讓自己遠離雙子之爭的嗎?如今卻來了個態(tài)度180度大轉(zhuǎn)彎,為的恐怕不是話表面聽著的那么簡單吧? 只是月瞅了瞅凌然正義的老頭子,又瞟了眼外間沉默不語的黑衣人,心里明白老爺子估計是受制于人,這些話說是他的意思,不如說是將臣的意思。 這又是鬧的哪出?月苦笑暗道,只不過分開片刻,用得著搬出流花來逼她就范嗎? 誰想老頭子突然靠近她,手指,貌似不經(jīng)意般拂過她手上的腕帶,繼而擺出一臉嚴肅,只死死盯著她,不發(fā)一語。 月低頭瞄了一眼,心中了然,看來,北宮寧宇給她的這東西確實非同小可,極有可能是雙子之爭的關(guān)鍵,會不會是尊者傳承的什么重要憑據(jù)? 月對上老頭的眼,雙目交接片刻,一切似乎盡在不言中。 老頭沉下語氣:月兒,不得不選的時候到了。 怎么選?月苦笑著反問。 遵從本心,先從向族人昭告你的身份開始。 ** 又是一夜幾乎無眠,清晨微光初露,她這間本來寬敞幽靜的臥室中又涌入了一批人,頓時顯得擁擠起來。 流花親自上手,為她館發(fā)挽髻,朱紅瀲滟的丹霞披帛,搭配琉璃璀璨的黃金鳳冠,落地鏡中呈現(xiàn)出一位美艷絕倫的雙瞳色古風美人兒來 月表面氣定神閑,內(nèi)心卻一直打鼓,她并不知道隱巫的承繼大禮需要做些什么,又會發(fā)生什么,流花雖然陪了她一夜,卻對承繼禮始終三緘其口,只說讓她隨性而為,雖然她打心里不相信這話,然事到如今,卻也沒有更好的方法,讓她能夠借力使力了。 最重要的,流花已經(jīng)暗示與她,而明面上,也將這典禮的意義挑明,他說:總而言之,經(jīng)過了這告祭先祖的承繼禮,你便是四大家族中,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說一不二的隱巫大人,長老會的大員了!之前,在不了解你的情況下,我確實阻攔過你,而如今,我相信你與家族的命數(shù)息息相關(guān),只能拜托了! 可是七爺我不想選,不想放棄他們之中的任何一個,也不愿為他們?nèi)魏我粋€所有,您明白的!月斬釘截鐵回,決心已下,如被逼做出取舍,大不了玉石俱焚。 丫頭,除了感情,你還有這家族上上下下千余口人,相關(guān)以萬計人的身家性命在手中握著,切不可感情用事??! 七爺??! 來吧,到時候了,丫頭,我相信你!老頭沉沉說來,挽起她的紅袖,引著她,一步步向微光的晨曦中走去。 ** 這是月第二次來到四大家族的秘境宗祠,仍是穿過陰霉古舊的杭夯石螺旋甬道,來到別有洞天的古老溶洞,繼續(xù)向下,再向下,穿過一狹窄的,自然風化形成的巖石斷橋,她被引到宗祠中最隱蔽,也是最重要的處所--四大家族歷代尊者、長老的排位供奉之所。 跟隨他們的黑衣人到此即止,想來此處非一般人可入內(nèi)。 壁立千仞的光潔四柱石上,雕刻精美的神龕中滿滿當當供奉了不知多少的歷代宗主牌位,微微燭火聚集,愈發(fā)顯出這祀碑的肅穆神圣,而這突兀的四柱石四周便是一環(huán)形祭臺,再向外,是幽深不見底的深淵,隱約有淙淙水聲響起,可能有地下河流過。 月他們到來時,祭臺上已是暗影重重,待走近,微光燭火,現(xiàn)出等在那里的幾名老者并將臣的身影。 