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三十五、賭心
書迷正在閱讀:天鵝有罪、晴欲、男甜女寵(簡體版)、男甜女寵(繁體版)、咒回-我想拒絕純愛戰(zhàn)士的告白、囚禁于懷(偽骨科,第一人稱)、無限煉欲、J(1V1 女殺手&企業(yè)家)、白桃松木(校園)、欲靈天下
“可要是小哥輸了,那小哥這身子”她停了下來,眼睛似牽線粘絲一般從李玄慈身上流連過去,眼里涌了蜜,才又說道:“便要歸奴家了?!?/br>李玄慈眸色越發(fā)冷了,長眸輕挑,眼底蘊著一汪墨色,暗流翻卷,手上的劍握得愈發(fā)緊了。“我為何要舍近求遠?”他說得漫不經(jīng)心,可劍刃上挑起的一痕雪亮,恰恰好倒映在眸底,無端端叫人心膽發(fā)寒。那貓妖卻輕浮一笑,聲音脆得和銀鈴一樣,異紅的丹蔻妖妖然撫過頭上的玉簪,風情萬種地正了正發(fā)髻,才說道:“小哥以為,殺了奴家是近,贏了奴家是遠?”“小哥怎不想想,奴家既然這般容易便現(xiàn)了鑰匙,那這鑰匙自然就是謎面,而不是謎底,是餌,非魚?!?/br>十六在后面聽了半天兩人彎彎繞繞,如今算是明白過來,感情這鑰匙就是引他們?nèi)刖值?,若是殺了這貓妖,怕是更找不到出口,便是找到了,怕這鑰匙的用法也是不尋常的。她眼睛滴溜溜地在兩人中間打轉(zhuǎn),然后毅然踏了出來。“你想要他,那是嫌自己死得不夠快,不如和我賭好了?!?/br>李玄慈眉毛輕輕擰了下,想將這不知好歹的笨蛋十六護回身后,可那貓妖的笑聲卻先傳了過來。“meimei,我要你這身子,能做什么呀?”她那雙眼睛還露骨地在十六稍嫌平坦的胸部上睨了一圈。十六卻將自己身子挺得更直,拍拍胸脯說道:“我吃得多,身上的rou自然也多”她還未說完,李玄慈便橫劍于前,對上了眉梢都帶著媚意的貓妖,只說了兩個字。“我賭。”貓妖一邊毛茸茸臉龐上那只綠瞳閃過一絲亮,接著瞇了起來,長長的眼睫輕輕低下來,如美人夏日的羽毛扇拂過,讓人看了心癢癢。“奴家便知道小哥這樣的聰明人,定會答應的?!?/br>她那沉蜜一樣的話還沒勾上李玄慈的耳朵,他便先一步將目光投向旁邊熱火朝天的賭桌,劍光一抹,便將碗中仍在轉(zhuǎn)動的骰子挑在刃上。他指尖輕移,將幾枚骰子納入掌中,微微一碾,便抬起眸來,眼中輕蘊著不屑,如春夜里的柳葉刀,暗暗刺進這荒謬的銷金窟中。“沉心骰?!彼麛傞_手,反轉(zhuǎn)手背,捏碎了的骰子簌簌落在地上,被皂色靴子毫不留情地碾過。“這樣老套的把戲,這里竟還在用,真是不入流。”他聲量并不高,可這話里的意涵卻將這滿目榮華都沉沉壓了一頭。那貓妖卻并不見絲毫歡樂,指尖旖旎一勾,地上那些碎屑竟就這樣飛了過去,就如同逆旋一般,就這樣憑空重新聚合到了一起,又成了完整的三顆骰子。“這樣的把戲,自然只配用在那些蠢豬身上,用在小哥身上,奴家還舍不得呢。”她輕巧笑著,聲音里跟藏了鉤子一樣,十六簡直懷疑這貓妖是不是偷吃多了魚,才連帶著吞了那么多沒拔干凈的魚鉤子。