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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十三



    蕭隨狀若無意地瞄了一眼我被沈軻牢牢牽住的手,道:還以為你會和黎薰在一起呢?這位是?

    這是我女朋友,不過她暫時不想聲張。那些圈內(nèi)炒作看看算了,蕭總您千萬別信,我怕我女朋友不高興。她性格內(nèi)斂不愛說話,你們別見怪。沈軻呵呵一笑,無比自然地?cái)堊∥业募?。我微一挑眉,倒也沒動彈。

    沒有。蕭隨又如同初識般隨意地打量了我片刻,面上突然浮現(xiàn)一絲困惑,不過我剛才看你就有些面熟,對了,你是束秋的侄女?

    束秋?你大學(xué)要好的那個朋友?站在蕭隨身邊的單落聞言也出了聲。

    沒料到他突然揭開這層關(guān)系,我倒不得不接蕭隨的話了。我點(diǎn)點(diǎn)頭,開口道:抱歉蕭叔叔,我之前就認(rèn)出您了,但不好意思貿(mào)然和您打招呼。上次見面還是在我堂叔的葬禮上,他生前承蒙您的關(guān)照。

    不必客氣。他像是念及故友,微不可察地嘆了口氣。

    沈軻略顯訝異:原來你們還有這層淵源啊。緣分真是神奇。他又附在我耳旁低聲說了句好像是我想多了。

    我忽然就明白了蕭隨的用意。

    那我就不打擾您和夫人了。沈軻朝他們示意后便又將我?guī)ё摺?/br>
    我看了一眼單落環(huán)住蕭隨胳膊的那只手,不禁懷疑,他們的關(guān)系真如蕭隨所說的那樣冷淡嗎。

    分明親昵得有點(diǎn)刺眼,想卸下來。

    原來的那些藤蔓好像不知不覺間頂?shù)教祆`蓋了,我不禁閉了閉眼。煩亂的腦子里總會閃過一些血腥的顏色。

    沈軻,我去趟衛(wèi)生間。

    我?guī)闳ァ?/br>
    不用,我自己去就行。

    你識路?

    好吧。

    沈軻說自己就在門外等著我,我應(yīng)了聲然后走進(jìn)去。

    剛一進(jìn)去,就聽見隔間傳來的異樣呻吟。

    還真是無處不能yin啊。想想也是,這個party似乎就是用來滿足各種場景的需要,而我更像是個誤入者。正準(zhǔn)備退出去時,洗手臺前一個正在對著鏡子化妝的女人突然喊住了我。

    你等一下。

    我回頭一看,原來是黎薰。

    她穿著一件黑色吊帶短裙,裸露出一大片潔白勝雪的肌膚,嬌艷的紅唇更添魅惑,我努力克制住自己的眼神不要太過分,邊暗暗在心底怒斥沈軻,這都不動心也太混蛋了吧。

    氣場張揚(yáng)的女人臉上卻露出一縷愁容,她走近我認(rèn)真地問道:你能不能告訴我你們到底是什么關(guān)系?

    這著實(shí)讓我有些為難。一面是說實(shí)話有損和沈軻的契約精神,一面是不忍讓眼前的美人傷心。

    內(nèi)心天人交戰(zhàn)不到半個回合,我還是把沈軻出賣了。

    黎薰說想要個單獨(dú)和沈軻談?wù)劦臋C(jī)會,我答應(yīng)會找個法子幫她。

    我先走了出來,見到等在外面的沈軻,皺起眉頭面色痛苦地看著他。

    怎么回事?

