認清的早
余靜先是一愣,跟著用力甩動著胳膊。“你滾開,我不需要你,別抓住我……”女孩叫喊著,身體往前掙。一只手眼看著,就要被甩開,趙猛急了,立刻上了另外一只,兩只一起用力,一把將女孩拉入懷中。突來的禁錮,令其無所適從。畢竟前面,人聲鼎沸,熱鬧非凡,那是母親的婚宴。“你放開……”她的臉色越加蒼白。目光直勾勾的瞪著對方,厲聲命令。“不放,你這樣去,大家會怎么看,怎么說?”趙猛說話間,突然放松了懷抱,雙手抓住了其臂膀,用力搖晃。女孩的腦袋前后擺動。有些難以自己,腦袋暈暈乎乎,她氣得只翻白眼。“什么怎么說?我連哭泣的權利都沒有了嗎?”其實余靜并沒那么傻,帶著個紅眼圈,出現(xiàn)在眾人面前。她會低頭走路上樓。總之盡量不被其他人看到。但趙猛卻不這樣想,他害怕其搞砸jiejie的婚禮。“靜靜,你懂點事,jiejie也不容易,你這樣會讓她難堪的,今天大好的日子別鬧了,你以后有什么不痛快,沖我發(fā)泄好嗎?”男人哀求著。女孩嘴角微微上翹,似笑非笑的盯著他。“沖你發(fā)泄?有的事情,你恐怕承擔不起,你放開我……”她突然就想到了,自己獨自咽下的苦果。那個未出世的孩子,血塊從下體流出的猩紅色澤。還有那難以言喻,rou團從身體剝離的痛楚。她感到一陣陣的窒息,突然抬起手臂,狠狠的抽打在了舅舅的面頰上。這一下猝不及防,別看趙猛如是說,真被動手,本能得做出防備,揚手將攻擊抵擋了大半。可又犯了怯。畢竟話才剛說完。“沖你來,沖你來,你讓嗎?你說謊,你就是個騙子。”余靜沒能完全得逞,打在胳膊上,開始不滿意的大呼小叫。趙猛面色也難看起來。“今天是好日子,別在今天動手,就算我求你了?!蹦腥巳跸侣曊{。女孩搖頭:“你們的好日子,都是我的災難日?!?/br>隨即深吸一口氣:“不過,以后也沒什么能傷害的了我,都已經過去了。”她雙眼黯淡,好似松了口氣,又好似自演自言,有點魔怔。趙猛心如刀割,他屬實不理解對方了,為什么要鉆牛角尖,前一刻還好好的,父母都在婚。她難過也是理所應當?shù)摹?/br>但絕對不能在場面上出錯,只會貽笑大方。男人思忖片刻,突然抓住了女孩的手,對方不明所以的看著他。“你干嘛?”下一瞬,趙猛抓住她的手,使勁往自己腦袋上拍。“你想發(fā)泄,好,那就打吧,往這里打……”說話間,假以余靜的手,往頭上招呼。舅舅身材高大,微微低頭,盡管如此,夠起來頗為費勁。對方施為,她呢,完全被動,女孩不喜歡被別人強迫,所以抿著小嘴,用力想要抽回手臂。可趙猛執(zhí)意如此。說她瘋了,他何嘗不是如此。多日來積壓的煩悶,好似在這一刻爆發(fā)了。女孩蜷縮起來拳頭,以示抗議。但還是落在了對方的腦袋上,皮rou有點疼,想來用了力氣。“啊,放手,你趕快放手,你這是干嘛啊……”余靜被動的,被人擺布,拳頭痛的要死。她開始針扎火燎的叫喚,正在此刻,突然傳來了一聲驚叫。“你們兩個在干什么?”尖細的女生,刺激著兩人的耳膜,沒人喜歡這個不速之客,可以說非常厭惡。曹琳坐在桌旁吃飯,起初其他親戚還來攀談,見其話不多,也就算了,自顧自的聊起天來。女人坐在那里,聽著家長里短,只覺得呱噪。鄉(xiāng)下人就是鄉(xiāng)下人,聊得都是些什么東西?丟了個芝麻,撿了個西瓜,或者干了什么,又得了什么東西。