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人御女錄】(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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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年8月25日 二十三、山雨欲來 「臣請陛下發(fā)兵南吳,小王愿盡起部中精兵,為陛下前驅(qū)!」一個披麻戴孝 的年輕人,跪在北周皇宮御書房內(nèi),以頭觸地,聲帶哽咽,正是那老來得子的老 渾邪王的兒子。 坐在書桌后面的北周皇帝,面無表情地看著跪在下面的新任渾邪王,「賢侄 不必憂憤太甚,渾邪王薨逝,朕也悲痛不已,但發(fā)兵攻打南吳豈是兒戲?而且現(xiàn) 下鎮(zhèn)南將軍失蹤,許是叛國也未可知,雍門關(guān)已亂作一團。還請賢侄下去稍作歇 息,發(fā)兵之事,還要朕與朝中諸大臣細細商議。無論如何,朕必會給賢侄一個交 代?!?/br> 「陛下!吳人狡詐,將父王騙出封地誘殺,今日是先父,明日又會輪到誰? 臣聞吳國老皇帝已半死不活,兩皇子相爭,朝中文武無心邊事!不趁現(xiàn)在,更待 何時?請陛下當斷則斷啊!」年輕的渾邪王字字泣血,咚咚磕頭。 皇帝雖然面色依然平靜,但是臉卻漲的通紅,身體微微顫抖,放在桌子上的 拳頭攥得緊緊的,顯然憤怒至極。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將怒火壓下:「賢侄至孝 之心朕已深知。但吳人兵精將勇,非一日可下,不可輕啟戰(zhàn)端。來人,扶渾邪王 下去歇息。」 從門外走進幾個人,扶起渾邪王。渾邪王起身再次行禮道:「還請陛下明斷!」 這才與眾人出去。 皇帝看著幾人出去,把門關(guān)上,良久之后,手猛地一掃,把桌子上的東西嘩 啦掀翻在地。 「豎子!!竟敢威脅朕!竟敢與朕逼宮!」皇帝從椅子上跳起,雙手一抬將 書桌整個掀翻,「他以為朕不知道那老東西怎么死的嗎!還吳人誘殺?!我呸!」 皇帝咣咣地摔著屋里的東西:「這些個逆賊一個個本事沒有,整天就知道玩 女人,野心倒是不?。∵€發(fā)兵南吳,簡直就是狗屎!都以為自己都是慕容城嗎!」 皇帝雙目通紅,面色猙獰,「這些個井底之蛙,吳人是那么好打的嗎!整天發(fā)兵! 發(fā)兵!!吳人勁弩冠絕天下,百步之內(nèi)可穿皮甲!連他媽的戰(zhàn)馬都身披鐵鎧!這 些個混蛋東西憑什么和吳人打?!那幫拿著糞叉的牧民嗎!」書房內(nèi)叮叮咣咣, 不知道多少珍玩古董變成一地碎片。 不知多久,皇帝才發(fā)泄完畢,站在原地像頭老牛似的呼哧呼哧喘著氣。黃太 監(jiān)不知道從哪個角落里鉆了出來,沖著書房后門招招手,立刻進來一串宮女太監(jiān) 無聲無息地開始收拾起來。 「陛下息怒!龍體要緊!」這時候也就只有黃太監(jiān)敢上來說話了。 皇帝閉上眼睛深深地喘了幾口氣,再睜開時又變回了之前那個威嚴深邃的帝 王:「擺駕,去長翠宮?!?/br> 皇帝擺著儀駕,來到一處種滿花草樹木的宮殿前,看樣子跟「長翠宮」的名 字十分般配?;实圩呦虏捷偅瑢κ卦趯m外正要通報的宮女擺擺手,自己走了進去。 庭園內(nèi)小橋流水,假山崢嶸,竹林掩映,奇花異草遍地都是,看著竟然跟江 南園林有八九分相似。 皇帝輕輕地走進屋里,只見屋內(nèi)輕紗羅帳,溫暖如春,香爐裊裊,異香撲鼻, 紗帳之中架著一只大大的竹籃,里面鋪滿了錦緞,一名極美的少婦一絲不掛地半 躺在其中,,面前支架上放著一本書,兩名宮女一左一右,一人搖扇,一人翻書。 那少婦看起來三十來歲,蓋在半透明的輕紗下的身體居然四肢具無,體態(tài)雍容圓 潤,肌膚雪白,飽滿的rufang上鮮紅的rutou微微滲著乳汁,肚子高高鼓起,看起已 經(jīng)懷有五六個月的身孕,渾身散發(fā)著母性的光輝;身上不著寸縷,僅僅蓋著一席 輕紗,隱隱透出羊脂白玉似的軀體,更加顯得誘人無比。那少婦姿態(tài)祥和,一雙 美目專注地看著眼前的書本,居然不知道皇帝進來了。 