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好與壞
(九)好與壞
謝謝你的到來,德維托先生。史丹的母親對西奧多說。 巴克區(qū),占地40公頃的永恒公墓內(nèi)西奧多一身黑地站在史丹的墓碑前,他放下一朵鮮花后看向史丹的母親。 你不需要向我道謝。請節(jié)哀,女士。西奧多戴上帽子,朝她點了個頭。 等等,史丹母親喊道。西奧多回頭問,還有什么事嗎? 德維托先生,我想請你幫我跟奧德麗小姐說聲謝謝。我想我應(yīng)該給她造成了困擾。西奧多聽完后,并未再多說什么便離去。 公墓外連恩和幾人在等著,見西奧多來了,他打開車門請人上車。 連恩在前座跟西奧多匯報曼尼拉建材公司的相關(guān)資訊。 西奧多在后座,拿下帽子后的他閉著眼,手里有一小瓶緩解頭疼的精油,他往左手食指倒了些后涂在太陽xue處揉了揉。 連恩,這事兒你可以自己處理嗎?西奧多問。 可以。但是,德維托先生,為什么你要讓我處理? 我說過低西街區(qū)太遠了。如果你可以自己處理,那就交給你,別驚動到市議員提姆就好。我們的流程你清楚,如果真處理不來,那么我再親自去一趟。西奧多蓋上精油蓋子后答道。 已經(jīng)迎來春天了,但是威康市依然經(jīng)常陰雨綿綿,讓人心情不好,也讓人哆嗦。 最近新聞在報導說今年六月又將有一批罪人要面臨死刑的處決。威央學院的學生都在討論這件事,也紛紛道出威康市對于死刑的執(zhí)著,甚至說威康市政府與其做這些,倒不如好好地看看市內(nèi)是否有待進監(jiān)獄的罪人。 最近學院內(nèi)都在討論死刑的事兒。那我想問問大家,你們覺得被執(zhí)行死刑的都是什么樣的罪人? 奧德麗在班上這么問,有許多學生發(fā)表他們的意見。 搶劫?哦不,搶劫犯最多是被關(guān)起來。 那肯定是殺人了。尤其是那種殺害無辜的,殺害老弱婦孺的,他們就該接受死刑! 但是我覺得康威市的法官有時候很奇怪。那些我們覺得應(yīng)該被處以死刑的罪人,最后都只是老死在監(jiān)獄里。 七嘴八舌了好一陣子,奧德麗拍了拍手讓學生先停。文學課有趣的地方或許就在這里,她能聽到很多學生心里的想法,不論正確與否,他們能如作家們勇敢且誠實地說出來就是最好的事情了。 奧德麗微笑說:那么,本周的作業(yè)就是好人與罪人的定義。記住,這沒有正確答案,我只是想知道你們的想法。 下課之后,奧德麗才要進辦公室收拾東西去食堂就被身后的馬可叫住。 聽著,奧德麗,你真的太棒了!我聽史丹的母親說,德維托先生不僅去道歉了,還去了永恒公墓!馬可激動地晃了晃奧德麗的肩膀說。 奧德麗說很震驚沒有,但是她對西奧多真的去道歉了而感到丁點的意外。 她看著馬可說:馬可先生,我想這件事跟我沒有關(guān)系。我是跟德維托先生說了他應(yīng)該去道歉,但是他如果不愿意,我就是說再多也沒用。 馬可明顯愣了下。 總而言之,事情終于能圓滿落幕就好了。她又說。 背負在身的重擔卸下了,奧德麗的臉上卻不見笑容。她經(jīng)常站在鏡子前看自己,約書亞給她的傷在每天用西奧多留下的藥酒后已經(jīng)幾乎看不見了,但是母親泰勒呢? 奧德麗經(jīng)常做夢。和約書亞、母親有關(guān)的噩夢。夢中,他會抽打他深愛的妻子,但是另一邊又和不知情的鄰居及區(qū)民談笑風生,像是他家暴的事情從不存在。 為什么這世上會有這樣令人作嘔的人呢? 這么想著,奧德麗那一張堅強的臉龐總會無法忍耐地掉了淚,同時,她弒父的怨念也會跟著增強。 雖然會毆打泰勒,但是約書亞正常的時候還是很正常。 他照三餐地給她弄飯吃,偶爾還會跟她聊天,雖然多半時候她都不會回應(yīng)。