還有誰家的貓狗下了崽子,誰家的孩子成績如何。以及誰和誰又有了過節(jié),一點營養(yǎng)都沒有,她無聊的要死。幸而飯菜端了上來,15個菜,賣相一般,但農村的流水席,自有它的魅力所在,俗話說的好,人多吃飯香,也是這個道理。女人拿起筷子,慢條斯理的吃著。可沒過多久,一盤肘子rou,便只剩下大骨頭,魚倒是沒什么人動,聽說不太好吃。而其他的菜下去的非???,眼看著自己愛吃的rou段,只剩下幾塊,曹琳猶豫著,是否要夾一塊到碗里。正在此刻,一個40多歲的婦女,伸長了筷子,將那一塊夾起來,看了看,又放下,她似乎嫌棄rou塊有點小。曹琳愕然,頓時失去了胃口。心想著,筷頭子亂飛,不怎么衛(wèi)生。但等了大半天自己也餓了,沒吃飽,這要如何是好,半路再找家飯店嗎?所以眼睛開始不自覺的望向丈夫那一桌。目光落空了,座位上空蕩蕩的。宴席分餐,盡管是自己選座位,然而大家都非常自覺,按性別落座。難道是去廁所了,女人如是想著,但10分鐘過后,還是沒回來,她的心理打起了鼓。又等了幾分鐘,眼看著有人吃完飯,下了桌,趙猛還沒回來,便再也坐不住了,連忙起身,往屋里去了。轉了兩圈,沒發(fā)現(xiàn)人,頓覺納罕。這里的人,她誰也不認識,可為了尋找丈夫,只能勉為其難的開口。隨便喊住一個廚子那邊的人,問他,有沒有看到趙猛,對方搖搖頭,他只是來掙錢的,對人并不了解。女人道了謝,琢磨著,哪個人比較像鄰里呢。接連問了兩個,終于有了眉目:猛子,好像去后院了。曹琳納罕,急忙來到了角門處,拉開后走過去,沒走兩步,便聽到了爭吵,是個女孩的聲音?仔細辨別?是這家的孩子嗎?后面則是丈夫的?兩人言語似乎不愉快,什么打呀打的,什么騙子之類的?女人加緊腳步,繞過墻角,便看到了,果樹里,有一些不和諧的場面,她也沒多想,以為是舅舅和外甥女起了沖突。盡管如此,丈夫也不該被揍?她護短,先是喊了一嗓子。兩人迅速分開,女人也飛快沖將過來。她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看著兩個人。趙猛滿臉鐵青,而余靜呢,眼睛紅彤彤,兩人皆是望向了她。“你怎么來了?”男人的語氣不好。“我怎么不能來,這到底是咋回事?”她對女孩的哭泣,很是不理解,難道是丈夫欺負了對方?男人煩惡的皺眉。“你別管,你回到前面去,小孩子不懂事,跟我發(fā)火呢。”他想也不想如是道。余靜登時炸毛了,大聲喊道:“誰不懂事?我家的事,你少管。”女孩小嘴紛飛,氣勢十足,沒有絲毫的客氣。“到底咋回事,一家人,有事坐下來好好商量?!辈芰兆匀幌霂驼煞蛘f話,心理又壓不住好奇。畢竟方才都動起了手。“要你管啊,我舅說了,讓你滾。”余靜面色陰沉,嘴里更是刻薄。女人沒想到,對方會罵自己,當即氣得瞪大了雙眼:“我是好心,你怎么說話呢?怎么這么刁蠻無理?”“我啥樣,用不著你管,還是管好你的丈夫吧?!闭f話,意味深長的瞥了眼男人。趙猛好似被針刺到似的,眼神一閃,厲聲呵斥:“你胡說什么,也不看看場合和日子?!?/br>女孩憤憤不平,撅起了小嘴。“這孩子,到底會不會說話,簡直沒教養(yǎng)。”泥人還有三分火氣,更何況曹琳本身也不是善茬。這話似乎踩中了女孩的痛腳。