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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獨,正在受刑的那個人,沒有“名單”——韓宗麒要把名單給了他,就不會左躲右藏,而是會直接禍水東引,但那賤人不會交出來的,越是無法掌控的人,越需要籌碼,從前靠王含樂挾制楊碟,如今韓宗麒靠的就是“名單”。她知道楊碟堅守的是什么,但又不知道那是什么,她沒有信念,她只感覺到疼。蔡美麗踹的時候沒有留情,她護住頭,聽見頭上力竭聲嘶的罵,全是鳥語花香。大概知道蔡美麗罵的什么,無非是“叛徒”“自私”“小人”“冷血無情”“看錯了你”一類。很快有人就把他們拉開,將王含樂單獨帶往一間審訊室。審訊室里,她倒豆子地把韓宗麒的秘密透了個底朝天。率領越國迷彩隊伍的小個子頭兒滿意得不得了,而白人老禿頭卻遺憾地長吁短嘆——審訊對象太配合,完全沒他專業(yè)團隊的發(fā)揮余地。他們需要一點時間去驗證王含樂所說的真實性。她雙眼無神地望著吊頂,雖然四周物品很少,但通過那并非簡約而是省錢的吊頂風格,就知道這兒仍然屬于國內(nèi),他們會很快驗證得到他們想要的。燈泡就在這時閃了幾下。長眼瞇起。她只用過一次電磁脈沖發(fā)射器,但它造成的混亂讓她印象很是深刻。有東西咕嚕嚕滾進審訊室,審訊室里的人一看見那東西嘶嘶地冒白煙,頓時亂作一團,爭先恐后往門口沖。然而當他們竄出審訊室,發(fā)現(xiàn)所有本該呆在玻璃房內(nèi)的人都集中在走廊,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覷。走廊兩端同時出現(xiàn)戴著防毒面罩穿防彈背心的人,以標準的射擊姿勢端槍面向走廊中間,將“迷彩服們”夾成竹筒rou。在槍管撥動下,所有人乖乖進了一間玻璃房,手抱頭,蹲下。有人在走廊時嘗試反抗,當場被擊中,沒死,但人滿為患狹窄通道開槍還能精準避開要害,再加上空氣中釋放出無聲無息的壓制化學分子,讓他們仿佛見到天敵,本能地低下頭顱,戰(zhàn)戰(zhàn)兢兢。為首的“防彈背心”脫掉面罩,甩開滿頭金發(fā),視線掃過房間內(nèi)的每一張臉,掃到直瞅著他看的東方女人時停頓住。燈光下,他的衣服像魚皮發(fā)出細膩的光,是一堆“防彈背心”中唯一身上沒有裝配武器的,看人的眼神憐憫又堅硬,其他“防彈背心”都聽他指揮。“防彈背心”要分批疏散“迷彩服”,俘虜們匯成一列陸續(xù)往門外去。人群發(fā)生sao動,就見女人突然沖出人群,一腳踹向某個俘虜,那個白人引發(fā)多米諾骨牌效應,幾個白人哀嚎倒地,奇怪的是周圍的迷彩服們無一上去施救,任由她踩著人往脊椎上下腳。同為白種人的“防彈背心”們大為震動,舉槍就要砸過去,被金發(fā)男伸手止住。金發(fā)男好奇地觀看她一舉一動,就像在觀察某種新型生物,直至她氣喘吁吁停手。她進入玻璃墻內(nèi),手術臺上的人已經(jīng)松綁,仰躺著,處于手術前麻醉后的觀察時間中,眼睛望上方。金發(fā)男低頭跟他輕言細語說話,他都有回答,語速比較慢,但隨著金發(fā)男有規(guī)律的提問,他的語速在逐漸變快——他正在恢復清醒。蔡美麗上前,用流利英文插入他們對話。沒多久金發(fā)男抬眼驚訝地看向王含樂,從他們?nèi)诵纬瑟毩⒌恼勗捒臻g將其他人排除在外時,王含樂就處于石化狀態(tài),此時硬著頭皮承受打量的目光,視線游移,卻和手術臺上躺著的人視線撞上,游移停止,她跑了兩步,去到他身邊。楊碟目不轉(zhuǎn)睛看著她,眼里的東西讓她感到陌生。金發(fā)男做了個手勢,蔡美麗就乖乖跟著他退出玻璃房。“你.......還好嗎?”“為什么不再堅持一下?”兩人同時出聲,又互相等著對方回答。她敗下陣來,幾次嘗試張口,嘴上卻像粘絲張不開。“我人就在你面前,你在看什么?”像開小差被逮到的小學生,她瞪大眼狠狠迎上他的目光——“堅持?堅持眼睜睜看著別人搞死你嗎?”“我不會死,他們也告訴你了,那些注射藥品并不致命。”又來了。她自從踏入這個帶玻璃墻的房間后,已經(jīng)數(shù)次想跑路,那感覺就像是有人將她扔進深水池,憋得她呼吸都困難,沒人聽得到她的呼救,沒人在意她的感受。也許趕緊離開這兒方能保命。但她不能走,已經(jīng)沒有去處了。身后那扇玻璃,并不是什么單向透視玻璃,就是里面都能清楚看到外面的正常玻璃。她的軟弱,不堪一擊,他早就看在眼里,特別是在蔡美麗的襯托下。“冤有頭債有主,你聽過吧?韓宗麒應該為他所作所為付出代價?!?/br>他眼神也跟著變冷,“就算這個代價要很多人出事?”“你在憐惜那群把人買來當奴隸的變態(tài)嗎?”他反問:“你知道韓宗麒為什么不肯交出名單?”沉默。韓宗麒可以很巧妙地切斷曾氏和國內(nèi)金主的聯(lián)系,相應的,也切斷了奴隸買賣最大通道,雖然韓宗麒靠名單為自己謀了太多利益。這是韓宗麒少見的良心發(fā)現(xiàn),極可能少見到一輩子只有一次,也可能朝令夕改,第二天就改變主意,于是在沒有王含樂參與的這半年時間里,楊碟見得最多的人,就是韓宗麒。可能在外界眼里,他都成了韓宗麒的保鏢,小心翼翼呵護著韓宗麒的脆弱。韓宗麒便不停送王含樂禮物,便是回饋楊碟送他的電子腳銬。可誰也沒料到,他們十拿九穩(wěn)的心血推進,會毀在一顆不爭氣的螺絲釘上。名單就在她的背包里,半小時前,已經(jīng)通過網(wǎng)絡傳遞出去。他沒有下說,這是他對她的體貼,咄咄逼人不是他的手法。但她寧愿聽他罵她。“我很為難,蔡美麗不滿意我讓你遭了兩針才說出名單下落,你又不滿我救你,我就一個,又不能分裂成兩半......可能我就是這樣的人,你們扶不了,臨危受命對我來說太難了?!?/br>嘟嘟囔囔在他的凝視中閉嘴。“能改嗎?”她點頭,“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br>他卻笑起來,不知道是嘲諷還是逗弄她。“撒謊,你改不了?!?/br>就像開啟了她的閥門,她強顏歡笑回視他:“我不知道我在你眼中是什么樣子,可能是一個很理想的我,智慧和勇氣的化身什么的,但那不是我,別人不了解我,沒關系,但在你面前,我一直都拿出最真實的自己給你看?!?/br>“一個人接受真實是一件很難的事,我不能因為你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