真是討厭!還不要臉!十六忍不住暗暗鼓了腮幫子,李玄慈卻輕輕挑了眉,聲音更加冷下來了。“若再想?;?,我便把這骰子叫你活生生吞下去?!?/br>“小哥怎這樣無情?”那貓妖半點不害怕,反飛了個眼兒過去,“既然小哥對奴家這兒的東西都不放心,那奴家便什么外物都不用了。”“奴家,只與小哥賭心?!彼Z帶曖昧地說完,白纖的指尖翹起,輕飄飄地從胸前軟腴的乳團兒上劃過,停在心臟的位置。聽了這話,十六下意識地從后背抓緊了李玄慈的衣裳,扯得他回頭看了一眼。十六心中不痛快,卻也說不出為什么,只能歸結(jié)于他們倆命脈相連,若是他被騙了心,自己的心怕也是沒個好下場。李玄慈淡淡瞧了她一眼,眼底反而稍稍退了寒意,他微微側(cè)首,只輕聲說了幾個字。“我的心,她贏不走?!?/br>一百三十六、出千貓妖柔腰款擺,腰肢軟得似乎沒了骨頭,身姿旖旎,風情萬種地扶了扶發(fā)上的玉簪,慢悠悠地打斷了兩人的對視。“小哥,且不妨聽聽,我要如何與你賭這顆心啊?”她妖媚的紅唇輕輕彎起,艷異如燃的丹蔻輕輕點在下頜上,眼睛瞇起,多了些狡詐之感。“賭局三場,不借任何外物,謎面由奴家出,謎底由小哥猜,只要能猜中奴家的心,三場全勝,奴家的心便是你的了,自然什么都聽你的?!?/br>李玄慈眸中冷淡,色如寒霜,甚至赤裸地抹上了一絲輕嘲,“我嫌臟。”這般刻薄,貓妖卻絲毫不以為意,反而輕輕拍了拍胸口,震得白軟的乳團顫啊顫。“真是傷奴家的心?!必堁鄄ㄥ七姡芭铱梢呀?jīng)把答案都放在小哥手心里了,小哥還有什么不放心的?”“閑不贏莊,謎面謎底都在你手里,如何決斷,不過任由你空口白牙,所謂猜心,不過誅心罷了?!?/br>十六對著外人,面上還是那副正經(jīng)道人模樣,辯駁起來也分外有理有據(jù),盡管心里面生的氣都夠把天津大風箏吹上天,可說的話還是丁是丁、卯是卯。貓妖輕睨向一直隱在李玄慈身后的十六,笑著用指尖點了一下。“meimei說得倒在理,奴家自當從之。奴家在出謎面之前,會先寫下謎底?!彼w了個眼兒過去,“謎底嘛,便由meimei握在手里好了。”“若是模棱兩可,沒有確切謎底的呢?”十六誓要堵上所有漏洞。“那奴家便會留下一紙空白,這樣只要小哥猜得在理,便算贏?!必堁箲么蠓?。十六想了想,最后從自己懷里掏出空白符咒和細筆,幸好她身邊帶了這些,用這貓妖的東西,她可是不放心。那貓妖寫完,將三塊折好的紙片送回十六手中,指尖自她手背劃過,尖銳的指甲輕輕巧巧拂過皮膚,倒似刀尖一般暗藏著危險。謎題開始了。“這場子里,有人在出老千,小哥可能找出來是誰,又是如何出的千?”李玄慈輕蔑一笑:“最大的老千,不就是你嗎?”貓妖將散落的發(fā)挽回耳后,嬌聲道:“若是坐莊的都沒有一點便宜,那誰還愿意當這個倒霉莊家呢?”“只許小賊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十六悄咪咪地在身后腹誹,還不忘把州官改成了小賊。