“你有教養(yǎng),別在別人地盤大放厥詞,哪里輪得到你插嘴了,這是我們家的事,你個外人,胡說八道什么?吃完了嗎?吃完了就滾。”余靜對其厭惡毫不掩飾。女人氣得雙眼微紅,看了看丈夫,又瞧了瞧女孩。趙猛眼球里布滿了血絲,覺得外甥女不可理喻,又不敢深說,生怕其爆發(fā)出來,引起不必要的事端。畢竟兩人的秘密,如此不堪。“你倒是說句話?”曹琳急得直跺腳。她不屑于跟個小丫頭犯太多口舌,可丈夫應該站在自己這一邊。余靜昂著頭,挑釁似的盯著男人,兩人都沖他運氣,趙猛的額頭直跳,他是得罪不起外甥女的。“好了,別吵了,散了吧?!闭f話間,單手抓住妻子的胳膊,往回帶。扭頭又給了女孩眼神:“你給我在這里反省。”“你,你……你……”曹琳氣得嘴唇發(fā)顫,他以為丈夫會斥責這個潑辣的丫頭,沒成想,他輕描淡寫的過去了。讓其頓覺失去顏面,以后還怎么進這個家門?被個小丫頭,大呼小叫的臭罵,著實委屈。余靜看著兩人拉拉扯扯的從視線里消失,腦袋里繃著的弦再次斷裂,舅舅還是跟著那個女人走了,果真沒錯。男人啊,都不是什么好東西。只想著跟你上床,下了床,又是另一幅嘴臉和光景。說什么會對自己負責?怎么負責,倘若妻子和自己讓舅舅選的話,眼下,對方自然會維持婚姻了?自己算什么?見不得光,又不能傳宗接代。好在,自己認清的早……絕塵而去曹琳被氣得臉色發(fā)青,回到前面落座后,越想越不是滋味,這個家里的人,對自己也就那樣,不甚熱絡,以后還是少來為妙。其實也不想來的,這是沒法子。飯菜自然吃不下去了,坐了片刻,曹琳拿起手機,給還在那邊吃飯的男人,發(fā)去了信息。大意是要趕快回去。趙猛收到后,瞧了瞧。扭頭轉過臉來,便看到曹琳正在那邊給自己使眼色。男人搖搖頭,那意思,現(xiàn)在還不是離開的時候。女人氣得嘴角抽搐,連忙低頭,生怕別人看出自己的窘境。男人坐席要比女人慢,因為男人要喝酒,女人多數(shù)不會,所以曹琳這桌人都走光了,趙猛還沒從那邊下來。女人忍無可忍,立刻走過去。大家推杯換盞,看到她過來,停了下來。目光灼灼的盯著女人,不知發(fā)生了什么。“把車鑰匙給我!”女人冷冷道。“你干嘛?”趙猛下意識問道。“我要回去了?!辈芰杖缡堑?。趙猛張了張嘴,意識到場合不對,眾人的眼睛都盯著呢,立刻起身離開,將女人拉到旁邊說話。“你這是干嘛,那一桌都是我家親戚,席還沒散呢?!”他也氣不打一處來。“我沒辦法忍了,這個破地方,我一刻也待不下去?!辈芰諝膺葸莸恼f道。“因為余靜嗎?她只是個孩子?!蹦腥瞬毁澩?/br>“孩子?都多大了,我可沒義務總讓著她,你沒看出來嗎?她就是看我不順眼,連人話都不會說。”女人聲音尖細。“……”趙猛從鼻孔里噴出氣息。“就算她不對,你也不能計較?!壁w猛教訓道。“哼,我也有底線,她算老幾,我可不受氣?!辈芰諔崙嵅黄?,不吃對方那套。男人沒辦法,愁眉不展,進而開始低聲下氣。“行了,別這樣,再等我一會兒?!彼醚韵鄤?。女人趾高氣昂,沒有理會,突然又想起了什么。“你和她到底怎么回事?”聽到妻子的質問,男人心理一突,面帶驚慌。“什么,什么怎么回事?”他結結巴巴道。“她說你是騙子,罵你。”曹琳指出問題所在。趙猛下意識的撓了撓頭皮。故作無可奈何和委屈道:“還能怎么回事,都是雞毛蒜皮的小事,你也知道,孩子任性,我也只能讓著點?!?