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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長居離恨天的孤家寡人,她帶他去了清凈天。那個驕傲不羈的男人說:“也是我江之鄴值得自傲的外甥?!?/br>——韶華不為少年留。恨悠悠,幾時休。……再一次了解了送別親密之人的寂寥,斐一更是不敢面對君堯了。去一趟偃國,來回光路上就要有個倆仨月。她談妥糧草之事估計已是秋天了,她誰都可以帶走,就不能帶著君堯一起。他還要留在京城,代替她處理政務。只有他,她敢放心托付。哦,還有一個人不能帶走,就是阿淵。顯然,他對這個消息是不滿意的。抱著斐一的腰不放,兩條壯實的手臂像個大鐵環(huán),把斐一牢牢桎梏在水面上。“阿淵,聽話。我們要坐馬車去,怎么能帶你呢?”扒了半天,也沒能把他扒開。感覺自己就是個被大蚌咬住的小魚……斐一揉了揉他濕軟的銀發(fā),鮫人別扭地把自己的臉貼在斐一胸前,薄唇抿成一條固執(zhí)的直線?!办骋?,把阿淵放在,桶里。”悶聲說道。“……”桶?他以為自己多大啊,加上尾巴快有兩個她那么長,得有馬車那么大的桶才能裝下他。而且阿淵又不是真的寵物,她也不忍心把他關在小桶里。“路上去哪給你換水?去哪給你找新鮮的魚吃?”斐一老神在在地睜開一只眼,問道。她知道他最愛惜自己的尾巴,勝過珍惜自己的皮相。每天必定要拿絲瓜絡擦干凈縫隙里的污泥,把鱗片蹭得銀光閃閃。尾巴于鮫人,就如頭發(fā)于女子。況且鮫人雖然身體強壯,也受不住路上的顛簸。當初獻給斐朝的共有三尾鮫人,其中兩個都死在在路上,否則斐一早就想辦法讓人把阿淵送回南方深淵了。阿淵渾身一頓,猶豫了半晌。他最討厭污水和不新鮮的魚,但比這個‘最討厭’還不能忍受的,就是見不到斐一。“不要?!彼灰蓛舻乃托迈r的魚了。期待地看著斐一,冰眸鎖著淡淡愁云。斐一倒是沒想到他這么想跟著自己,這都能忍受,按下憐惜拒絕了:“那也不行,阿淵就在宮里等朕回來。”“你乖,聽話好不好?”琉璃珠似的眸子籠罩霧氣,斐一仿佛能看到他長出一對狗耳朵,失落地垂在腦袋旁邊?;瑳龅拇笪舶屠p著她的腿,還在有一搭沒一搭地用尾鰭拍打她的身子。阿淵也學會撒嬌了……斐一有種我家有子初長成的感嘆,堅定地說:“絕對不行?!?/br>“而且,阿淵為什么非要跟著朕?這宮里也有很多心腸好的老實宮人的,朕找他們陪你玩,嗯?”她雖然對阿淵比較好,但也不至于粘她到這個地步吧?“嘩”被阿淵掃了一臉水。斐一一抹臉:“……”又出現(xiàn)了,這種負心霸道總裁和小白花的既視感。她是個花心大蘿卜,被真愛小白花在咖啡廳潑了一臉白水,太有畫面感了。阿淵委屈得不行。像出于喜愛跟著小伙伴,結果被小伙伴說:去交點其他朋友不好嗎?不好?。?/br>斐一大笨蛋!而且,她都和他交尾了,按鮫人的規(guī)矩就是他的雌性了。她不愿意再和他交尾就算了,他纏著自己的雌性,有錯嗎?“走!”他憤怒地松開斐一,決定就聽她的話?!鞍Y找,別人?!彼移渌耍推渌嗽谝黄?。至于斐一,他再也不要理了。“那朕先走了,你在宮里要聽君后的話。”阿淵還等著斐一來拉他,沒想到她獨自上了岸,換下濕衣?lián)P長而去。鮫人怔怔地看著殿門,想到幾個月都不能再見她,鼻腔涌起酸氣。一顆碎鉆似的淚珠飛灑空中,他一甩尾巴,潛入水池深處。……此去偃國路途漫長,難保路上不會有人埋伏暗害。君堯主動提出讓執(zhí)劍跟著斐一,保護她的安危。至于起居,斐一交給了來喜,她還順便帶上了朱羽??紤]到朱羽失去了哥哥,她想帶他去別的國家看看,權當散心了。文閑君……他也說過愿意跟隨,但畢竟身子不良于行。再加上,斐一莫名地怕這個看不清摸不透的男人。剛送完江之鄴,沒過幾天又輪到君堯來送她了。那個話不多,自矜孤高的君后難得化身為老媽子,一件件囑咐著斐一。斐一全都應下。到了偃國要萬事小心,注意水土不服,不要太張揚讓人認出身份,也不許去青樓喝花酒等等。前幾樣還好,最后一個是怎么回事……“你覺得朕會是在辦國事期間,去喝花酒的人嗎??”斐一很無語。君堯淡淡瞟了馬車旁的鶴心一眼,意思很明顯:你要不是那種人,這少年是哪來的?斐一:“這……”算了,這口黑鍋是黏在她身上,扯也扯不下去了……“知道了,放心朕都記下了?!膘骋粺o奈地打斷他,再說下去天都黑了,干脆不用出城了。突然有點懷念以前那個冰塊似的君堯了。君堯這才停下,皎月似的容顏染上擔憂。一手捧住她巴掌大的尖尖小臉,額頭相對,鼻尖頂著鼻尖,嘆道:“其實,陛下可以不那么辛苦……”如果她希望,這些他可以全都替她辦妥。她只要逍遙自在地過她的日子,就好。“又在說胡話,朕是皇帝,享著至尊無上的榮華,就要盡應盡的職責?!?/br>“……嗯?!本龍螯c頭。她并不是甘于做金絲雀的人,那他也只有支持。埋首深深地吻住她。當著一眾宮人的面,熱情地和她輾轉唇齒相交。晨光中,一對玉人緊密相擁,似乎快融化在對方的懷抱中。來喜掩嘴擠眉弄眼,執(zhí)劍垂著頭,鶴心看著他們眼神閃爍,心思各異。“平安回來,臣等著你?!币酪啦簧岬厮砷_她,想留住這份暖意在手心。“好,等朕?!?/br>而在遠處城門上,輪椅中的青年目光沉沉如古井。他摸著懷中的小貓,輕笑出聲:“呵?!贝娇p中的白齒森森。“真不乖,又要離開我……我的依依就是這么調皮?!?/br>“但沒關系,不管你去了哪……”他都不會放手。就這樣,斐一踏上了前往偃國之路。月色(h)深夜,一行人停靠在旅店歇腳。侍衛(wèi)和暗衛(wèi)守在旅店外,侍從們住在靠窗的房間,把斐一的臥室團團圍住。鶴心和來喜住在斐一緊旁邊的小屋子里,帶著趕路的一身疲憊睡得死沉。朱羽雖然醒來,但依舊虛弱。三五天能清醒一次,控制身子。其余時間鶴心只能學著他的樣子,少說話。斐一雖然覺得有些奇怪,但只以為是因為朱羽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