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從手提包里取出文件袋，得意地晃了晃，“這貨也就放放狠話，除非他不想在這個圈里

混了，否則哪敢真和偕神較勁。”

“那就好。”

朱砂點點頭。

鹿微微這個姑娘心直口快，雖然周身始終有種少年感，但畢竟年紀和經(jīng)歷擺在那兒，為人處事周到得體，話只點到為止，輕飄

飄地一筆帶過了自己功勞，要是張霖那個嘴上沒有把門的在這兒，一定會損兩句孫韋君，說她是個廢物連這點事都辦不好。

顧偕問：“打個電話告訴我們就好了，你們怎么還回來了？”

鹿微微打了個哈欠：“明天還有垃圾股那一堆爛攤子要收拾，回家也睡不了幾個小時了，還不如回來瞇一會兒，反正辦公室住

得也挺舒服。”

垃圾股是顧偕招來的麻煩，朱砂的立場不方便當著顧偕的面安慰她，然而始作俑者竟然一點頭，道：“回家睡覺去吧。”

鹿微微突然變了臉色：“Boss？”

“沒解雇你，字面意思‘回家睡覺’，”顧偕失笑，“你們今天都辛苦了?！?/br>
鹿微微長長吐出一口氣，繃緊的后背和肩頸也漸漸松了下來。當著面Boss的臉抱怨垃圾股，也真是得意忘形了。

“走吧，我也一起?！敝焐白テ鹱郎系氖謾C，極其禮貌地對顧偕一點頭，“那么顧先生晚安，您今天也辛苦了?！?/br>
顧偕靠著辦公桌沒有動，淡淡看了她一眼，眉眼輪廓在一旁的落地燈影中顯出鋒利的輪廓。

白清明那雙漆黑的眼珠在朱砂與顧偕之間來移動，正想履行為老板解圍的義務(wù)，只見顧偕緩緩一頷首，說道：“晚安。”

第65爽不爽

初夏夜短晝長，凌晨三點的夜空是黎明前最后的黑暗。深藍資本大樓已經(jīng)人去樓空，三道腳步聲在空空蕩蕩的走廊中回響。

“特么的嚇死我的小心臟了，”鹿微微仰頭摸心口，“剛當了三秒鐘功臣，差點兒就直接殉國陪葬了?！?/br>
“打狗也得看主人，”白清明搖搖頭，似乎感到好笑，“朱小姐不是還在場呢嗎?！?/br>
“我心有余悸不行嗎？”鹿微微翻了個白眼，“就算我不是趙一淳那傻逼，今天Boss解雇了多少人吶，萬一他順手了呢?！?/br>
叮咚一聲電梯門開，白清明率先走進去，一手按下數(shù)字“1”，另一只手擋住電梯門。突然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似的，敏銳地瞇

起眼睛，轉(zhuǎn)頭問道：“朱小姐，您猜Boss為什么開除了趙一淳？”

朱砂正望著電梯門出神，似乎對兩人方才的爭執(zhí)毫無察覺，聞言也只是淡淡地望著白清明。

“趙一淳說，他進Boss的辦公室只說了六個字就被揍了，”鹿微微本來有氣無力地靠著電梯內(nèi)壁，忽然被白清明挑起了興

趣，站直身體問道，“您猜是哪六個字？”

朱砂搖搖頭。

鹿微微高深莫測地瞇起眼：“朱砂那個婊子?！?/br>
昏暗的電梯燈光影勾勒出朱砂蒼白的側(cè)臉，眉峰、眼尾、鼻梁和唇角都淹沒在陰影里。她平靜地回望著鹿微微，半晌眨了眨

眼。

鹿微微：“…………”

白清明捂嘴咳嗽一聲，解釋道：“是趙一淳說了這六個字?！?/br>
朱砂依然面無表情。

鹿微微沒料到朱砂的反應如此平靜，瞬間失去精神動力，后背往電梯墻壁上咕咚一靠，感慨道：“所以我才被‘回家睡覺’嚇

到了?！?/br>
白清明眼角斜瞄著朱砂側(cè)臉，貌似漫不經(jīng)心地說道：“趙一淳罵了您一句，就挨了一頓揍，行政部門怠慢您，整個部門被裁

員……”