/br>曹琳撅起嘴。“都那么大了,就知道給大人添亂?!迸藳]有細問,很是相信丈夫的話。她嘟嘟囔囔,男人左右張望一番。想要給女人做個安置,進屋去嗎?里面的人,她也不怎么認識。母親忙著跟家里的老親攀談,而jiejie呢?單位的人先不說,那個丁勇可是跟屁蟲,走到哪里人到哪里。簡直一副沒了女人活不了的架勢。他著實看不上眼。“行了,別啰嗦,忍忍吧。”接著從口袋里掏出了車鑰匙,遞了過去:“你先去車里呆著吧?!?/br>曹琳立刻接了過來。“那你可快點?!?/br>“知道了,你別催我,回去也不是沒事嗎?”趙猛反問道。“沒事,是沒事,但在這里我別扭。”曹琳本還想說,自己沒吃飽,可想想還是算了。看到丈夫再次回到席間,跟其他人談笑風生,女人瞪了他一眼,拿著鑰匙來到A8車前,打開后坐進去。因為閑著無聊,索性拿起手機,拍了幾張圖片。經過整修,老宅煥然一新,你還別說,有模有樣。而農村的流水席,對于沒怎么參加的人來講,也是新鮮。選了兩張,還算不錯的,發(fā)到朋友圈,很快便有人回復。問她去了哪里,夸贊照片不錯的都有,女人擺弄著手機,時間過的飛快,一抬首,瞧見趙猛還在喝。腳邊擺了10來個酒瓶子。桌面上的菜倒是沒下去多少。還真是喝酒居多,男人們各個面紅耳赤,大聲說話,大口喝酒,氣氛熱烈。女人又看了眼時間,11點開席,到現(xiàn)在已經2個半小時了,還沒下桌?這是要喝到天黑嗎?她不自覺的翻了個白眼。低頭繼續(xù)鼓動手機,又過了不知多久,那邊依然如故。其他桌已經撤了,只有兩桌,上面坐的是老親,也就是實在親戚,比較直系的親屬,不肯散席。女人暗罵,鄉(xiāng)下此等陋習,簡直沒完沒了。她沒注意到的是,丁勇也加入了進來,新郎官忙了大半天,根本沒怎么吃飯,光敬酒了,如此落座,也有熟識親戚的因素在里面。4個小時過去了,大家喝的雙眼發(fā)直,端杯子的手都要不穩(wěn)了。趙猛這才張羅著散席,雇傭了出租,將老親們送回去。末了,廚子帶來的桌椅板凳終于全部裝車,院子被打掃干凈,酒席總算落幕,此刻喧鬧停止,大家難掩疲憊。本來男人想回去的,可酒喝的太多無法開車。跟女人商量,住上一宿,對方怎么肯呢?大呼小叫道,如果你不回去,我自己走。趙猛也來氣,外甥女因為jiejie結婚的事,受了刺激,他想找機會安撫,再者也要跟丁勇叮囑兩句。jiejie婚姻不幸,可不能重蹈覆轍。眼下家里只剩下,他一個男丁,家庭的重擔,必須得扛。跟曹琳的小家,怎么能有這邊的大家重要呢?他的心中自然有桿秤。女人對其做法,非常不贊同,等了這么久,居然說留就留,好,你想留便留,我要走,說話間,按了一鍵啟動的打火按鍵。趙猛愣住了,立刻抓住車窗。玻璃早就降了下來,很有余地。妻子正在氣頭上,也不怕傷到他,腳踩油門,趙猛整個人被甩脫開來,對方開著A8,無論他怎樣呼喊都無濟于事。男人氣得七竅生煙,對著絕塵而去的車,虛空踢了幾腳。此刻,屋里出來了老太太和jiejie,兩人不明所以的看著這一幕。原本以為兩人在說話,沒成想,曹琳居然溜了。“這咋回事?”老太太冷著臉。“媽,沒什么,她要回去,明天早上有事?!壁w猛敷衍道。“我看她來,就沒什么好臉色,我們家誰怎么著她了嗎?”老太太憤憤不平。覺得女人中看不中用,很不識大體。