流花牽著月繼續(xù)前行,直到祀碑一角下方中央放置的銅鼎旁,月往那鼎中望去,不知名的液體正裊裊娜冒著青煙,而此時被流花持著的手傳來一陣劇痛,轉(zhuǎn)頭,看到那手腕不知何時被流花割開了一條大口子,鮮血,正汩汩垂落鼎內(nèi),如油入水,頓時激起陣陣水花。 來不及反應,那只手又輪換到將臣手中,只見他持起那仍在流血的腕,放入口中輕柔吸吮,月待要掙脫,卻發(fā)現(xiàn)眾位長老此時已齊聚鼎邊,從流花開始,他們重復著割腕放血的動作,而那鼎內(nèi)的液體隨著血液的融集,沸騰不止,最終沖出鼎外,金光四射后,形成了一虛無的人影,那人影她是認識的,正是-- HENRY! ** 月是將臣的聲音將出神的月喚回,她看了看將臣,又看了看仍被他死死拽住的手,剛剛的傷口此時竟已神奇愈合,徒留將臣唇邊的一絲血紅,提醒她剛剛發(fā)生的真實。 你月待要說話,卻發(fā)現(xiàn)此刻四下靜的可怕,連隱約的地下河流淌聲都仿佛被屏蔽,她只看到圍繞著自己四散鋪陳的緋色祭服,跪倒了一圈人,只有將臣仍然站著,執(zhí)拗的,深沉的,握著她的手。 月,又見面了!此時又有聲音喚她,不難確定,那聲音來自已然熟悉的HENRY。 是啊,神尊大人。月扭過頭,對著HENRY訕訕笑道。 你準備好了嗎?HENRY的幻影此時異常清晰,他正用手磨蹭著自己的下巴,一臉輕松促狹的表情,仿佛等著看戲一般。 沒有!月答得兇狠。 哦,那恐怕要抱歉了,今天事情得有個結(jié)論。HENRY笑著說。 為什么問我?月不客氣地頂回去。 你不希望是自己嗎?HENRY笑著搖頭答。 月啞然。 神尊!雖然此屆隱巫的能力出類拔萃,可畢竟是家族最高統(tǒng)領(lǐng)的傳承,理應以此代尊者的意愿為重!流花此時卻突然出聲打破了詭異的平靜。 HENRY咧嘴一笑:咦?是我搞錯了?你們這些老家伙利用月的能力喚出我,不就是碰到斷代無法抉擇的問題?北宮寧宇他頓了頓,眼神卻鎖定了將臣,才繼續(xù):不是不行了? 神尊!尊者他并未離世,只是暫時陷入昏迷!流花高聲回答,眼神,也向?qū)⒊继幰粧撸冻霭敕趾狻?/br> 照你這么說,只是讓我做個見證嘍? 是!流花答。 我看不必!我們聽從神尊的旨意!此時跪著的長老之一欠身,提出了異議。 神尊!尊者在昏迷前已將傳承的屬意并各機密人事物交由隱巫,由她來宣布,最是合情合理!流花不動聲色,又甩出一招。 HENRY笑答:哈哈!北宮寧宇考慮的還算周全?。〖冉淮舜笪粋鞒校€解決了兒女婚姻?不錯不錯! 神尊流花聽他滿口的戲謔,把這么肅殺的大事當兒戲,只好出言制止。 好啊!月,那還是得聽你的,說吧!HENRY仍是好心情般說。 我月欲言又止,她并不知道北宮寧宇給她的腕帶如何使用,也不知道里面藏著什么旨意,此時難道要靠自己信口開河?那也許不錯! 她正準備開口,繼續(xù)拖延雙子的巔峰之爭,沒想斷橋那邊,傳來郎朗男聲:各位真不厚道,竟然當我這個繼承人不存在?! 月心里咯噔一跳,北宮陽,竟然敢來?! 他真是找死! 月恨不得立刻將他扔出去!可她還未曾動作,手腕就被身側(cè)的將臣死死握緊,抬頭,落入眼簾的是他大理石般冰冷默然的表情,寓意著什么,再明顯不過。 