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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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蒼野認(rèn)真地看著她,那玉色的臉龐上忽而露出笑來:不知寧老師可是君子? 寧蘊皺眉:你可聽明白了? 陳蒼野曖昧不明地笑著:君子九鼎? 寧蘊:我是說,你若是想和我好也是可以的,但是但是,你不許干涉我去找其他男人。 陳蒼野笑得如同夜里的陽光一樣:寧老師,君子一諾千金。 寧蘊一口氣堵在胸口,立時說困了要睡覺,打發(fā)了陳蒼野。 躲進屋子里,打包貼身的物事也去了一個多時辰。囫圇覺睡醒,劉夢湖、劉夢涓也早來了候著。 劉夢湖帶了一大盒他做的蒸面,并一些rou脯之類的,都是香氣撲鼻、頗有軍中特色的好菜;小子柔顯然并不開懷,但是也提著禮物來了。三人一起吃了早飯,又聊了一會兒,便要出發(fā)了。 上車前,寧蘊找了個布包來,遞給劉夢湖。這東西,煩請轉(zhuǎn)交給孫家孫翹公子。 劉夢湖見這個玩意包的嚴(yán)實,也便恭敬應(yīng)諾。 寧蘊見他一本正經(jīng)模樣,覺得可愛:我不會繡荷包,不會做飯,不會畫畫寫字。就彈個琴還來得。偏生你又不懂曲,哪天我給你寫個曲子,你聽個響,也是好的。 劉夢湖笑道:謝謝塵玉。 不消說劉夢涓已哭了一場,無濟于事,看著她的林蜜兒jiejie上了車去。 撩開車簾子。晨曦只是微微,車廂內(nèi)昏暗得很。寧蘊卻敏銳地嗅到陳蒼野的身上的熏香味。 陳蒼野在黑暗里,柔聲道:寫什么曲子? 車門關(guān)好,王嬸娘和車夫走到車頭去,馬車發(fā)動起來。 寧蘊聽得車廂里窸窸窣窣的聲音。她靠在靠近車門的座兒上,動也不動。身邊的溫香越來越烈。 寧蘊道:你怎地在此? 陳蒼野道:和你一起回徽州。 寧蘊便不做聲。 陳蒼野候了一會兒,終是忍不住。 寧蘊。陳蒼野在黑暗中低低地喚了她一聲,將下巴輕輕抵在她的肩膀上。你可知道我上次送你的琴,也是聞人鹿的? 紫月。寧蘊可算開口。和你們?nèi)f漾館歌女一樣的名字。 那是先兄陳芳野俘虜羌部叛軍時所繳獲的珍寶之一。那年他正巧得了一批好苗子,便高興著將此琴名賜給了最出色的那個金嗓子。陳蒼野道。那是大哥最愛的琴,也是我最愛的琴。 寧蘊有點不自在:那送給我作何? 陳蒼野道:因為你是知音。 寧蘊瑟縮了一下:我困了。 陳蒼野頓了頓,道:那你枕在我膝上睡。 寧蘊不理他,靠著車桅,強迫自己睡去。這車子顛顛的,盡管車桅都包著棉絮,但仍是好幾次她的頭磕得生疼。 身邊那人卻漸漸靠在她身上,后面干脆滑到她大腿上,將頭靠在她懷里。她推又推不動,二人就這樣迷迷糊糊地在這顛簸的車廂里睡著。 寧蘊本就是假寐,不過后面竟也睡著了去。醒來時候,已是到了要住店的光景。 天已經(jīng)是大亮,日影清朗。她枕在陳蒼野的膝上,睡得倒是香甜。 起來了。陳蒼野笑道。好好的,竟睡了這半天。 寧蘊爬起來,懊惱地離了他,下了車來,只見所停的館榭是個別致的徽派小院,較之于她之前和王嬸娘、師爺他們所住之地,殊勝清幽。見得院落里幽篁翠竹,流水淙淙,不由得心嘆若是能在此彈琴,再美也沒有了。 能在此彈琴高歌,再美也不過了。陳蒼野在她身后道。 寧蘊回頭看了他一眼,笑道:哪里,自然是流觴曲水更好玩。 二人是知音,陳蒼野的話也不是沒有道理的。 寧蘊感到辛辣的諷刺意味在胸內(nèi)蔓延開來,轉(zhuǎn)而岔開話題,和陳蒼野道:咱們吃個飯就趕路? 陳蒼野道:不急。此處地處鐘離縣郊,風(fēng)光怡人;這茂林修竹,也是可以好好賞玩的。我們可以撫琴,寫寫譜子,玩?zhèn)€兩日。 寧蘊何其遲鈍,這時候才看著他:你衣裳怎地沒換? 陳蒼野笑道:在車?yán)锖蚰愫蛄艘煌砩?,哪有時間回去換衣服? 寧蘊更加不自在了。我不想彈琴。早些回去吧,我要復(fù)命。 你的歙石,已差人百里加急送過去了。 寧蘊不自在的點自然不在此。若是讓陳蒼野知道紫月寶琴早昨日就被他假劉夢湖之手送了給孫翹的,豈不是要泛起軒然大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