皇帝一進屋門,神情就變得無比溫柔。雙名宮女看到皇帝進來,好像受驚的 小鳥也似,皇帝擺擺手,讓她們二人退下,兩人急忙行禮退出房間。 「瑩兒又在看書?!够实圩叩綋u籃旁邊,輕輕笑道。 美婦這才意識到皇帝的到來,抬起頭,驚喜地道:「陛下?!?/br> 皇帝拉過一把椅子,在搖籃邊坐下:「瑩兒懷有身孕,還是不要太過勞神為 好?!?/br> 那美婦柔柔地一笑:「可不看書的話,也無事可做啊。以前還能習劍撫琴, 現(xiàn)在……」 皇帝面帶愧色地摸著美婦無臂的肩膀:「瑩兒辛苦啦?!?/br> 美婦搖搖頭:「只要能在陛下身邊侍奉,瑩兒心甘情愿。陛下面有憂色,可 是又遇到了什么難事?」皇帝在愛妃面前,連聲音都溫柔許多:「無事,只是朝 中一些小人上躥下跳,惹人心煩?!?/br> 美婦見皇帝不愿多說,自然也不會過問:「陛下一定保重龍體?!褂謸鷳n地 道:「也不知道歡歡她在仙人身邊,現(xiàn)在怎么樣了?!?/br> 「瑩兒放心,以歡歡的天資,肯定能受盡寵愛,就像朕對你一樣。」皇帝笑 說著說,一邊伸手輕輕摸著美婦隆起的肚皮:「已經(jīng)五個月了啊?!?/br> 美婦立刻散發(fā)出洋溢著幸福的笑容:「太醫(yī)說,明年春天就要生產(chǎn)了?!?/br> 「要是個女孩,朕就封她寧國公主;要是男孩,他就是朕的太子?!够实圯p 聲道。 美婦聽了驚訝地道:「可是,陛下,臣妾畢竟是個吳國人……」 「那又如何?」皇帝不容置疑地道,「那群老東西,朕當年封個榮國公主, 就唧唧歪歪,說什么非嫡出公主不能以國號相封,哈。瑩兒放心,要不了多久, 這朝中就再也沒人敢對朕說半個不字了。到時朕不但要封咱們的兒子做太子,還 要封瑩兒你做皇后。」 「陛下,臣妾何德何能……本朝從無吳國女子封后,更別提臣妾只是一具… …」 「朕要給你的,誰都攔不了。這是瑩兒你應(yīng)得的?!?/br> 皇帝站起來,伸出手輕輕地把美婦從搖籃里抱出來,輕紗滑落,顯出豐滿白 嫩的無肢軀體,好像一截圓潤光滑的rou段。 「瑩兒又重了好多?!够实巯癖е鴭雰阂粯颖е缷D笑道。 「陛下不要笑話臣妾了?!姑缷D臉色微紅。 「瑩兒懷著朕的龍種,這哪里算是笑話。不過,既然已經(jīng)五個月了,已經(jīng)不 礙事了吧。」皇帝一邊笑著,一邊抱著光溜溜的人棍美婦向屋內(nèi)大床走去。 「還請陛下憐惜……不要壓到寶寶……」美婦眼中含波,羞澀地低頭道,身 下像花朵般綻放開的鮮紅xiaoxue依稀泛起了水光。 「哈哈,這個朕自然曉得……」 沒過一會,屋內(nèi)就傳來婉轉(zhuǎn)的嬌吟。屋外守著的幾名宮女都面色微紅,眼睛 看向別處。 雖是深秋,長翠宮內(nèi),春色愈濃。 …… 皇帝神清氣爽地走出長翠宮,外面黃太監(jiān)馬上迎上來道:「陛下,左相、右 相求見?!?/br> 「來得正好。另外召集諸大臣,朕要御駕親征!」 …… 吳國,臨江城。魏王府。 「合歡派被滅了?難道真的有仙人?」一名身著蟒袍的年輕人,坐在主位, 問向坐在下首的一名老者。這年輕人劍眉星目,儀表堂堂,但眼神深處卻透著一 股狠厲,正是前段時間平叛有功被封為魏王的三皇子顏灼。 「恐怕正是如此?!棺碌睦险唠p目有神,身板筆直,透著一股軍武之氣, 乃是當朝太尉何芮,三皇子的親舅舅。 三皇子起身來回踱步:「起事那天,也有人在蘇家莊看到有金甲力士飛去。 會不會于此有關(guān)?」 「五個月前,亦有人在云州城看到一男子牽著一裸身女子出城。那女子正是 失蹤多日的北周榮國公主??峙拢娴挠邢扇私凳?。」 「舅舅,那合歡派樹大根深,傳承六百余年,南北兩國皆不能制,卻被那仙 人抬手覆滅,如此雷霆手段,若是對我等大計有礙,又當如何???」 那老者思考良久,問三皇子道:「魏王以為,那仙人比之慕容城如何?」 魏王失笑:「舅舅不要說笑了,慕容城再強,也終究只是凡人,怎能跟神仙 比?」 「正是如此。然而慕容城當年都差點覆滅我吳國,那仙人又如何與之爭勝? 此時正是關(guān)鍵時刻,絕不可旁生枝節(jié)。那仙人派金甲力士前往蘇家莊,也是在蘇 家被滅之后,并沒有干涉我等計謀。所以,仙人之事,宜友不宜敵?!?/br> 「舅舅說的是?!?