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永遠

    唐栩意罕見地慌了幾秒。

    柏憬整個人脫力似的靠在她身上，他明明高她近一個頭，卻意外的瘦，仿佛身上除了骨頭沒幾兩rou。

    唐栩意在其他班也有關(guān)系不錯的同學，其中也不乏有男生，他們心情不好就會約出去唱歌喝酒，她幫忙攙過一次。

    感覺柏憬比那人瘦多了。

    他不吃飯的嗎？

    唐栩意忍不住咂舌。

    喂，柏憬。她拍拍柏憬的背，語氣有些古怪，你不要裝病趁機占我便宜哦我告訴你，我知道你不喜歡吃魚，但也沒必要

    她的話戛然而止。

    順著他腦袋枕在她肩上的動作，唐栩意能看到他細白的后頸，她以前也和林如感嘆和不滿過，他怎么比許多女孩子還白。

    都快趕得上她了。

    但此刻，白皙的皮膚上布滿了密密麻麻的小紅點，看起來怪嚇人的，唐栩意抿抿唇，毫不客氣地順著衣領(lǐng)把他后背的校服扒開，往里看，果然背上也有。

    柏憬?jīng)]有回應她。

    他好看的眉毛皺成了一個川字，面色潮紅，薄唇緊緊抿著，似乎正在承受劇烈的苦楚。

    唐栩意盯著他看了幾秒，狠狠跺了下腳：柏憬，我也不求你回報什么，要是能醒就給我磕個頭吧。

    她跑下樓，找家里的司機。

    唐父是給唐栩意專門派了個司機的，接送她上下學，以及日常生活的出行，因為唐栩意是個路癡，他怕放她自己走會迷路。

    她記得，陳叔晚上六點半才下班，現(xiàn)在才剛過六點沒多久，陳叔應該還在院子里等著。

    在唐家做事這么多年，難得見著這小公主慌慌張張的樣子，在駕駛座休息等下班的陳叔頓了頓，疑惑道：意意？怎么了？這么著急。

    陳叔，你開車在院子后門等著，我等會會帶個人下來，馬上送他去醫(yī)院，這件事不要告訴我爸媽。

    千萬不要告訴我爸媽，他們問起來就說我身體不舒服去醫(yī)院！

    陳叔忙不迭地應好。

    唐栩意又馬不停蹄地跑上樓，費勁地抬起快要失去意識的柏憬的胳膊，拖到自己的肩膀上，艱難地攙著他下樓，從后門走出去。

    陳叔已經(jīng)在后門等著了，看到她和柏憬的身影，表情空白了一秒，也沒時間去深究為什么唐栩意會帶著個男生，直接上來幫忙。

    唐栩意本就累得沒剩什么力氣了，樂得有人接手。

    陳叔把柏憬搬進車后，唐栩意突然想到什么，又匆匆忙忙跑上樓，再坐回車里。

    柏憬。唐栩意坐在副駕駛，灌了整整半瓶礦泉水才緩過來，透著后視鏡往后看，也不管他能不能聽見，自顧自念叨著，我這一生兢兢業(yè)業(yè)，連只螞蟻都不舍得踩死，幫你不是不討厭你，只是希望你別死我房間里。

    她像是在給自己洗腦，再次強調(diào)了一遍：是的，換作是誰，我都會救的。

    一旁開車的陳叔挑了挑眉，笑而不語。

    到了醫(yī)院，由于情況比較緊急，柏憬進了急診，陳叔幫忙去辦手續(xù)，唐栩意在外頭等著。

    唐栩意自然是被當作病人家屬，被醫(yī)生劈頭蓋臉罵了一頓。

    明知道病人對魚過敏，還不勸著點，還讓他吃這么多！你們這些年輕人，為了證明自己有多愛對方，有必要拿自己的身體來折騰嗎！

    唐栩意張了張嘴，試圖反駁，最終還是一個字都沒說。

    還有，病人是未成年，讓他直系親屬過來簽字，你有他直系親屬聯(lián)系方式嗎？

    唐栩意沉默兩秒，老實道：沒有。

    醫(yī)生氣得吹胡子瞪眼，剛準備一頓輸出，唐栩意連忙回答：我?guī)Я怂謾C，現(xiàn)在馬上打電話。

    醫(yī)生恨鐵不成鋼地瞅她一眼，罵罵咧咧地走了，讓她趕緊打電話通知。

    唐栩意沉默半晌，才從口袋中拿出柏憬的手機。

    那是她臨走前跑上樓，從他書包里拿的。

    這件事，于情于理，都應該通知他家長。

    唐栩意打開柏憬的手機，看到屏保，眼睫很輕微地顫了一下。

    他的屏保是一張放在桌上的紙條，上邊的字跡歪歪扭扭，明顯寫這行字的人還是個小孩子。

    那是五年級的唐栩意，課上無聊的時候，隨手寫著玩兒的。

    那時候英語課剛教了個新單詞，forever，永遠。

    唐栩意覺得這詞還挺新鮮的，而且她經(jīng)常聽她父母說要永遠在一起。

    那時的唐栩意雖然不懂在一起是什么意思，但她想了想父母的相處模式，覺得如果自己和柏憬能一直這樣相處，好像也挺好的。

    她寫了一行字。

    柏憬x唐栩意，forever在一起。

    還炫耀似地給同桌的柏憬看。

    但是唐栩意興趣來得快去得也快，課后，她嫌這行字寫的丑，就隨手丟進了垃圾桶。

    柏憬把它撿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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