    我好像胃疼犯了,好難受。

    你胃病還沒好?忍一下,我?guī)闳メt(yī)院看看。

    不用,去醫(yī)院太麻煩了。那邊不是有緊急情況預(yù)備的醫(yī)藥師嗎?你能不能幫我去拿點(diǎn)奧美拉唑,我吃這個會管用。說話時我努力裝出顯得虛弱的氣音,還有忍疼時難耐的呼吸。

    沈軻眼神擔(dān)憂:好,那你就在這兒坐著等我。我馬上就來。

    我點(diǎn)了點(diǎn)頭,被他扶著在一旁找了個位置緩緩坐下??匆娝麤_大廳那邊急匆匆跑去的身影,我難免心生愧疚。

    不好意思啊沈軻,待會在這兒等你的人是黎薰。

    眼見他跑得遠(yuǎn)了,我便又進(jìn)到洗手間里邊找到黎薰。

    我本意是想讓黎薰就坐到我剛才的位子上等沈軻回來,但不成想黎薰看著我又提了個要求。

    我倆得換件衣裳。

    為什么?我有些不解。

    黎薰笑笑,要是他過來沒看見你肯定轉(zhuǎn)身就去別的地方找,不會搭理我半句。

    我了然:所以如果我的衣服在你身上,他就不得不問你兩句了?

    想得倒是周到,只是黎薰的小黑裙性感得讓我有些猶豫了。

    我是有點(diǎn)怕自己駕馭不住穿著很滑稽啦,但黎薰不待我多想,直接開始脫裙子,我只好送佛送到西,將自己的一身白換成了她的緊身黑。

    黎薰換好衣服,把原先束起的頭發(fā)松了開來,伸手捋了捋:怎么樣,連發(fā)型都差不多了,擋住臉,估計(jì)第一秒會覺得我就是你。

    我看了看自己身上那件胸前鏤空花紋的吊帶裙,表情有些僵硬。

    是不是從沒穿得這么熱情過?習(xí)慣就好啦。黎薰拍了拍我的肩膀,沖我露出一個友善的笑容,其實(shí)第一眼覺得你看起來好冷淡哦,我都沒想到你肯幫我。不管怎么樣,我欠你一個人情。

    總之,黎薰真的是一個果敢又熱烈的女明星,難怪她的事業(yè)和愛情都碩果累累。沈軻恐怕是她遇到過為數(shù)不多的難關(guān),換個角度想,也算是為她的情路添了點(diǎn)趣味。

    我做了半天的心里建設(shè),終于使自己假裝淡定地走了出去,特地繞了個方向溜達(dá),以免會撞到沈軻他們。

    時有路過的男性,眼光并不遮掩地投射過來,我有些困擾地?fù)狭藫项^,即便是在這個對性習(xí)以為常的場合,我依然存著對人群的抗拒。

    于是我又找了個餐桌,試圖通過吃吃喝喝來緩解一些尷尬。

    女士,要來一杯嗎?有位侍者端著托盤經(jīng)過我身邊便上前詢問。

    恰好我剛剛糕點(diǎn)吃得急了些,伸出手不假思索就拿起一杯來潤潤嗓子,喝了一口突然覺得哪里有些不對勁,猛然意識到手中的酒杯盛著的是藍(lán)色的液體。

    靠,馬失前蹄。只喝了一口不會出什么大事吧?都忘了問沈軻這酒里到底有什么特別,是會致幻還是發(fā)春???轉(zhuǎn)身想找侍者換一杯順便問問酒有什么問題發(fā)現(xiàn)人也已經(jīng)走遠(yuǎn)了。

    這時一個同樣舉著藍(lán)色酒杯的男人走了過來。

    小姐賞光一起去那邊跳個舞嗎?男人令人不適的目光一直在我胸前徘徊,話里的暗示顯而易見。

    我皺起眉,毫不收斂厭惡的神色:少拿那種眼神看我。

    這種酒都喝了還裝什么烈?你知道我是誰嗎?這地兒趙容赫都得給我三分薄面。和你說話是看得起你,小丫頭片子口氣這么欠家教。

    男人語氣不爽連懟我?guī)拙洌瑒偤梦铱此膊豁樠?,于是瞇著眼笑了起來,拿起酒杯和他碰了一下:別生氣,是我不懂事。敬您一杯。

    順桿就下的男人面色也緩和起來,哈哈,我也不是小肚雞腸之人??茨氵€算有意思,喝了這酒也好跟我過去玩玩。說完他仰頭將那杯酒一飲而盡。

    我盯著他喝完最后一滴,手指緩緩撤離,手中酒杯就應(yīng)聲落下,碎成了幾片,藍(lán)色的酒液濺濕了他的皮鞋。

    周圍有不少目光轉(zhuǎn)了過來。

    男人錯愕:你什么意思?

