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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松估計從小就能看見這些不能看見的東西，自商商來了又和商商待在一起時間最久，鬼氣時不時影響他，看見陳榮的次數(shù)也多了起來。

沒多久，陳大夫就端著藥過來了。

夫人已經(jīng)暈暈乎乎的，眼睛都哭腫了，人已經(jīng)喝不下藥，最后是陳大夫掰開她的嘴，商商拿著勺子喂進去的。

前面正巧又來了病人，沒有坐堂大夫，其承趕步去了。過了一刻鐘左右，病人抓好藥走了，陳大夫也掀了簾子進來。

陳夫人這一番折騰，他又滄桑了不少。

“其承，我前些日子收到夫人娘家來信，說是叫我們搬過去一起住。我本不想麻煩，可如今不麻煩也不行了。等夫人精神好一點我就準備去了，帶著阿松一起?！?/br>
“……醫(yī)館怎么辦？”

“這醫(yī)館我也帶不走，就留給你了，你要是想繼續(xù)開就開著，不想開就帶著商商好好過日子?！?/br>
阿榮跟在陳大夫身后，其承看他一眼，又盯著桌上醫(yī)書發(fā)呆。

“正好回去看看，阿榮的魂還在那里呢……他肯定也想家了……”陳大夫呢喃著走了。

稍晚些，夫人睡沉了，醫(yī)館也掛上了關(guān)門的牌子，其承就帶著商商先回家了。

被下午的事一鬧，兩人之間的不愉快也早已沒了蹤影。

商商靠在床頭都能看著掛在墻上自己的墨寶發(fā)怔，其承倒了滿滿一盆熱水泡腳，就坐在床尾。

商商醒過神來就看見他舒舒服服的泡腳，連她這個鬼都有心事了，他還像沒事人一樣。

其承正泡的好好的，就感覺自己后腰被人撅了一下。

他單手握住那只小腳，假做要撓她腳心。

“做什么？”

“放開我的腳，哼！”

商商將自己裹成一團鉆進了床里，其承可有可無的嘆了一聲，然后倒水，熄燈，上床。

他掀開被褥從后面抱住她，輕輕拍著她小肚子：“商商，怎么了？是看著夫人覺得難過嗎？”

27

他胸膛炙熱，商商扭了扭，干脆的一只腳往后啪嗒搭在他身上。

“嗯?！彼龕瀽炓宦?。

“商商，凡人的一生很短，長大、成親、生子，然后白頭，你覺得這樣好嗎？”

“不知道，我不記得了?！?/br>
“那，商商做鬼之后有沒有很傷心很傷心的時候？”

“青詞走的時候，還有……現(xiàn)在?！?/br>
“那我問你，現(xiàn)在給你選擇，你可以做人也可以繼續(xù)做鬼，你選哪一個？”

哪一個，人的一輩子太短了，她做鬼都習慣了，而且自打修了實體，和做人沒什么區(qū)別?？墒亲龉頃r間又太長了，她獨自一人太孤單了，都沒人陪她。

她沉默的晃晃腦袋，拿被子蒙了頭。

“商商，世間那么多事，不是每一樣都能十全十美。太晚了，睡吧?！?/br>
她的聲音從被子底下傳來：“夫人好可憐，阿榮也好可憐。”

其承抹了抹她臉頰，她眼角有一些濕潤，他輕輕哄道：“生死無常，我們盡自己最大的力就可以了，不信商商現(xiàn)在就閉上眼睛，等明天一早起來，一切都會變好的?！?/br>
“真的嗎？”

其承認真道：“真的?！?/br>
商商身子翻進他懷里，閉上眼睛，小鼻子又深深嗅了嗅，她揪著他的里衣半晌咕噥道：“以前青詞也是這樣跟我說的，叫我睡一覺，第二天就什么都好了。有時候，我感覺你真像他……”

“商商，睡吧?！?/br>
屋里細語漸漸低下，天色也越發(fā)沉寂。

陳夫人半夜睡的朦朧，模糊聽見有人喊她，睜開眼，發(fā)現(xiàn)自己正站在屋角。

“娘，娘，舅母叫你去和她說話呢，你站在這里干什么？”

面前有鳥語花香，陽光明媚，一切都好像真的一樣。

阿榮小臉被太陽曬的紅彤彤的，一只手拉著她走。

“娘你怎么不說話，舅母家的小弟弟好可愛，娘我也想要一個小弟弟。”

穿過庭院，歡聲笑語便大了起來。

一位婦人過來拉著她：“小姑你去哪里了，剛才我和太太找你半天?！?/br>
中間一群人圍著搖籃里的孩子，此時都紛紛向她問好。

陳夫人猛然醒神，慌里慌張轉(zhuǎn)身：“阿榮，阿榮你在哪兒……”

阿榮從人群里擠進來：“娘，怎么了？”

陳夫人緊緊拉住他手：“我兒，我兒……你不要再離開娘了，娘好想你?！?/br>
那婦人捂嘴笑著，上前饞過陳夫人：“小姑你怎么了，阿榮能去哪里，他不就在這里嗎，快來，快來，太太等著見你呢?！?/br>
阿榮也朝她揮手：“娘，我不走，我在這里等你?！?/br>
……

陳大夫驚醒在案前，手里還握著筆，面前的宣紙卻空白一片。

他是要寫什么來著？

“爹，你莫不是騙我的，你不是說你年輕時是榆城數(shù)一數(shù)二的文豪，怎么現(xiàn)在叫你寫一首詩都寫不出來？”

陳大夫吹胡子瞪目，彎指在趴在桌前男娃的額頭彈了一下。

“我剛剛那是走神了，我還能騙你不成，你爹現(xiàn)在寫給你看！”

陳松睡午覺醒來，扒著門揉眼睛過來：“阿榮，你怎么又在讀書？”

陳榮故意逗他：“阿松你也睡醒了，快來和我一起看書，明天帶你去見夫子?！?/br>
陳松狂搖頭：“不要不要，我有師傅就夠了，夫子太兇了，太兇了……”

睡夢中想到夫子，陳松都一個哆嗦，不自覺的翻了個身，又呼呼大睡。

夫人的病終于又穩(wěn)定下來，太太擔憂她，直接叫了他哥哥來接她。

舅爺是隔天到的，陳大夫一家收拾收拾，行李都放去了馬車上，大家最后吃一頓午飯也便走了。

男人到另一邊說話，商商扶著夫人在馬車前告別。

夫人氣色好了許多，但仍然看出虛弱來，面色倒是不那么凄苦了。

”商商，我前天夢見阿榮了，夢到我們那一天平安無事到了宣城，阿榮看見他小表弟可高興了，他還跟我說他在那里等我。

商商，此番我走了也不知道還會不會回來，你還年輕，和其承好好過日子，孩子總不急的?！?/br>
商商撇嘴：”夫人我哪里急了?！?/br>
夫人就珉著唇笑：”好，是我說錯了，商商不著急?！?/br>
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