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
青梅
這個韓三,自當(dāng)了差之后愈發(fā)的神出鬼沒,還偏生在不想他出現(xiàn)的檔口出現(xiàn)。 周櫻櫻聽得他那冷颼颼的聲音,心中一個咯噔,回過神來,立時起身迎他道:三爺回來了。 在旁邊侍候著的四春見韓光霽回來了,施過禮便默默地退了出去。待人走了,韓光霽換了身常服,凈了手才出來和周櫻櫻說話。 周櫻櫻見他坐到自己身邊,給他遞了杯茶,又岔開話頭道:今日差事可順當(dāng)? 韓光霽接了茶水,目不斜視,說道:剛剛說的什么謝公子? 就知道你要揪著不放! 周櫻櫻笑了笑,把周如柏的信遞給他,說道:是哥哥的朋友。 韓光霽展了信,掃了幾眼,哦了一聲,她們剛剛說你們打小就識得? 周櫻櫻聽后,眨巴著眼睛道:我把以前的事都忘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況且誰還沒有個兒時玩伴?這又有什么好稀奇的? 韓光霽聽后,淡淡道:我就沒有。 好!就你一個出塵脫俗,遺世獨立是吧! 周櫻櫻怕他總扯著這個謝公子不放,便道:怎會沒有玩伴?難道你小時候只習(xí)文練武,連做游戲的時光也沒有? 韓光霽聽了這話,神色忽地黯了下來,小時候早起練武,午后讀書,天才黑便累了,哪有什么時間做游戲?得空了也得丫環(huán)小廝陪著,可他們畢竟 主子是主子,仆婢是仆婢。同玩伴相較,兩者之間總歸是隔了一層。 周櫻櫻領(lǐng)會他的意思,又問:也不曾同年齡相近的世家子弟往來么? 韓光霽此時點了點頭,長大些便有了,說著,忽然又睨了周櫻櫻一眼,卻沒有比鄰而居,日日得見的。 周櫻櫻聽得他話中酸意,哼聲道:哪能怎樣呢?誰讓你那時不來登州?現(xiàn)在來吃味也太晚了些。說罷也不去看韓光霽臉色,徑自走了。 韓光霽見周櫻櫻說走就走了,也不同他說幾句好話,心中暗惱,并不去追她。直到晚間用膳時,兩人才又得見。 剛剛那會二人雖未吵鬧,也算是不歡而散。故而上了桌,兩人俱是默默用飯,不發(fā)一語。 然而韓光霽用了幾口飯菜,卻覺著有些奇怪,問道:怎地今日的飯菜口味淡了許多? 周櫻櫻正等著他這句話呢!立時哼聲道:三爺今天吃的醋還不夠么?這會還是用些清淡的吧。 一旁侍候用飯的四春聽了這話立時齊齊低了頭。 韓光霽想這周櫻櫻不說兩句好話也罷了,還故意整頓菜來氣他,霎時間都要惱得肝疼了??赊D(zhuǎn)念又想,他要是真氣得撂下碗筷走人,倒是教周櫻櫻得逞了。于是二人便這樣大眼瞪小眼地把飯吃了。 用過飯后,周櫻櫻便撇下韓光霽,自己出了院子閑逛,順道消消食。正當(dāng)這時卻撞見了月嬋。月嬋的親事定在秋初,許是喜事將至,原來嫵媚的臉更見神采。 周櫻櫻見著她,朝她招了招手,待她施了禮便道:你過來些,我有話要問你。 月嬋見此,恭恭敬敬地道:奶奶請說。 你打小便侍候三爺,可知他從前可有些童年玩伴,青梅竹馬之類的? 月嬋聽了,回的同韓光霽差不多,許是以為周櫻櫻疑心什么,又描補了幾句,侯爺管束三爺本就嚴(yán)厲。且侯夫人還管事的時候便不喜丫環(huán)與三爺太過親近,哪﹑哪能有什么青梅? 周櫻櫻知月嬋想岔了,也不多說,只點了點頭便把她打發(fā)了。 待月嬋走了,周櫻櫻忽地問春濃:我從前同那謝公子玩得很好? 春濃聽了,答道:三奶奶小時候體弱,沒什么機會出門玩耍。謝公子住得近,周謝兩家又是世交,來往便多些 春濃這話說得隱晦,但也能聽得出周櫻櫻與這謝公子肯定處得不錯。也不知他來了會不會惹出什么事來。 思及此,周櫻櫻又聽得春深勸道:三奶奶,方才聽來三爺小時候亦是不容易。他也是著緊你才會如此,你便同他說幾句好話吧。 周櫻櫻聽了,笑道:也沒說要晾著他??伤@愛吃醋的性子得改改才成。說著又吩咐了二春幾句才讓她們?nèi)フ堩n光霽過來。 韓光霽見春深前來請人,哼了聲道:她人呢? 奶奶就在院中等著。 韓光霽心道:這周櫻櫻也許又想了旁的法子來叫他慪氣。原來想擺譜不去,卻還是割舍不下,最終仍是隨春深去了院子。 此時正是仲春時侯,院中桃花燦然,春光正盛。韓光霽遠遠便聞著夜風(fēng)纏著花香,走近些便見有兩點燈火,一個穿著白衣的女子正俏生生地立在桃樹下。 待走到人前,便聽周櫻櫻喚他,三爺來了,說著又扯了扯他袖子道,還惱著呢?三爺,醋吃多了對胃不好。 周櫻櫻說罷,見韓光霽還是冷著臉便取來一物塞到他懷中,送你的,可別小心眼了。 韓光霽聽得,低頭一看,卻見那物是一套陶瓷做的陀螺。 此時又聽周櫻櫻道:你小時候不是沒玩伴陪你做游戲么?現(xiàn)在我來當(dāng)你的玩伴。說著便去拉他的手。 韓光霽聞言,倏忽間只覺心中既酸且甜,嘴上卻道:天都黑了,還玩什么陀螺? 周櫻櫻見他語氣松動了些,指著留春﹑挽春手上的燈道,不是有燈照著么?就玩兩手吧,接著又挨近他低聲道,好不好啊,霽哥哥? 周櫻櫻這聲哥哥果然教韓光霽紅了耳根,也不再推拒。周櫻櫻見此,心中不禁暗笑。接著韓光霽便把陀螺置在地上玩了兩把,又扯了周櫻櫻的手教她玩。 如此玩了一陣,周櫻櫻握著他的手笑道:玩得可開心? 韓光霽哪能不開心?他沒有的她都給他補上了。如此,周櫻櫻不止是他的妻子,還是他的玩伴,他的青梅。 韓光霽心中如是想,笑著應(yīng)了聲,忽地把手中的鞭子扔了。 不玩了?周櫻櫻問。 嗯。不玩了。他說著便拉了周櫻櫻回屋里去。 因他走得快了些,周櫻櫻便道:急著回去做什么? 急什么?眼下春光正好,自然是回屋里來繞床弄青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