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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爺那頭的燈殘人散、冰山接凍云之景。忽然,鼻子一濡,天開始飄起不痛不癢的小雨點(diǎn),行人于檐下避雨,似實(shí)似幻的七爺肩頭有了濕意。濕意壓詩意,形孤影只的文人墨客筆路正溫溫,阿籮意態(tài)闌珊,拉著長鏈自己下來,停在七爺肩頭上,問:“七爺總是這般在人間來來往往嗎?”這般落落寡合的在街上行走,一走就是上百年,甘心寂寥,沒有盡頭可言。“是?!敝x必安隨口回道。投到阿籮出現(xiàn)之前,他一年里都說不上幾句話,身旁人除了范無咎無人會(huì)尋他說閑話,除了范無咎也沒人敢與他說話了。阿籮飄到另一邊去,將臉偎近謝必安,虛弱的氣息灑在他頸里,含顰帶笑道:“七爺,往后你且都帶阿籮來勾魂,有阿籮在七爺就不是一個(gè)人了。”謝必安的心在跳動(dòng),心跳到嗓子眼兒,把他想說的話都堵住了。阿籮不管他有沒有回應(yīng),繼續(xù)說:“阿籮不喜歡一個(gè)人,所以也不喜歡七爺一個(gè)人,雖然七爺總嫌棄阿籮,還把阿籮的批票藏起來,但阿籮還是喜歡和七爺在一起?!?/br>提到批票,忒忒跳動(dòng)的心垂垂靜下來,謝必安沉吟片刻,說:“阿籮下輩子想過什么生活?”突如其來的一問,阿籮沒能立刻答上來,琢磨了許久也沒琢磨出答案,謝必安捏捏她頭上扎的兩個(gè)花苞,說:“近日好好想想,阿籮的投胎佳期……將到?!?/br>阿籮滿臉驚色,不聲不響飄著,她想過離開,如今可以離開又不舍起來。雨愈下愈大,街上的喧囂聲都被雨聲遮掩,謝必安在一處老屋前停下,他一手敲門一手收起了鏈子。阿籮身旁無有借力之物,站又不好,趴又不雅觀,只能不要臉抱住七爺當(dāng)依靠之物。七爺身上很溫暖,阿籮貪戀這股溫暖,很快把可以投胎的事兒拋之腦后。門敲了三下才開,里頭走出一位老婆婆,謝必安稱她為周神婆。周神婆滿臉皺紋,雙鬢染星,卻也是精神矍鑠,兩目清明。她見到謝必安,和地府里的鬼差一樣,伽伽地拜一拜,但雙膝只是稍稍彎曲并未著地,看見阿籮,臉上是淺淺的笑態(tài):“阿籮姑娘來了?!?/br>一個(gè)面生的老婆婆認(rèn)識(shí)自己,還看得見他們,阿籮有好奇心而沒有力氣去問,任由謝必安帶她走進(jìn)屋里。屋里陳設(shè)著琳瑯滿目的冥器,除了尋常看見的冥器,還有許多東西,譬如姑娘用的胭脂水粉,穿的紅衣綠裙,佩戴的珠寶首飾等等。阿籮見了全然移不開眼,眼底全是亮光。謝必安隨指幾樣?xùn)|西,都是阿籮方才想要的東西,周神婆領(lǐng)意,看著阿籮,問:“七爺,底腳是?”“陰間第八站,陰曹地府酆都城,謝府,阿籮,收?!敝x必安順溜地說出,顯然不是第一次道出這個(gè)底腳了。周神婆只說一個(gè)好,拿了謝必安所要之物一并放在火盆里燒,邊燒邊念底腳。阿籮愣愣的,看著漂漂亮亮的布匹與胭脂燃成灰燼,以為七爺故意捉弄她,不給她買東西,還在她面前燒她所想要的東西,想著粉臉淚珠亂彈。七爺為何這樣,將她當(dāng)風(fēng)箏放,還燒她喜歡的東西,過分的令人發(fā)指。周神婆窺她所想,溫言安慰:“阿籮姑娘不是人,這些漂亮的東西燒了以后,就能到地府去,阿籮姑娘在地府才能用上?!?/br>謝必安亦窺她所想,只說:“又在心里頭罵七爺。”不是疑問的聲口,阿籮尷尬地笑了笑,沒有確鑿的證據(jù),她自不會(huì)去承認(rèn),把手腕一折,今次不拍手,只是兩個(gè)食指的指甲輕觸,說:“七爺,阿籮還想要?jiǎng)e的東西?!?/br>謝必安沒有表示,阿籮卻自己下地去挑選了,她飄不起來,只好步行,腳后跟不著地,從左邊看到右邊,右邊看到左邊。忽然看到角落里一匹栩栩如生的紙馬,眼皂白分明,鬃毛飄逸可數(shù),肚下生鱗,蹄下金鞍,阿籮兼縱帶跳到紙馬前,抓住鬃毛騎到馬背上:“七爺,買匹馬去地府騎吧?!?/br>謝必安不允許,真買一匹馬回去,日夜不休的得得得的蹄聲可不把喜靜的閻王惹怒了嗎。“就買一匹……”阿籮使性子,寸步不肯離馬。“阿籮你知道‘闖’字如何寫嗎?”謝必安冷不丁問道,阿籮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