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8誰憐慈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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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王家的時候,大家都有些亂了陣腳了,玉姐兒從小多病多災,大家原先也是提心吊膽地過日子,好容易安生了二三年,又忽然犯了舊病,這大半個晚上內(nèi)院的人都沒法安生急匆匆地趕了回來,見女兒高燒不退,一直說著夢話,李姚姚覺得心都揪起來了,只不停地抱著女兒柔聲安慰,一旁的王元琛也是寶貝得她跟什么似的,忙幫著哄她把泠角水喝下。伺候生病的女兒,這是夫妻倆難得同心的時候。木木地看著高燒到迷糊不停地夢囈的女兒,李姚姚著急地不住紅了眼眶,緊緊地抱著自己女兒?!袄咸鞝?,求求你不要這樣……大人們再不好都不要把罪過推到孩子身上……求求菩薩保佑咱們玉姐兒……”難過地淌著淚,從來不愛哭,極為少淚,在外人看來面冷心冷的美婦人只痛心地祈求著。王元琛聽見她細碎的念叨心里也有些發(fā)虛,見她忽然備受打擊,也有些內(nèi)疚,只輕輕地把手搭在妻子的肩頭?!胺蛉?,你也不要過于自責,玉姐兒她……”“把手拿開!”緊緊地抱著女兒,李姚姚一想到這么些年來,自己一心照料著兩人唯一的骨血,他卻背著自己在外頭風流快活,美婦人心中充滿了怨懟,只惡狠狠地瞪著男人。“我不想見到你,你給我出去!”“姚姚,你別這樣,玉姐兒不單單是你的女兒,她也是我唯一的血脈,你也是我的妻子……”雖然心里發(fā)虛,男人還是這般說著。聞言,李姚姚只輕笑起來,笑得十分諷刺,便再沒有多說什么了,卻也再沒讓男人靠近她們母女倆,于是一般人便這么守了一夜。原以為頂多像從前那般,悉心照料一晚上再讓大夫開些藥調(diào)理一番便能好了,誰知道李姚姚凌晨的時候瞌睡了一下,醒來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玉姐兒反而燒得比昨夜更厲害了,竟不知道該怎么辦,只臉色發(fā)白地對著秋芒道:“快去請大夫來!”大夫也奇怪玉姐兒怎么嚴重成這樣,忙讓人把她的衣領(lǐng)解開來看,竟是出水痘了。一下慌了起來?!靶〗?,小姐她這是得了痘疫了!”大夫這話一出所有人都慌了起來,若不是李姚姚自來比較鎮(zhèn)定,加上腹中胎兒十分頑強,只怕都要動胎氣昏死過去了!一聽王玉濃是得了痘疫而不是尋常的高熱癥狀,整個內(nèi)院的人都慌起來了,玉姐兒本就難養(yǎng)活,求神拜佛,精心養(yǎng)著才養(yǎng)到如今六七歲的光景,這怕熬不過這癥候!盡管如此,王元琛同李姚姚仍舊讓大夫小心診治,乃至把同川有名的大夫都請來了,只是玉姐兒身子骨實在弱,熬了大約三天便有了早夭的跡象,幾乎叫從來少淚的美婦人哭斷腸了。“夫人……您多少用一些吧……好歹好歹顧惜……顧惜您的身子……”心疼不已地看著坐在外間歇息的李姚姚,秋芒只勸著她用些清粥,讓暗示她好好保全肚子里的孩子,畢竟大夫都說了玉姐兒沒什么指望了,萬一再有個好歹,不是要把夫人的心腸都掏空了么?這時候,卻聽得外頭一陣喧鬧,只聽見春桃大聲道:“誰讓你們拿席子出來的?!