但是在約書亞那雙像是要殺了她似的眼睛的威脅下,泰勒也不得不開口跟他說話。 兩人很多時候都是在憶當年。 泰勒最怕約書亞提到過去,那是她內(nèi)心的痛,因為過去的她不會像現(xiàn)在這樣被捆在這里。另個害怕的理由是他們經(jīng)常聊過去聊到一半,他就會抓狂然后打她。 泰勒曾多次跟約書亞說:我跟格雷真的沒有做出任何不妥的事兒。但是他不信。她越說,他就越氣。 哈 周末的半夜,奧德麗倒吸了一口氣后忽地驚坐起。在意識到這里是現(xiàn)實世界,她無助地蜷縮回棉被里,臉上掛著無數(shù)的淚,一想到方才做的噩夢她就停不下身體的顫抖以及對約書亞的怨恨。 在緩了許久之后,奧德麗決定去Path酒吧。 凌晨一點多,此時天空早已全黑,外頭下著毛毛細雨,奧德麗撐著傘慢悠悠地走著,她內(nèi)心的清冷和現(xiàn)在她的體感溫度差不多一樣--一碰就涼。 Path的霓虹招牌還微亮著,里邊仍有幾名男女老醉鬼在喝酒消費。奧德麗并沒停下,而是路過了再繼續(xù)走。 走了很久,奧德麗無心計算時間,她的腳最終停在歐森家,這個她曾經(jīng)生活過很長一段時間的家。她相信約書亞一定睡得很安穩(wěn),更相信母親此刻一定疼得無法入睡。 奧德麗小姐?是你嗎奧德麗小姐? 對這棟房子內(nèi)的男人的痛恨太專注,讓奧德麗沒注意到歐森家附近有個撐著黑傘的黑衣男子。天太黑了,她看不清這是誰,但是巴克區(qū)滿是喊得出她名字的人,這也是為什么約書亞讓她不能把事情說出去的理由之一。 抱歉,請問你是誰?奧德麗并沒往陌生男子走近。 我叫連恩,我替德維托先生工作。男子回。 奧德麗點點頭,西奧多身邊確實好像有個叫連恩的男人,很辛苦吧,深夜還得工作。她對他致意后又按著原路返回。 但也是奧德麗轉(zhuǎn)身時,她聽見連恩喊她且又說:德維托先生明天將會去低西街區(qū),因為這次的委托案有點棘手,或許他要兩、三天才能回來。 奧德麗腳步頓了頓后轉(zhuǎn)身看向連恩。 是么?那請你替我跟他說一聲他得注意點,也祝他一切順利。 我會的。對了,德維托先生讓我來這里調(diào)查約書亞歐森的事。德維托先生不在的這幾天,我會照顧你。 奧德麗開始覺得有些奇怪。她感激西奧多這么做,但是連恩的態(tài)度讓她疑惑。她微歪著頭問:為什么要告訴我?是他讓你告訴我的嗎? 連恩搖頭。 沒人指使我跟你說這些。但是我想,就算我不說,德維托先生明天也會在去低西街區(qū)之前親自去見你。 為什么?她更疑惑了。 說實話,我不知道,這只是我的揣測。 那一夜的奧德麗再難入眠。她就這么坐在家里沙發(fā)看著天空從黑到白,六點多時,門縫被塞進了一張紙。 【親愛的奧德麗,我相信你聽說了我今天要去低西街區(qū)的事。從巷子口左轉(zhuǎn)之后再步行幾分鐘,你就會找到我的工作室。只要到那里了你就會看到。你有我的電話,雖然當時你并沒有接我的電話。我讓連恩留在巴克區(qū),如果有任何事情發(fā)生請你不要猶豫地聯(lián)系他。真摯地,西奧多】 奧德麗讀完了匆匆打開門探頭出去想找西奧多。 從奧德麗的方向看去,連恩已經(jīng)打開門了要請他上車,但是西奧多或許是看見她屋內(nèi)的燈未暗下的關(guān)系,所以刻意放緩了腳步。 德維托先生!她在他身后喊。 西奧多停下,他左手仍有一根未熄的煙在徐徐燒著。清晨的雨和刺風使得空氣中的煙霧聚攏在一塊遲遲未能散去,他回頭看向奧德麗。她多么瘦弱,披著單薄的外套站在門邊,臉上寫著什么他也看不明白。 西奧多將兩手擺在身后,煙丟進他腳后跟的水灘里后他說:很高興能跟你說早安,奧德麗。不巧的是我得走了。你可以再多睡會兒,我們幾天后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