    我無奈地聳了下肩:您說的對,我確實(shí)沒有家教,自幼父母雙亡。不過呢,不給我面子的人,我也從來不會給他面子。但為了給您三分薄面,我這酒啊才沒不小心潑到您臉上。您老還請自便。

    周圍人群傳來竊竊私語,男人臉上青一陣白一陣,我轉(zhuǎn)身正要離開,卻被他一把抓住了胳膊,手腕傳來一陣疼痛。

    臭婊子囂張什么?有膽再說一遍。

    男人震怒的神情好像下一秒就會有個巴掌朝我扇過來。

    我心跳得有些厲害,另一只手忍不住摸向了脖子,那里還系著堂叔送我的護(hù)身符木牌。

    松開。

    ?

    誰搶了我的臺詞?我正預(yù)備陰森森地開口說這兩個字呢。

    但這聲音里的冷峻和陰沉遠(yuǎn)比我能制造出更低的氣壓,似乎還有點(diǎn)耳熟。

    我抬頭看見了蕭隨。

    下一秒他就走上前來扭住那個男人的手腕讓我的手得到了解脫。

    那個男人有些懵,甩了甩被擰的那只手,看著蕭隨皮笑rou不笑:蕭總怎么有閑情雅致了?我記得您今兒是和夫人一起來的吧。就算真看上了這丫頭,也得有個先來后到不是?

    許老板誤會了。蕭隨將我拉過來擋在身后,語氣漠然,這是我朋友的侄女,不免要cao心一下。

    蕭隨回頭看我一眼,拍了拍我的手,神情倒真像是個在看孩子的長輩。我撇著嘴仍冷冷瞪著那個男人。

    原來是做叔叔的。是我小人之心。許老板呵呵笑了兩下,小姑娘說她自己沒爹媽,你們這些長輩也還是得讓她學(xué)點(diǎn)教養(yǎng)啊。

    可不敢,唉,要是學(xué)成了許老板這個樣子以后怎么有臉出門見人吶。我從蕭隨身后探出腦袋來唉聲嘆氣陰陽了一句。

    你姓許的被噎了一下,冷哼一聲道:蕭總,這可不是我不給面子。有這么說話的嗎?今兒至少也得讓這丫頭給我道個歉。你也不想我們上周剛談成的合作就這么黃了吧?

    我眼皮一跳,這人是在威脅蕭隨?下三濫的貨色做事果然不會有下限。

    但這事畢竟和我脫不了干系,哪怕晚些找個機(jī)會整他,總不能現(xiàn)在讓蕭隨難辦。于是我松開蕭隨的手,站了出來:許老板希望我怎么道歉?給您賠一杯酒行嗎?我保證這回絕不摔杯子。

    總歸這東西給臺階就會下的。

    蕭隨卻伸手?jǐn)r我,聲音里帶了冷嘲:再多摔他幾個杯子怎么了?讓他聽個響熱鬧熱鬧。這生意上的事啊,最重要的是手腳干凈。許老板,您可要好自為之。

    這位許老板神色一變,像是被話里的什么關(guān)鍵字眼踩了尾巴。我眨了眨眼睛來不及細(xì)細(xì)觀賞他變幻莫測的臉,就被頭也不回的蕭隨拉著走了。

    他正巧碰到我手腕剛被姓許的那位弄疼的地方,我叫了一聲:蕭隨,手疼。

    未想他理也不理我,大踏步徑直往前走,腳步里似乎隱隱透出些慍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