親戚和朋友主動找她說話,也是扭捏。“沒有,她只是累了,心情不好?!蹦腥讼胍忉專稍秸f越亂。“哼,累什么累,她可沒伸手幫忙,就是沒瞧得起我們家,可為什么要來呢?”老太太發(fā)作了起來。恰好雅琴看不過去眼:“媽,你說什么呢,今天咱們不生氣?!?/br>同為女人,她也看出,弟妹在鬧脾氣。本以為跟趙猛有了齷齪:夫妻之間吵吵鬧鬧也沒什么。“……”老太太嘆了口氣,悶悶不樂:“就她這樣,我去了你家,還要看她的臉色,我能去嗎?”其痛心疾首的高呼。趙猛摸了摸鼻子,有點不知如何是好。雅琴立刻拉著母親,往屋里走:“去,去哪里?您就在家呆著得了,以后有您享不盡的福氣?!?/br>男人看著兩人的后腦勺,心理亂七八糟。余靜明顯不開心,他擔心對方,唯恐其干什么啥事。如今有個風吹草動,自己的心便要提起來,想來是太在意對方。時間尚早,喝了許多酒,暈暈乎乎,還是上樓休息一下,再說吧。夜幕降臨,余靜躲在房間內一直沒出來,她躺在雙人床上,看著頭頂?shù)乃?,心中百感交集,想了許多,又好像沉淀了許多情緒。房間要比原來漂亮。大飄窗鑲嵌著大理石,門也是防盜的。室內鋪滿了淺黃瓷磚,在門的旁邊,則是浴室,不大,但五臟俱全,什么都有,她明白舅舅的私心。不光為了自己住著舒服點,還要享受便利。七點半左右,門外想起了敲門聲,女孩一個激靈坐起來,大聲問道:“誰?”“是我!”趙猛的聲音。余靜愣住了:“你不是回去了嗎?”她下意識就認為,對方要走的,因為曹琳來了,兩人就該走。下面的一幕,她根本沒瞧見,從后院回來,就躲進屋里,沒出來。姥姥和母親都沒發(fā)現(xiàn)自己的反常,或者說,忙碌過了頭,都忘記了。短暫的沉默后,男人并沒有回答,反而要求其開門,余靜抿了抿嘴角,道:“我累了,要睡了?!?/br>“才幾點,我想跟你談談?!壁w猛說道。“沒什么好談的,先前的話,我不想重復一遍?!迸⒎浅=^情。“你馬上要中考了,咱們得談談,后續(xù)怎么辦?”趙猛找了個由頭。余靜不吭氣了。“還能怎么辦?到時候我去住宿。”她似乎下定了決心。“住宿?多擁擠,一個小破屋8個人,還要自己洗衣服,洗澡也沒地方,你確定你能行嗎?”趙猛故意把困難擺上臺面。女孩愣了下,咬牙道:“我能行?!?/br>“冬天手能給你凍掉,別任性,把門打開,舅舅有話要說?!壁w猛好聲商量。任性趙猛在外面站了很久,苦口婆心的勸說,可根本沒用,女孩打定主意不開門,末了,男人沒法子,只得走開。忙碌了一天,也該休息了,可很快他想起,外甥女似乎沒吃什么東西。趙猛的流水席,這一桌吃的尤為長久,到現(xiàn)在都不餓,而余靜呢,中午飯似乎都沒吃,及至到了晚上,她不會餓嗎?心下微動,男人迅速從房間出來,下了樓梯。恰好看到母親坐在客廳的沙發(fā)上,雙眼呆滯無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聽到動靜后,用手抹了抹臉,趙猛敏感的意識到,老太太的情緒不對頭,立刻走了過去。來到近前,才發(fā)覺其雙眼紅通通的,顯然哭過了,男人抿了抿嘴角,在其身旁落座,開口道:“媽,去我家住些日子吧?!?/br>母親搖搖頭。“我哪也不去?!?/br>她的聲音有氣無力,帶著一絲沙啞。