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2 金浩然的夢

    時間過得非?？?，仿佛上個冬天才過去沒幾周，今年的冬天又來了。隆冬的晚上，金浩然為了能睡著，特意暖了酒喝了好些。但喝了酒后，他依然會延續(xù)做噩夢的習(xí)慣。

    今晚，又會是那個殘忍的夢吧。他想。

    大領(lǐng)啊，其實她沒懷孕，她剛來這里的時候還來了月事，是我為她置的日用品和衣物......

    大領(lǐng)啊，求你跟我走吧！要把遺體還給金家去辦后事了！

    大領(lǐng)啊，求你別這樣！人已經(jīng)死了，死了......

    大領(lǐng)啊......

    每晚，金浩然都會夢見這些呼喊，卻從未夢見過浩然啊浩然啊。他不知道為什么，也不知道該問誰為什么。

    那日妙言替樸正昌擋了那槍，子彈從她后頸射入，她立即倒地，連一句話都說不出，直接就去了。那時，那時，他懵了也傻了，而且聾了，就連樸正昌差點用槍爆了他的頭都渾然不覺。

    呵?；蛟S樸正昌打死他也好，能跟妙言一起去了還能在地下跟妙言解釋，求得她的寬恕。這樣總比他一個人在人世間卑微茍活的好。

    妙言走后，他瘋了一段時間，這個瘋不是狹義上的發(fā)脾氣，而是真的瘋。他曾因多次自殺未遂被送到精神病醫(yī)院看管，在那里，每天面對他的是五花大綁和醫(yī)生的搖頭嘆氣。

    其實他想說他沒瘋，他很正常，他只是不想活了，這是他選擇自己生命自由的方式。所以每次見到醫(yī)生搖頭的時候，他都在期待醫(yī)生說：這個人沒救了，讓他去死吧！

    但醫(yī)生從來沒說過，他只會開更多的鎮(zhèn)定藥物給他用?？杉词乖俣嘤秩绾?，他還是會每晚夢到妙言死去時的那場雪。

    她回了一次頭！

    為什么她要回頭？

    如果她不回頭，那么死的就是樸正昌了......死的就是那個該死的樸正昌了！

    這些年來，他對樸正昌的恨意有增無減。盡管他們已分隔幾千里，盡管他再沒聽說過樸的消息，但他仍然記得樸的形象而勝過自己。

    樸正昌啊樸正昌，得意了半輩子也沒想到有一天，和自己睡過的女人會死在自己面前吧？

    這對他來說是一個多么沉重的陰影金浩然想到這里甚至忍不住冷笑。

    他不知道樸正昌之后有沒有想像他一樣被妙言所困，困到了需要別人看管的程度。但樸正昌在那天確實是離崩潰也不遠了。

    妙言被送到醫(yī)院后，醫(yī)生過來只看了看即宣布已死亡。之后醫(yī)院的走廊里又黑壓壓的來了很多人，而樸正昌，他就是被這些黑壓壓的人抓住雙手雙腳強行抬走的。

    樸還不想走呢，嘴里發(fā)出野獸般的吼叫，聽起來就像不肯接受現(xiàn)實，直到流出眼淚......

    回想起當天情景，金浩然也已淚濕了枕頭。算了，算了吧，他想。無論他怎么在夢中和樸正昌計較，他都不可能和樸在現(xiàn)實里交手了。樸不知去處，而他，也早已離開軍隊，成為平民了。

    他閉上眼睛，祈禱今晚會夢到妙言跟他說話，哪怕一句也好。所以，求你了，妙言，妙言......

    這一晚下起了雪，雪很小很小，一直下到天亮?xí)r也只有屋頂見到白花點點?？商鞖馐窃桨l(fā)冷了，金浩然睡到早上時，忍不住在被窩里把自己的身體蜷縮在了一起。

    但是

    他的左腿為什么動不了？凍硬了么？

    他掀開被子一看，只見自己左腳上打著高至膝蓋的石膏！

    難道，他精神病發(fā)作，半夜又跳樓自殺，但未遂？

    撐著身子、勉強從床上坐起，金浩然疑惑地看了看房間環(huán)境，接著他小心下床。只是，他這次又發(fā)現(xiàn)了除腳傷外的障礙他雙腿中間有一根硬得發(fā)直的東西。

    什么意思？在做夢嗎？他已經(jīng)沒了這根東西好幾年了，現(xiàn)在怎么又回來了？金浩然用手扶著老二正犯著迷糊，房門唰的一下拉開，來人忽然尖叫一聲。

    妙、妙言！金浩然兩眼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