咱們姐兒還有氣兒呢!誰要裹這東西?”聽見伺候的人把席子都拿出來了,李姚姚只癱軟著身子幾乎昏了過去,好一會兒才強撐著起身,讓秋芒把自己攙扶出去?!澳銈兡孟幼鍪裁??!”院子里那裹身用的蘆葦席是那樣礙眼,美婦人只緊緊地抓著秋芒的手臂,心中大悲大怒,氣的幾乎要吐血了。“是誰讓裹席子的?!”139病愈了突如其來的痘疫,幾乎要了李姚姚半條命,眼睛死死地盯著那草席,美婦人臉上十分憔悴,“誰讓拿這個進來的?!”“是我,姚姚,你冷靜點,我只是照舊例沖一沖而已……”雖然說這做法有些迷信,可玉姐兒越來越虛弱,只??跉獾踔腥藢嵲跊]辦法了,只得這么做。“照舊例?什么舊例?玉姐兒還有氣兒呢,怎地就要拿草席裹起來了?!”憤怒地看著眼前的男人,李姚姚覺得兩人現(xiàn)在簡直新仇舊恨都疊加在一起了,只恨不得掐死眼前的男人,可是一想到女兒的病,心里又苦得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見妻子這副模樣,王元琛亦是一陣心痛,卻也隱約感覺到兩人已經(jīng)生了嫌隙,她是不會接受自己的安撫,只得上前小心地安慰她:“姚姚,你要放寬心……”“放寬心?我女兒都這樣了,你叫我怎么放得下心?你的心是石頭做的嗎?還是你在外頭有別的孩子了?玉姐兒你不想要就直說,我自己能養(yǎng)活她!”即便放下了這個男人,可是被男人和密友背叛的那根刺雖是無形卻無時不刻不在刺痛著她,如今又添了女兒的病,這一切都在無形中一次又一次打擊著這個平日里看起來十分強勢,內(nèi)心卻十分柔弱的婦人。眉頭緊皺地看著妻子,王元琛都不知道該再說些什么了,這時候卻見管家領(lǐng)著靈感寺的方正大師來了。“大師,大師……求求您救救我的女兒!”李姚姚正愁得不知道該怎么是好,不想方正大師竟然來了,叫她十分意外又覺女兒的病有了希望。方正大師一如往常的神情肅穆,可是在瞧見李姚姚那憔悴的模樣之后不免有些動容,只無奈地嘆息一聲?!鞍浲臃穑蛉苏埛判?,王姑娘她壽元未盡,只是邪祟入侵而已,且讓貧僧帶她入寺靜養(yǎng)醫(yī)治很快會康健的?!闭f著,便同王元琛說了幾句,便讓人收拾收拾帶王玉濃往靈感寺去。一聽到女兒的病能治好,李姚姚一下興奮起來,不免對大師感恩戴德,把什么都放一邊了,只急急忙忙命人收拾一番陪著女兒一起上了馬車。眼看著妻子同方正大師帶著女兒上了馬車,王元琛也想跟著去,可是卻被李姚姚無視了,他正想著叫管家再準備一輛馬車,管家卻瞧瞧同他說了件要緊事,男人便打消了跟著去的念頭,心想著等辦完那事再去便是了。原本以為女兒治不好了,沒想到大師竟然說有辦法,李姚姚只一心記掛著女兒,倒是把其他忘了,連同自己有孕在身也忘記了,只同秋芒兩個人輪流照看女兒,期間方正大師則每天三次端著一碗腥氣濃重的湯藥給玉姐兒吃下,這么灌了三五天,玉姐兒終于醒了過來,不再迷糊了,只是臉上身上還有些干了的痘痕,不免讓李姚姚十分心疼,不過女兒的病能好什么都是值得了!見美婦人終于展露了笑顏,大師心中也十分寬慰,只對著她倆道:“小心靜養(yǎng),再過十來天這些印子會消下去的。”聽見這話,李姚姚喜極而泣,只跪在地上想要給大師磕頭,“大師,謝謝您救了玉姐兒,玉姐兒可是我的命根兒,她要是沒了……我,我……”方正大師聽見這話,只無奈地搖搖頭,“其實我已經(jīng)打算決心不管世間事,專心面壁了,是陸施主一直懇求打動了我的弟子,才告知我王姑娘得病的事?!?