“如果,如果您不喜歡我家,就去外面旅游,我上次度蜜月,去了秦皇島,那里風景不錯,還有一家5A級的養(yǎng)老院,非常棒?!?/br>接著說起了養(yǎng)老院的特點,占地廣袤,離海邊近。環(huán)境優(yōu)美,還有一些不常見的動物,供大家觀賞,最重要的是收費合理,伙食不錯。“媽,你去吧,正好這個時候去,那邊氣候不冷不熱,再者,養(yǎng)老院天南地北,很多老太太,打打麻將,跳跳舞,特別悠閑自在?!壁w猛極力勸說。母親興趣缺缺:“那得多少錢。”“不貴,連吃帶住,朝陽房間1700,陰面的1500,兩個老人一間房。”男人給她耐心介紹。老太太歪著腦袋,想了想。“是挺便宜的,可靜靜馬上要中考了。”她嘟囔著。“不是還有我姐和我呢嗎?”趙猛挺了挺胸脯。母親冷哼:“你姐?你姐就算了,我看她啊,以為孩子大了點,就開始撒手了,如今新婚,哪有心思照顧孩子。”接著嘆氣:“至于你?你也忙我知道,不想給你添亂,我呢,能動一天就是一天,誰也不喜歡,就愛我的外孫女?!?/br>她也就那么一說,實際上她的心理裝著所有人。趙猛聽其對jiejie意見很大,也不知如何是好。隨即深吸一口氣,想到了個折中的法子:“喏,你看,你若是擔心靜靜,我給她雇個保姆怎么樣?”男人煞有介事。老太太當即面色微變:“你錢多燒的是吧?”趙猛苦笑著搖頭:“也不是,靜靜到C市上高中您也不能跟去是吧,我尋思在這邊物色一個,到時候帶過去。”他倒是想要找個老實本分的。可話出口,便覺得不對。自己也要去的,住家保姆,多有不便。“到時候在說吧。”老太太撇了撇嘴角,還是懶得動。“別到時候再說,您現(xiàn)在不走也成,等靜靜中考完,您出去可以吧,如果您覺得無聊,我讓老姨陪您去,怎么樣?”趙猛提議道。趙猛就是覺得,母親活了大半輩子,什么世面都沒見過。如今老了,在不出去走動,以后的機會更少。他也有錢,有能力,讓母親得到更好的贍養(yǎng),所以才會如此勸說。“啊……那又不少錢?!”老太太感慨。她的心思活絡起來,起碼也算有個伴。“錢不是問題,您別擔心,以后都別擔心?!壁w猛言之鑿鑿。“你啊,我知道,現(xiàn)在長本事了,可也要悠著點,將來有了孩子,開銷大著哩,C市可不比這里,物價高?!?/br>見其又為自己cao心,趙猛無奈的點頭。“那就這么定,我先給你們預定房間?!痹捯袈?,趙猛立刻起身,老太太張張嘴,想要拒絕,可看到兒子嚴肅的面容,便沒說什么了。男人暗自松了口氣,轉而去了廚房。老太太納罕:“你去干嘛?”“我看看家里還有什么東西,我給靜靜做點飯,她一天,都沒怎么吃好飯了。”趙猛頭也不回,扎了進去。老太太眨巴著雙眼,突然意識到了什么。起初還能看到孩子在說笑,后來人就不見蹤影,想來,她也是強作歡顏。不禁嘆了口氣:“哎,這個家,就這么散了,又拼湊起來,但一切都跟原來不一樣了。”她小聲感慨,生活的波折。隨即從沙發(fā)上起身,回到房間,從老箱子里,翻出自己的糖紙,專心致志的擺弄起來。而此刻,樓上的洞房內,新人你儂我儂,赤裸著身體,抱在一起,共赴巫山云雨,自成幸福的小世界。余靜呢?躺在床上在發(fā)呆。趙猛則在廚房忙碌起來。男人啥都會干,只是對家務這一套懶的費心。先是打開冰箱,發(fā)現(xiàn)了許多剩菜:農村坐席,吃不完,很多人打包回家。