/br> 「不過,那仙人既然牽走了榮國公主,恐怕也頗好御女之道。若是有機會, 將那崔家的籠中鳥送與仙人,結(jié)其歡心,再好不過,可惜仙蹤渺茫,我等無 緣得見啊?!?/br> 三皇子聽到要把「籠中鳥」送出去,臉上頓時露出rou疼的表情,含糊地道: 「既然見不到這仙人,此事以后再說吧?!?/br> 那老者也不在意:「合歡派被滅,渾邪王身死,就連那剛剛上任的鎮(zhèn)南將軍 都失蹤了。北周現(xiàn)在正是亂作一團。此時按理正是發(fā)兵北上最佳時機,但……唉, 陛下的身體,京中實在抽不開身?!?/br> 「今日劉公公來消息,父皇他昨夜又咳血了?!?/br> 「唉,盡人事,聽天命吧。殿下可時時入宮,親手為陛下熬藥。二皇子可還 好?」 三皇子臉上露出個諷刺的笑容:「吃得下,睡得著,好得很?!?/br> 那老者嘆息一聲:「如此不孝,枉為人子。老夫這就上本,請二皇子向諸位 先帝謝罪。」 「那……崔家的籠中鳥又該如何處置?」 老者看了三皇子一眼:「殿下榮登大寶之時,何女子不可得?還望殿下莫要 因小失大?!?/br> 臨江城郊外,夜。 崔家「香雪園」外一座殘破村莊內(nèi),一群侍衛(wèi)打扮的人從一口枯井里,七手 八腳地拉出一名男子。 那年輕男子面容消瘦,眼神憔悴,頭發(fā)凌亂,身上只穿著一襲單薄的麻衣, 在夜風里瑟瑟發(fā)抖。一旁立刻有人送來一件大氅披上。 「殿下,您受苦啦?!挂幻羼驰氰p的老者微微佝僂著腰,拄著拐杖道。 從枯井中爬出的男子正是兩月前「謀反」被抓的二皇子,顏煜。 「外公,您怎么親自來了?」二皇子看到那老者驚訝道。 「如此隱秘之事,老朽豈能不親力親為?!惯@老者正是吳國文官之首,當朝 丞相姜伯墉,老者抬頭看了一眼遠處的香雪園:「此番三皇子雷霆一擊,當真是 好手段。如今只能先行這金蟬脫殼之計,先留有用之身,再圖其他?!?/br> 「可是外公,我若這般逃走,豈不是坐實了反賊之名?」 「老朽豈有不知?只是,唉,陛下時日無多,昨天何芮更是上書請立太子, 這是欲置殿下你于死地??!此時不逃,他日鴆酒白綾送到面前,又該當如何?只 能先脫身而去,再徐徐圖之?!?/br> 「外公,我當日實不應(yīng)該去救蘇家,結(jié)果……」二皇子面帶愧色。 「唉,殿下心善,但儲位之爭,豈能婦人之仁?現(xiàn)在多說無益,殿下速速跟 我離去吧。」 誰知那二皇子又戀戀不舍地看了遠處香雪園一眼:「可是……柳兒她還……」 「殿下!」姜丞相一頓拐杖,恨鐵不成鋼地說:「一介刑奴而已!望殿下莫 要重蹈覆轍!」 「外公說的是?!苟首佑只仡^看了一眼,終于一咬牙,披著衣服跟眾人迅 速消失在夜色中。 …… 「什么?!逃了?!」三皇子面色猙獰地一腳踢翻面前跪著的軍官吼道: 「那么大一個活人,香雪園里里外外數(shù)百人守著,你們竟然讓他給逃了?!」 那軍官滿臉鮮血,卻不敢吭一聲。 「殿下也不必太過惱怒?!固竞诬亲谝贿?,一口一口地喝著熱茶。 「舅舅,這怎能不急!我那二哥這時候逃出去,后患無窮!」 「二皇子已經(jīng)死了,被陛下親自賜下了鴆酒,昨天才剛剛收尸下葬?!购?/br> 芮看著三皇子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道。 三皇子下意識張口反駁,突然想明白了什么,慢慢睜大眼睛。 「舅舅是說,就算他沒死,只要明面上二皇子已經(jīng)死了,那也就無關(guān)大 局了?」 「正是如此。陛下已然時日無多,怕是撐不過今年冬天了。殿下入住東宮指 日可待,而那二皇子已經(jīng)成了喪家之犬,有什么好怕的?他不回來最好,回來了 大家也不會認他,就算是認了,也不過是畏罪潛逃的反賊一名,鴆酒白綾再送一 次就是了。殿下,如今,已然是我們贏了。」何芮把蓋碗放到茶幾上,氣定神閑 地道。 「不錯,不錯,是我們贏了,哈哈哈哈哈!」三皇子仰天大笑,「他日登上 大位,孤必定揮師北上,覆滅周國,一雪二十年前京師被圍之恥!屆時你我君臣, 都當青史留名!」得意之間,狂態(tài)畢現(xiàn)。 何芮聽到「君臣」二字,微微皺眉,但終究沒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