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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其他小說 - 【古言】繪春錄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33

分卷閱讀33

    上拿著一個紙鳶和一朵干花,快一步慢一步,盈盈地走來,因為害怕,手腳有些放不開。

裴焱不敢明目張膽地抬起頭,免得把小姑娘嚇走,只能用余光看她。

阿娘說昨日她咬了爹爹的手腕,爹爹都不敢對她如何,裴姝裝著心事,走到檐下便不再繼續(xù)上前,她躲在柱子后,露半張臉偷覷裴焱的手腕。

果真有咬痕,阿娘沒有騙人。

裴姝頓時不害怕了,小短腿跨過門檻走進大堂里。

人既走進大堂,裴焱不必裝作沒看見,放下手中的書,笑道:“姝兒來,可是有事情找爹爹?”

裴焱緊張得手心冒汗,不知顛倒,這是他頭一回與裴姝說這么長的一句話,每個字從喉嚨里蹦出來都是顫抖不穩(wěn)的,和斷線的珠子掉落在地板上一般。

他擔心身上的味道讓小姑娘聞了不舒服,身子不著痕跡往左邊挪了挪。

早知道今日小姑娘來,他就把狐貍毛制成的衣服穿在身上了。

裴焱心里懊悔不已。

一只小鹿兒在心頭亂撞,裴姝不害怕卻緊張了,兩只毛茸茸的狐貍耳冒了出來,索性周遭無其他人。

她走到裴焱右肩頭下,把干花夾進裴焱剛剛翻的書里,接著伸出如粉挼成的五根指頭,握住裴焱的食指,吞吞吐吐地說:“爹爹可有空閑,能陪姝兒放一會兒紙鳶嗎?”

裴姝五根rou嘟嘟的手指攥著食指頭,裴焱其余四個指頭不禁向內屈起,裹住她整只手:“姝兒再喊一聲爹爹來聽?!?/br>
方才那一聲爹爹叫的突然,裴焱沒好好去細聽,只是后悔不已。

裴姝也是第一回在裴焱面前喊出爹爹二字,還要喊一次,她神色緊張起來,悄悄吸上一口氣,把捏在手里的紙鳶放到裴焱膝上,說:“爹爹,能不能陪姝兒放紙鳶?!?/br>
如愿以償聽到這聲爹爹,三年了,裴焱這才覺得自己當了爹爹,大笑不已,拍案起身,牽著裴姝往外頭走:“自然可以?!?/br>
裴姝的狐貍耳冒了出來,裴焱捂住她的耳朵,一面走一面把掃地的奴哥,砍柴的小奚奴,一并哄走。

今日風大,恰似秋風,裴焱將細線一放,那紙鳶就高高飛起來。

“哇,飛起來了!”裴姝一步不離裴焱身旁,她個頭小,需得把頭高高揚起才能看到紙鳶。

“說是陪你放紙鳶,可卻是爹爹一人在放?!迸犰鸵娝D難仰頭,蹲了身子,讓她坐在自己肩頭上。

裴姝躊躇了一會,才撩擺爬上裴焱的肩頭坐好。

裴焱將手中的鳶具交給裴姝,空空的兩手抓住垂在脅下的腿。

他慢慢站起身,口中不緊不慢說著放紙鳶的要領:“姝兒可要扯緊了線,線松了,紙鳶便飛不高了?!?/br>
紙鳶是胡綏綏親手扎,親手糊的,細輕的竹骨子扎成鳶骨,用薄松松的紅紙、白紙與綠紙糊成了一只彩鳶,鳶尾系兩條粉紅間的白絲線,高高飛在天上,絲線飄飄的,紙鳶放著放著,竟像活了一般。

裴姝是第一回放風紙鳶,裴焱細心教她她仍是有許多不懂的地方。

風驟然一弱,紙鳶往下跌落,裴姝眼兒睒睒,吃緊道:“要掉下來了!”