這個習俗延續(xù)到了城鎮(zhèn),今天就有很多人,用塑料袋,將沒吃完的東西,拎回去。而趙猛家冰箱里,尤為多,作為雇主,剩下些許食材是常事,而沒吃完的菜,收起來,無可厚非。都是些比較硬的菜。rou食偏多,幾樣混合在一起,那味道,難以言喻,總之聞起來很香。趙猛索性做了個燴菜,回鍋rou,紅燒rou,干豆腐炒辣椒,還有青菜等,好多樣東西一起放入鍋內。跟著翻炒起來,片刻香味越發(fā)的濃郁。使勁往鼻孔里鉆,男人連忙找出盤子,裝起來。跟著又將魚rou燉了燉,魚呢,做的時間越久越好吃。20分鐘后,兩樣東西擺上了臺面,男人又炒了飯,接著滿意一笑,但忙碌過后的廚房,略顯狼藉。別的不說,油膩的污點到處都是。趙猛可沒那個耐心收拾索性不管了。端起了吃食,小心翼翼上樓,及至到了女孩門前,輕輕敲了敲。“靜,開門,我給你送吃的來了?!蹦腥死事暤馈?/br>女孩聽聞此言,枕頭上的腦袋偏了偏。他不說,自己還沒覺出餓。“不用了。”余靜不想動。“別任性,一天沒怎么吃東西,餓壞了怎么辦,趕快開門,你聞聞,可香了?!壁w猛用力拍門。女孩抽了抽鼻子,被香味誘惑的,坐了起來。死纏爛打余靜有心不理舅舅,可挨餓的滋味太難熬,索性下床,來到了門前,遲疑著伸出了雙手,下一刻,房門打開。露出男人那張英俊的面容。對方心理松了口氣,外甥女還沒那么任性。他笑容滿面的進來,將吃食放在桌面上,女孩跟在后面,瞟了眼:“這都是啥?”共計兩大海碗,一個里面啥菜都有,另一個則是魚。“坐席剩下來的菜?!壁w猛心情似乎不錯。順手拉過來一把椅子,示意女孩坐過去。余靜照辦,趙猛轉身出去,隨即端了1碗米飯進來。遞到了女孩的手邊,余靜抿了抿嘴角,不動聲色吞咽口水。你還別說,看著不怎么樣,聞起來很香,隨即用筷子夾了一塊紅燒rou,放進嘴里。已經沒有了原來的味道,吃進去了雜七雜八的湯汁,自有一番風味,口感還算不錯,亦或者自己真的餓狠了,吃什么都香。“你不吃嗎?”女孩一下子吃了半碗米飯,才想起來問舅舅。趙猛搖頭,隨即解開了一個扣眼的皮帶,松了松皮rou。“中午飯吃完都下午三四點了,還不餓?!彼缡钦f道。女孩看著他的動作,略微皺眉,也沒多管,兀自吃了起來。很快一碗米飯下肚,男人關切的問她,還要嗎?余靜搖頭,將碗筷一推,拍了拍肚皮。“飽了!”跟著也沒動,低頭看著飯桌。趙猛定定的望著她,抿了抿嘴角,明顯想說什么。女孩等了片刻,納罕道:“你把東西收起來吧?!”余靜沒有料理家務的意思,飯來張口習慣了,自然不會收拾碗筷,她對舅舅向來都不客氣。多少有點依賴對方的傾向。“好!”趙猛明顯要干點別的。可對方都這樣說了,姑且先收拾。他彎腰,將東西重新放在托盤內,接著站起身來,別有深意的瞄了眼女孩的小白臉。余靜耷拉著眼皮沒反應,直到對方走開,迅速將房門關上,不屑的冷哼。趙猛匆匆將碗筷放下后,再次上樓,卻吃了閉門羹,男人有點沮喪,真是怕什么來什么,對方用完了他,就踢開。“靜……”男人輕輕敲門。“我要睡覺了,有事明天再說?!迸⒗淅涞穆曇魝鱽怼?/br>男人深吸一口氣:“你開門。”“別打擾我。”女孩依然冷冰冰的。“我正事還沒說?!壁w猛提高了音量。“那就明天說?!蓖馍畧猿帧?/br>“明天我要起早趕回去。”男人的聲音微慍。