鹿微微點頭附和：“是不是很爽！”

朱砂在兩道灼灼目光中擰起眉毛，足足過了十多秒才搖了搖頭。

白清明問：“朱小姐怎么了？”

朱砂道：“我有點想不通?！?/br>
白清明和鹿微微對視一眼。

“剛才……顧先生答應讓我放手去做多莉了，”朱砂的語速很慢，似乎在斟酌如何表達她的困惑，“他一直都反對?！?/br>
白清明眼底一暗，唇邊浮現(xiàn)一絲笑意：“您和他吵架冷戰(zhàn)，正是因多莉生物而起吧?！?/br>
朱砂微微點了點頭，眼睛直勾勾盯著地面：“但是尹鐸來插這么一腳，他應該直接讓我清倉才對，怎么……怎么突然變得這么

好說話?！?/br>
“多明顯啊，這哄您開心呢，”白清明挑眉，仿佛只是隨口一說：“您這么久不理他老人家了，當然是您想要什么他就給什么

嘍?！?/br>
“閉嘴！你別侮辱老大和Boss的關(guān)系，Boss轉(zhuǎn)變態(tài)度，肯定不是因為男人女人的那點破事，”鹿微微摸著下巴，沉吟

道，“一切問題的根源還是要深究到經(jīng)濟基礎(chǔ)上，所以……多莉是不是有什么異動？”

白清明心臟一梗，眼睜睜看著朱砂思索兩秒，緩緩點了點頭，似乎贊同了鹿微微的推測。他連忙解釋：“不不不朱小姐，錢對

顧先生來說只是數(shù)字而已，您對他的重要性遠遠比錢重要?！?/br>
“這是當然。”

鹿微微終于說了句人話，白清明還沒松口氣，只聽她繼續(xù)說：“朱小姐給Boss賺了多少錢，你知道今天下午顧太太在藝術(shù)展

一揮手兩個億出去了，這其中至少得有咱們朱小姐賺得一個億吧?！?/br>
白清明：“…………………………”

白清明臉上肌rou抽搐，瞪著鹿微微映在電梯倒映內(nèi)壁身影磨了磨牙。旋即黑溜溜的眼珠一轉(zhuǎn)，計上心頭，語氣溫和說道：“您

和尋常女人不同，花錢要是能您快活，別說兩個億，二百個億顧先生眼睛都不眨，可您賺錢才快活，所以‘讓您隨心所欲地去

賺錢’才是顧先生低頭向您姿態(tài)?！?/br>
作為在信仰天主教且堅定反同的家庭中成長起來的基佬，白清明真誠感謝上帝讓他練就出了這種臨場反應能力。

然而豬隊友一句話又將他打回地獄：“能這么比嗎？顧太太是Boss的老婆，朱小姐是Boss的什么人?。俊?/br>
千言萬語卡在喉嚨，白清明這輩子都沒遇見過比現(xiàn)在更難的情況，他含淚抬頭望了一眼棚頂，仿佛看見獎金離自己遠去。

電梯行至一層打開，三人前后往大廳門口走，朱砂的臉色比方才更加蒼白，鹿微微對此毫無察覺，小碎步跟在她身后繼續(xù)啰啰

唆唆：

“顧太太命好，直接從格林童話嫁進了安徒生童話，可那又能怎么樣？誰都知道Boss討厭藝術(shù)品，她還得拽著Boss去看展，

為什么呀？兩個億，得讓Boss知道這錢花哪兒去了。

“要是朱小姐，別說是花兩個億買古董，就算花兩個億嫖了一只小狼狗，難道還得看Boss臉色嗎？”

“想要男人的錢，躺下叉開腿就行。賺是好賺了，花可不好花。哄你張腿的時候，說的都好聽，等射完了，一個字都不想聽你

說。呵，男人。”

白清明幽幽道：“男人不都是這樣。”

“你是姐妹行了吧，”鹿微微白他一眼，“好男人是有，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