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
十六
車子開到半路,沈軻忽然停了下來。 我困惑地看著他,驀地想到什么,一拍腦袋:你是不是酒駕了??? 沈軻失笑,解開了安全帶,起身湊過來:我只喝了飲料。要不你聞聞? 明媚的眉眼就這樣闖進(jìn)我瞳孔,我的視線下意識失措地游移試圖避開,往下又是他挺拔的鼻梁骨和飽滿潤澤的朱唇,于是我無處可躲,喉嚨艱澀地發(fā)聲:知道了,你繼續(xù)開車吧。 我倒是想開車。沈軻唇角上揚(yáng),似有言外之意。 我望著他亮得驚人的眸子一時(shí)忘記思考,耳根有點(diǎn)發(fā)燙。 沈軻冷不丁俯向我的臉。 我立刻偏過頭去,他的唇便落了空。 僵持了片刻,沈軻復(fù)坐回去。耳邊傳來一聲輕嘆。 他對著車內(nèi)后視鏡左看看右瞅瞅,悵然問道:是我哪里長得還不夠好看嗎?讓你這么討厭? 我噗嗤一聲,搖了搖頭:夠漂亮了。這張臉很難讓人討厭吧。 那你怎么能無動于衷?沈軻眼含幽怨地瞧我,像在看一個負(fù)心人。 倒也不是無動于衷。我撓撓頭,也將臉湊過去對著后視鏡,你看,和你在一起我顯得多么平庸。你太璀璨了,我們并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妄自菲薄。 沈軻滿不在乎地眉頭一挑,伸手捏了捏我的臉頰:你就像只充滿警惕的兔子,敏感自卑,完全察覺不到自己的有趣。 是,我是兔子,那你就是孔雀。咱們有生殖隔離。 你怎么那么逗。沈軻忍俊不禁,而后一句讓我措手不及:那蕭隨這樣的有婦之夫就和你沒有隔離了? 我驚愕地看了他一眼。 沈軻冷笑一聲,沒再說什么,系上安全帶重新將車子發(fā)動。 腦中思緒紛飛,我閉上眼,又聽見沈軻的聲音。 都說蕭隨和他夫人感情甚篤,著實(shí)沒想到,他的演技比演員還好。束白,你可以睡別人的老公,別人的爸爸,怎么就不肯睡我呢? 我放在身側(cè)的手捏緊了。 別被那個老男人蠱惑,試著喜歡喜歡我好不好? 沈軻的聲音軟了下來,我眼前似乎浮現(xiàn)一只尋求愛撫的小狗。 是啊,我為什么不能喜歡沈軻呢? 我開始尋找一些模糊的理由。 沈軻,你這樣我沒法面對蘇莫。 蘇莫知道我喜歡你。 ? 我比之前更加錯愕地看向沈軻,他目視前方,嘴角上揚(yáng)。 不然你以為,那天她為什么會帶我去見你? 她全知道了? 沈軻點(diǎn)頭:你小心翼翼藏著掖著的,她只是裝作不知道罷了。 為什么?我不解。 她說,她愿意為我做任何事,只要我開心。沈軻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你說,你這算不算被出賣? 空氣像卡了會殼。 開玩笑的。其實(shí)她想讓我告訴你,如果是因?yàn)樗?,沒必要有心理負(fù)擔(dān)。她一點(diǎn)不介意。 那你那天還用她要挾我? 略施小計(jì)。沈軻笑得像只狐貍。 所以束白,你還有什么顧慮的?都說出來,我為你一一斬除。 這顧慮可多得很哪!你看啊,首先,你是個明星。我討厭被人關(guān)注的生活。 我退圈。 開什么玩笑?好,還有,你長得太好看。 為什么好看也是缺點(diǎn)???沈軻委屈。 那可不。我煞有介事道,這么美的臉蛋怎么可以被私有。你這張臉只可遠(yuǎn)觀不可褻玩。 喂!沈軻又把臉懟過來,你認(rèn)真欣賞一下,這么漂亮的臉被別人私有被別人褻玩你就不嫉妒嗎? 好好開車! 我有些無奈,有些話我說不出口。 沈軻的美于我而言像個陷阱,讓我沒來由地感到不安和抗拒。 我清楚這張臉是多么具有欺騙性,而凡人對美貌是如何的不設(shè)防。 曾經(jīng)有一回,有個姑娘給沈軻遞情書,他笑得溫潤,禮貌地接過道謝,說無論如何謝謝對方的心意。女生滿臉緋紅地跑遠(yuǎn),和伙伴說沈軻多帥多溫柔。在不遠(yuǎn)處目睹這一幕的我正準(zhǔn)備過去打趣他時(shí),卻瞧他走向垃圾桶,手中的信封被隨手一扔。我愣了一下,瞥見沈軻滿臉的漠然。 眾星捧月的人,真的會懂感情的卑微嗎? 后來的我對沈軻始終抱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偏見和距離感。 他對世界彬彬有禮,世界在他眼里未嘗不是場笑話。 到小區(qū)門口的時(shí)候,沈軻讓我等一下。 他從后車座里拿出一個袋子,里面是一條款式漂亮的圍巾。 他將圍巾展開,不由分說地將我脖子圍了起來,點(diǎn)了點(diǎn)頭道:果然很適合你。 下了車就是撲面而來的冷風(fēng),圍巾裹上確實(shí)暖和,我便接受了他這份好意。 注意安全,路上慢點(diǎn)。 打完招呼我就轉(zhuǎn)身走進(jìn)小區(qū)。 到了單元樓的電梯口,我隱約聞到一縷煙味,皺了皺眉,伸手去按旁邊的上樓鍵。 在等電梯下樓的空檔,一只手突然從身后繞過來捂住了我的嘴巴,將我拖進(jìn)對面陰暗的樓道。 我悶哼兩聲,試圖掙扎,但很快察覺到熟悉的氣息。 但我仍張大了嘴巴,對著這只手狠狠咬了下去。 嘶。背后的人將我環(huán)住靠在墻壁上,倒抽一口氣。 活該,叫你嚇我。我賴在他身上,也不回頭,閉著眼睛,任他身上纏繞的淡淡煙味鉆入我的鼻息。 他伸出只手,將我脖子上的圍巾扯下來,沉聲問:有那么冷嗎? 有啊。在我給予了肯定的回答后,這人果斷地將圍巾甩到一旁。 他伏在我的肩頭,鼻間呼出的氣息舔舐著我的后頸,一只手隔著大衣在腰間緩緩游移,那我讓你暖和暖和。 我按住他的手,摩挲著虎口那處,輕笑著問:蕭叔叔,這么對朋友的侄女,有做叔叔的樣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