顯然在座的都被北宮陽的突然出現(xiàn)驚到了,場面又一次陷入詭異的寧靜,待等大家回過神來,北宮陽已經(jīng)走到祭臺中央,與月并肩的位置,攜起了她的另一只手腕,戴腕帶的那一只 他輕輕拂過那腕帶,笑容淡淡望著月啟口:賭上一切,幸好來得及! 月蹙眉與陽對望的當口,身側(cè)的將臣卻暗影一閃,接著,便是北宮陽被他迅雷不及掩耳地拎起脖子,鎖緊,在她面前,掙扎窒息 月尖叫一聲,雙手慌忙掰上將臣的臂,想要讓他放開,可也就在這千鈞一發(fā)之時,卻聽一聲槍響,不知是誰背后按動了扳機,子彈自兩個焦灼的身影中間穿過,將臣終于松了手,回身,流云刃劃著青冷的弧光,正中舉槍那人,而在武器回手的剎那,又突然暴起,冰寒利刃,沖著陽的脖頸而去。 北宮陽此時也已緩過勁,不知從哪拔出的匕首,赴死般沖著流云刃而去。 一切都在轉(zhuǎn)瞬之間,只聽兩兵器發(fā)出碰撞的響聲,出乎意料的是,那看似堅不可摧的流云刃竟被看似柔弱無用的流云匕穿刺而過,碎成兩段 這顯然出乎將臣意料之外,此時陽又迅速掏出槍,抵住將臣的太陽xue,又聽身后有人喊:殺了他!殺了這個禽獸不如,連自己老子都不放過的畜生! 陽已拿定主意,正要扣動扳機,卻未防備從一側(cè)撲了過來的月,兩人翻滾著到了祭壇的邊緣,月死死壓住陽不讓他起身,而他倆身后,抽身而出的將臣,動作鬼魅如同地獄修羅,只一來回,祭出的奪命銀絲便纏上了剛剛叫囂要殺他之人并使其身首分離,而即便是斷裂的流云刃,一經(jīng)他手,威力仍是懾人,寒光過后,又是兩長老被瞬間斃了命。 只見他一邊向陽和月走去,一邊狠狠拋下一句:想死的,盡管來! 月!陽意識到事態(tài)不妙,只能狠心反手將月制服,拎起,又在她耳邊說:北宮將臣今天不但不會放了我,也不會放了這里所有參與的人!他想要的,就是這個家族的分崩離析! 說話的當口,冷面羅剎已然殺到,袖中藏著的另一把流云刃脫手,沖著北宮陽的面門而去,而陽側(cè)身躲避,帶動了身前的月,兩人重心不穩(wěn)之際,雙雙向后傾倒,而他們身后十數(shù)厘米之處,就是不見底的暗淵 陽抱著月滾落地面,眼見將臣殺氣騰騰追來,此時手中的槍,悄然對準了月 別過來!陽吼。 果然立竿見影,魔剎停住了腳步。 靜,四周又是死一般的寂靜,唯有月聽得到自己無力的心跳,訴說著無盡的哀傷。 竟然,走到這樣一步,親血緣廝殺,還間雜著永遠不可能料想到的利用! 月望望身前冷漠肅殺的魔,無奈一笑,而那魔物也對著她溫柔笑開,他說:月,別怕! 殺了你自己!否則,我會殺了她!身后另一個魔物陰惻惻說道。 不會的月聽到這樣一句,接著便是暗影從頭上一躍而過,繼而身后控制她的力量立刻消失不見,她順勢扭頭,只見兩點白色,正迅速消失于身后無盡的深淵之中 不!不??!聲嘶力竭,她的身子半彈出崖外,慌忙四下打撈,想要握住什么,可手掌中只剩黑暗的虛無,連那曾經(jīng)無限惱人的熱度、力量,都迅速消逝成記憶中不可磨滅的塵灰,她屏住呼吸,忍住蓬勃而出的眼淚,想要將時間停在與他分離的這一刻,終于,再也忍不住爆發(fā)出撕心裂肺的哀痛,終于,明白自己失去的是什么,為什么曾經(jīng)猶豫,為什么曾經(jīng)幾次三番的錯過 這一聲痛徹心扉,她亦縱身躍下,無怨無悔。 