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
十九
他安撫著我的后腦勺,柔聲問:小白,你說什么? 你是不是害我得了性癮,蕭隨,我的身體離不開你了怎么辦我抬起濕潤的眼瞧他。 為什么要離開我?他驟然捏住我的下巴,聲音被欲念壓得低沉,目色陰鷙,而后幾近兇狠地吻了上來。 他唇舌的侵略性比以往都更為濃烈,糾纏碾磨的架勢帶著幾分怒意,又像有不安。 我本能地回應(yīng)著他,甚至因這股隱隱的狠戾更加動情。 一貫自持的他丟下冷靜的盔甲,讓情緒脫離了韁繩的掌控,怎能不叫我心悸。 我喜歡赤裸失控的蕭隨,但只能因我而赤裸,因我而失控。 直到快缺氧,他才松了唇,又親上額發(fā),輕聲念叨著:小白小白 我忽然就想起來,他第一次喊我小白的時候,是在我剛會走路不久的年紀(jì)。 那時堂叔束秋常帶著蕭隨來我家玩,按束秋的說法,有個小叔叔很愛逗我玩,每回來家里喊著小白,小白的時候,我都會跌跌撞撞朝他懷里撲。 兒時的事我聽聽就過去了,很多年后卻沒想到那個小叔叔就是蕭隨。 蕭隨說,如果那時他知道我就是束白,那有些事就永遠(yuǎn)都不會發(fā)生。 我問,既然發(fā)生了,為什么不將錯就錯?短短數(shù)十年生命,我們又不活給他人看,荒唐放縱又如何呢。 總之我終于得逞,將這個人一起拉進(jìn)那座黑漆漆的地獄。 我想找人照亮那地獄,但我不要感情的火把,只要欲望的干柴。 又一年的春天就要來了。 春節(jié)和從前一樣過得無人問津,我隔著房間的窗戶,看外面熱鬧的氣息。蘇莫和沈軻倒是發(fā)來了問候,我看了一眼,甚至沒有予以禮節(jié)性的回應(yīng)。 我一向嫌這祝福多余,但蘇莫的節(jié)日快樂從不曾缺席過。之前她邀請我去她們家一塊過年,氛圍溫馨快活,我卻深覺難以融入,倒不如一個人自在。我并非在乎這些的人,久而久之她也習(xí)慣了我的淡漠。 蕭隨從不對我說節(jié)日祝福,但是每一次節(jié)日過去,家里的某個角落都會不知不覺間多出一樣之前從未見過的物件。他就這樣肆無忌憚地闖入并占據(jù)著我的私人空間。 有時看著那些東西,好像會覺得他的影子就在身邊。 但我又幾乎無法想象,有一天真的只剩那些影子能陪在我身邊的情形。 天氣暖和起來的時候,蕭隨和我決定去隔壁的海濱城市度個假。 白天游玩,夜里zuoai。 我們在無人認(rèn)識的城市比肩而行,尋歡作樂。在這里,我們拋卻所有的身份,只是兩個貪圖玩樂的小孩。 海浪襲來時湮沒我們的腳踝,去時好像能裹走我們的一切憂愁。 而快樂總會迎來尾聲,只是沒想到回去的那天,我在小區(qū)樓下看見了沈軻。 彼時我剛從蕭隨的車上下來,走到單元樓門口的時候就看到一個穿著黑色連帽衫的男人蹲在那兒,像只落寞的小黑狗。 他聽到我的腳步聲,猛地抬頭,摘下墨鏡和口罩,露出一張耀眼的臉蛋。 沈軻匆匆站起身來,臉上是擔(dān)憂焦急又松了口氣的神情,這兩天給你打電話發(fā)消息都沒有回,我還擔(dān)心你出什么事兒了,才來這里找你。 我掏出包里的手機:哦,關(guān)機了。你有什么事兒? 想你了唄。他無比坦然地說出口,白燦燦的牙晃得我眼疼,拍了幾個月昨天終于殺青了,找你陪我慶祝慶祝。 我皺了皺眉頭,忍不住扶額。 你哪兒不舒服嗎?沈軻見狀關(guān)切道。 看見你我就不舒服。我腹誹了一句。 我擺擺手道:我累了。你找別人陪你慶祝吧。以后能不能少來我這里,事業(yè)上升期,也不怕耽誤了你大好前途? 怎么會,沈軻笑瞇瞇的,身為演員談?wù)剳賽圬S富一下生活體驗怎么了?再說你這個小區(qū)環(huán)境不錯,我還正準(zhǔn)備搬過來呢。 行,你搬過來,我搬走。我白了他一眼,準(zhǔn)備徑直上樓。 這小區(qū)房價不算低,是不是蕭隨給你租的??? 我腳步一頓。 回頭看沈軻,他似乎并未意識到自己這無心一問讓我的心情降到了冰點。 是啊。我靜默了一會,語氣幾乎聽不出情緒地答道,他人蠻好的,不光包養(yǎng)我,每月還給我很多很多的零花錢。你看我現(xiàn)在,無業(yè)游民當(dāng)?shù)枚嗫旎睢K晕液伪匾阋粋€不知道明天是大紅大紫還是跌落神壇的明星糾纏呢?一不小心還會落進(jìn)緋聞輿論的漩渦,豈不是自找不快? 沈軻愣了一下,臉色泛白。 我說完又下意識后悔,話會不會重了點,怎么著也不該詛咒人家跌下神壇是吧,唉算了說了就說了管他呢,絕情些還斷得利索點。 可他還是不死心,像是想拯救什么失足少女般試圖對我進(jìn)行一些諄諄教誨:你會不會把蕭隨想得太好了,和他這樣的人糾纏我怕你有危險。商界那些人的嘴臉我是見過的,很少有什么底線可言。能混到他如今的位置幾乎更不可能會是什么良善之輩束白,你才多大,他又多大啊?何況他還有家庭?難道你非要把大好青春消磨在一個老男人身上嗎? 我喜歡給他消磨我?guī)缀跏怯X得好笑了,你說得對,蕭隨能混成這樣必定是心狠手辣無惡不作沒有下限,但是物以類聚,我能和他扯到一塊顯然是因為我也混蛋啊。知道我這幾天為什么關(guān)機嗎?還不就是跟他在一起鬼混啊。你說這些好像有點勸妓從良的意思哈? 我不是沈軻下意識否認(rèn)道,隔了會兒,他垂下眼,聲音也變?nèi)趿?,我真的怕你受傷后?/br> 后悔什么?那沒事啊,你要是真擔(dān)心的話,等他把我的青春騙完了,你再來安慰我唄?說不定那時候我就會喜歡上你了。只是不知道那時候你還會不會喜歡我呢?難道你對我的感情也是有條件會改變的嗎?我故作疑惑,心底只覺得自己今日仿佛字字誅心大開殺戒,沒給對面的人留半分余地。 干嘛把自己變得像個刺猬?沈軻像是無奈地沖我笑了下,喜歡誰果然就是要愿賭服輸。沒關(guān)系,束白,我等你。 意料之外的回應(yīng)。搭配著那張唇紅齒白骨骼清俊的臉聽上去格外動人。 男人,總是喜歡編織漂亮的陷阱。 可我不喜歡當(dāng)個獵物。 你等多久都隨你。但是不要打擾我。 不會很久的。 走進(jìn)電梯的我隱隱約約像是聽到了這么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