“那就以后再說吧?!迸⒑敛婚_面。趙猛氣得半死,用力拍打了兩下,又怕驚擾到別人,立刻縮回了手,與此同時,來到了窗前。新?lián)Q的三層玻璃的塑鋼窗。緊緊上了鎖,看上去非常牢靠。男人嘆了口氣,順著玻璃望進去,便瞧見女孩翹起了二郎腿,躺在床上,手里拿著手機,不知道跟誰在聊天。抬手輕輕敲擊著玻璃。這下引起了對方的注意。女孩的腦袋轉過來,看到了他后,狠狠的瞪一眼。男人不死心的繼續(xù)敲擊,篤篤篤……搞的對方心煩意亂,一骨碌爬起來,來到了窗前,打開了窗戶。“你要干嘛?”余靜氣呼呼的質問。“放我進去?!壁w猛嘴角掛著笑意討好。“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進來想干嘛?你媳婦呢?被你媳婦知道了,可不好,你還是回去吧?!庇囔o本以為舅舅帶著曹琳來的,會在夜晚降臨之前離開。可對方卻留了下來,還有那個可惡的女人。趙猛的臉面微僵,眨了眨眼睛。“她回去了?!?/br>女孩詫異非常:“那你為什么留下來?!?/br>她沖口而出的話,令男人的面色越發(fā)的難看。“我還不是為了你,我能舍得了你,我早就走了?!壁w猛幾乎咬牙切齒的說了出來。余靜翻了個白眼,嘆了口氣:“啥話在這里說吧?!?/br>趙猛明顯不樂意,可又拗不過外甥女,末了,只得妥協(xié):“離中考也沒幾天了,到時候我會來陪你?!?/br>女孩張了張嘴,想要拒絕,可想想。指望不上母親,外加姥姥年歲大了,經不起折騰。要知道,大熱天在外面蹲守好幾個小時,也是苦差事。自己去嗎?重要的考試,難免緊張,得有個人陪伴,聊以慰藉。“到時候再說?!迸]好氣道。“還有高中的手續(xù),到時候我會帶你去辦,你爸沒時間?!焙竺娴脑?,聲音低微了下去。余靜能上重點,完全是姐夫的功勞,至于其怎么運作的,不得而知,然而今時不同往日,很多事,余師長已經無法插手。眼下就他一個能辦事的男人。“這個我知道,不用你提醒,你看著辦就行?!庇囔o聲音低沉,明顯情緒不高。“學校宿舍和食堂都不太好,所以我打算給你雇個保姆?!壁w猛如是道。“我說了,我要住宿舍?!迸⑼嶂X袋,厲聲反駁。“別任性,宿舍根本不行,人多休息不好,不利于你的學習和成長。”男人頗有微詞。“誰說的,我就要住?!庇囔o非常任性。“這事沒的商量,你媽也是同意的,你還小,該聽從家長的安排?!壁w猛大聲斥責。“別拿家長壓我,我自己的事,自己決定,否則這個高中我就不讀了。”話音落,女孩快速將窗戶關閉。趙猛眼看著事情不妙,立刻用手掌抵住玻璃。“你,你怎么這樣氣人?”趙猛無可奈何。“是你們太過霸道。”女孩撅起小嘴,據(jù)理力爭。兩人吵得面紅耳赤,隔著玻璃,目光相撞,火花四濺。末了,男人率先收回視線,有點神經質的點頭,顯然被氣得不輕。“好,這事回頭再說?!?/br>接著突然變換了一幅面孔:“能不能讓我進去?!?/br>他厚著臉皮,央求著女孩:“明天舅舅就回去了,我,我想你了?!?/br>目光粘膩,幾乎生了鉤子,千絲萬縷的想要纏住對方。余靜被其看的,渾身一熱,雙手用力,想要將窗戶關死:“你走開,我不要看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