原來,最愛的,確定,唯他一人耳! ** 月在黑暗的迷霧中摸索,她覺得自己是到了地獄,也好,地獄是他的歸所,他與她逝去的時間間隔很短,來得及,在這里尋到他。 可眼前的黑暗褪去,她見到的卻是一副中世紀歐洲小鎮(zhèn)風景如畫的背景 她見到了HENRY,還有和他一起,笑的開心的JECISS(就是前文其她隱巫口中的初代巫女艾薇兒)。 原來,孽緣的起始,便是這對異母兄妹的悲慘愛戀。 一個是當?shù)赜忻馁F族鄉(xiāng)紳嫡子,另一個則是擁有所謂巫女血統(tǒng)的私生女。 同樣始于錯誤,歸于錯誤,同樣有著山盟海誓和蕩氣回腸的愛戀,也同樣因為現(xiàn)實及血緣而被迫分離。 為了躲避對她的感情,他披上戎裝上了戰(zhàn)場。 為了追隨守護他,她不惜委曲求全于其他男人,暗中默默守護于他。 可直到他生命的最后一刻,她的哥哥,最愛之人,都不接受自己,都要推開她! 是罪惡的,我們相愛,是罪惡的他如是說。 于是,她傾盡全力,以身獻祭,將他的靈魂困在那座孤島,在無盡循環(huán)的惡毒詛咒中不斷循環(huán),直到真的救贖出現(xiàn),是的,他們的救贖,只能是注定得不到上蒼祝福的孽愛,而這樣的感情,遑論產(chǎn)生有多不容易,要想純粹而持久,如同癡人說夢。 最終,他選擇了遺忘,這也算是一種救贖,對自己的救贖 可忘不了的是千萬次回眸中溫柔的微笑,映著朝陽,呼喚他名字的美好。 終究無法徹底忘卻,于是,在她設計的詛咒中,苦苦尋找。 終于有這么一天,找到了出口。HENRY對月這樣說,彼時,她和他們兄妹坐在曾經(jīng)兩人最愛的小鎮(zhèn)外的白雛菊山頭,夕陽的光染紅了他們的皮膚,顯得那樣溫暖寧靜。 不客氣。月撇了撇嘴,不甘愿地回。 你要回去嗎?HENRY笑著問,一旁的JECISS,睜著圓溜溜的大眼睛,一副好奇寶寶的模樣也望著她。 其實,JECISS是不怎么說話的,氣質(zhì)一點都不像能設下如此惡毒詛咒循環(huán)的,法力無窮的大女巫,而是非常鄰家小meimei的無害,帶著一點點害羞,大大出乎月的意料之外。 月?lián)u搖頭。 不想去找他了?HENRY又問。 月低下腦袋,雙腳有一下,沒一下踢著前面的一束白雛菊花叢。 去找他吧!好好告訴他,你有多愛他。 月捂著臉,小聲啜泣起來。 好了好了!錯過的,就不要再錯過啦!HENRY這樣說的同時,周遭的一切景物,連同他和JECISS,都變得模糊起來。 最后的最后,他們對她擺了擺手:月,再見! ** 終于!終于??!這一本跨時十數(shù)年的骨科接近完結(jié)了! 太感動了,雖然有些虎頭蛇尾,但是只有我知道多不容易! 這書設計架構(gòu)太復雜了,當年國內(nèi)控制不是很厲害,所以還能寫骨科和一點點rou,后來控制嚴格了,我又懶得改文風,還好有PO,最終還是順利完結(jié)了。 應該不是BEI,請靜待后面的收尾,會有驚喜的。 感謝各位看官一路相伴,提前謝謝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