“姝兒將線收一些?!奔堷S隨風而動,風大了裴焱不需走動,那風小了,裴焱就得跑起來。他往空地里跑了幾武,紙鳶才勉強沒有掉下。

放了一刻鐘,裴姝便嘻嘻笑笑了一刻鐘,好一幅洽浹之景。

但變故說來就來,牽引紙鳶的線抵不住烈風,咔嚓一下斷開了。

裴姝看著高飛在天的紙鳶離自己越來越遠,拿不住要流出眼淚:“啊……姝兒的紙鳶……”

變故來的快,裴焱耳不聞嬉笑之音,心里也有幾分著忙,放下肩上的姑娘,看她眼淚在眼眶里打轉不下,便說:“趁現在還能看到,姝兒不與它說再見嗎?”

裴姝吸一吸鼻子,用軟糯的聲調問:“為何要說再見?”

“因它變成了活鳶,如今要去遠行了,這是一件令人高興的事情,與它說聲再見,它也會很高興?!迸犰屠砹死硭伙L吹亂了碎發(fā)。

裴姝反復思慮裴焱說的話,立睖著眼,看向遠去的紙鳶,紙鳶似乎在飛翔回盼。

裴焱抬了她一只手臂,說:“與它招招手,它就會記得姝兒,往后經過這兒,會回來看姝兒的?!?/br>
“再見……”裴姝耳朵受蠱,只動了手腕,朝紙鳶招手。

招上十下,紙鳶就消失在眼眶內。

裴焱好說了一通話,但紙鳶不見的那一瞬間,裴姝還是打開了眼淚匣子,淚撲撲簌簌奪眶落下,她不愿被人看到哭泣的丑態(tài),兩手交籠在袖內,猥身偷泣去了。

裴焱欲言無聲,欽不定還想說一二,裴姝先開口說道:“爹爹莫管姝兒,讓姝兒哭一會就好?!?/br>
小姑娘比胡綏綏難哄百倍,裴焱一籌不吐,靜靜蹲在她身后,等小姑娘把傷心的淚掉完。

小姑娘身子長不料料窕窕,短不局局促促,不短不長恰恰好,連背影都這般吃喜,裴焱越看心越樂,于是鴨子步挪到小姑娘眼前去。

裴姝哭得入彀,難以還惺,鼻頭和眉梢都哭成一片紅,越發(fā)像市上貨郎賣的小玉人。

小玉人用玉雕刻而成,有的人會在玉人的鼻頭和眉梢哪兒用紅花汁勻抹點顏色。一點點紅,娃娃的嫩氣越發(fā)凸顯出來,可就十分喂眼。

“莫哭了,再哭下去,你阿娘還以為爹爹欺負姝兒了,到時候你阿娘可會把爹爹咬死?!迸犰陀门磷尤僚徭瓭皲蹁醯哪槂?,無意露出手腕上又紅又紫的齒痕。

“疼嗎?”裴姝逐漸回泣,盯了齒痕看,莫名覺得阿娘好霸氣,憑一口牙,就能將人的手腕咬成這般。

齒痕顏色錯亂,有的地方還腫了,看著怪嚇人,裴焱拉起袖子遮住它:“不疼?!?/br>
習慣了就不疼。

他被胡綏綏咬了不下百次,早已習慣。

“就算是疼也沒辦法?!迸徭瓋膳判⊙纼涸谧炖锬チ四ィ罢l讓爹爹害阿娘去吃草,爹爹往后若還欺負阿娘,姝兒也會咬你?!?/br>
事到如此,裴焱沒處去分辯了,索性應下:“姝兒所言,爹爹記下了?!?/br>
“那姝兒也記下了,爹爹若食言,姝兒真的會咬人的。”裴姝才三歲,活潑好動也易疲倦,哭過之后,她露出獠牙打一個呵欠,未掉完的傷心淚,變成了困倦淚。

她兩目兜眵,沒精打采地問:“爹爹,姝兒困,能鉆進爹爹袖子里睡一會兒嗎?”

裴姝心智不成熟,尋常小憩時心總是忐忑不安,不敢獨睡,往日胡綏綏離開半武她就會從夢里驚醒,后來她自己想了個方法,就是變成狐貍鉆進胡綏綏袖子里睡覺。

這禮貌的話只是問問,沒等裴焱同意,裴姝就變成了小白狐鉆進袖子睡覺去了。

袖中鉆來小白狐,裴焱刻不敢松,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