/br>聞言,李姚姚有些疑惑,只不停地抹著眼淚,心想陸施主是誰,不想?yún)s見大師的弟子領(lǐng)著阿九進來了。140阿九的愛“阿九……”原本還滿心疑惑著陸施主是誰,待見著了看起來臉色不大好的阿九,李姚姚才恍然大悟,阿九原就跟著他養(yǎng)父姓陸,卻是把這一茬給忘了。沒想到男人竟然默默為自己跟玉姐兒做了那么多,比之王元琛還要多,美婦人都不知道該怎么報答他了,也不顧方正大師還在場便走了過去,眼圈紅紅地看著男人,終是忍不住撲進了他懷里?!鞍⒕?,阿九……謝謝你……”“呃……”忽然被心愛的主母按到手,男人不住悶哼一聲,臉色都有些白了。李姚姚忙著急地看著他?!霸趺戳税⒕牛俊?/br>“沒,沒事兒?!庇行┚o張地把手縮進袖子里,阿九只笑著掩飾著痛苦的神色,只抬起另一只手替她抹抹眼淚。“姚姚不要哭,玉姐兒已經(jīng)沒事了,我們要照顧好玉姐兒。”其實他一點兒都不想主母同自己說謝謝,自己為了她做什么都是應該的。在阿九心里,不管是玉姐兒還有她肚子里彼此的孩子都是她的一部分,自己愛她就要保護好她所珍愛的一切。李姚姚卻不知道阿九心里那么多的想法,只興奮地拉著阿九一只手領(lǐng)著他一起在玉姐兒床邊坐下?!坝窠銉?,你瞧,你阿九叔叔來看你了?!?/br>王玉濃病了那么些天,整個人都迷迷糊糊地,清醒過來,見著了母親同多日不見的阿九叔叔,仍有些虛弱的小姑娘不住露出了笑。“阿娘……阿九叔叔,玉濃臉上好癢……”說著,小姑娘想伸手去抓撓,李姚姚忙抓著她的手兒小心哄著。“玉姐兒乖,是些小痘子正結(jié)痂呢,等干了都掉下去了咱們就好了啊?!陛p輕地給女兒呼呼臉,呼呼小手,好把讓她舒服些,李姚姚只顯露出溫柔慈愛的一面,看著這樣溫柔可人的主母,阿九決心更加努力好早些把她娶過來好好保護起來,一起照顧他們的孩子,還有玉姐兒。在禪房里哄著玉姐兒喝了些清粥之后,美婦人便吩咐秋芒好生照看照看王玉濃,自己同阿九出去說說話兒。走在過道上,不停地抿著唇兒,李姚姚心里頭除了感激還有些許歉意,她方才把話說得太滿了,說玉姐兒是她的命根子,倒是把肚子里這個給忘了,想到這兒,美婦人不禁愧疚起來,這些日子變的有些脆弱的她又不住紅了眼眶。“怎么了,姚姚?!币娭髂负鋈宦錅I,阿九不禁擔心起來,“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讓大師看看你……”一手摟著美婦人的腰肢,害怕她因為照顧玉姐兒而累著,男人只著急地問著。捂著臉兒輕輕搖頭,李姚姚只連忙否認?!拔?,我身子沒事,孩子也沒事兒,你不要擔心……我只是,只是方才說了過分的話兒了?!彼龔膩硎莻€自尊自傲的人,何曾同別人認錯了?今兒是第一次,美婦人只難得柔弱地倚在男人懷里,輕聲地傾訴著。聽見她的解釋,阿九只輕笑起來?!拔抑滥阆矚g爺,玉姐兒是你們的孩子,自然要比我重要,其實姚姚肯懷我的孩子,我已經(jīng)很感激了?!睕]有爭風吃醋,也不是不愛自家主母,只是阿九很清楚地明白在某些方面自己遠遠比不上王元琛,何況玉姐兒是他們唯一的孩子?見男人這么輕描淡寫地說著卑微的話,李姚姚更加愧疚了,只握緊了男人的手,不想?yún)s又叫他吃痛地悶哼。“你,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