李玄慈微一忖,往前走去,在賭場里逡巡,皂色靴子踏在細軟又厚實的毛絨毯上,靜悄悄沒有發(fā)出一點聲音。銷金窟中,滿場的風流談笑。贏得盆滿缽滿的書生不顧斯文,一頭扎進身旁豐腴美人半露的酥胸之中,還發(fā)著狂笑。手中不停顛著金幣的虎面妖,滿面的胡須隨著他愁苦的表情不斷顫抖,連旁邊擺的珍饈美酒都失了興趣,只想著怎么贏回籌碼。還有那輕紗籠體的半裸美人,在兩桌的空地間,熱烈又輕快地跳著回旋舞,飛起的金色裙角上還墜了銀片,隨著曼妙的舞姿,似乎要如羽毛一樣輕輕吹上天去。旁邊的賭客大聲叫好,紛紛將贏來的金幣投到美人裙下,以饗這風情萬種的盛宴。美人也落落大方,干脆就這樣踏上滿地的金幣,腳尖立在那金燦燦的方寸之地,更加熱烈地跳了起來。周圍一片叫好聲,轟隆而起,幾乎將墻角的金色大鐘的報時聲給蓋了下去。這里好東西太多,西域流來的時鐘,琉璃做的水煙斗,呈著碧青葡萄的金盤,不勝枚舉。從大鐘往前望去,桌上可玩的花樣也太多了,葉子牌,擲瓊,斗酒斗試,博戲,眼花繚亂。十六不過跟著他的腳步看過去一圈,都覺得眼花繚亂,李玄慈卻已背手踱步而回。“如何,小哥可猜出來了?”貓妖蓮步款款,迎了上來。李玄慈卻不避諱地移了開來,走回十六身邊。微博:化作滿河星“出千之人,是那邊玩葉子牌的人中,面對墻角坐的人。”李玄慈淡淡說道。十六立馬探出頭去,她方才也隨著李玄慈的腳步看過那邊,可哪怕左看右看,似乎也瞧不出什么蹊蹺,只覺得他運氣不錯,桌上堆了一大摞金幣,看來贏了不少。“那他是如何出千的?奴家可是派了鳥妖在頂上把守,眼睛可利得很,若想要換牌,抽牌,定然會被抓個正著?!必堁齾s也不急,只是伸手掩唇,另一手指了指上面,笑著繼續(xù)發(fā)問。十六抬頭,果然,梁柱上停了幾只鳥,尾羽長長垂下,幾雙小小圓圓的黑眼睛閃著詭異的光,見她望來,刷地盯了過來,眼神毒辣得很。“你的鳥妖眼睛再利,盯的也是桌上的人,可他出的老千,靠的是隱在暗處的幫手。”李玄慈連抬頭都無甚興趣,淡淡說道。“他們打的是葉子牌,分文錢、百子、萬貫和十萬貫四種花色,每種花色有八到十張牌,此外,還有獨立于四花色之外的百萬貫、千萬貫、萬萬貫、空沒文四張牌,共四十張?!?/br>“四人輪抓,每人都拿著不同的牌,可唯獨他和開了天眼一般?!崩钚日f道。“這兒賭運好的客人,也不少呢?!必堁Φ酶牧?,等著下文。“他面對著的立鐘,多看兩眼,便能琢磨出蹊蹺。時針轉(zhuǎn)得慢,停在前四個數(shù)字上,分別代表四類花色。分針轉(zhuǎn)得快,指的則是一到十的不同點數(shù)?!?/br>“至于四花色外的四張葉子牌,也好辦,便把分針轉(zhuǎn)到零點,時針依然停在前四個不同數(shù)字上,便能指代四張無點數(shù)的葉子牌了。”貓妖眼中釀著醉人的光,眼波如霧,嬌聲說:“小哥不過看了一眼,便知道了?奴家可真真佩服。”“方才我從他身后路過時,正好墻角的立鐘響了,聲音卻有些悶,而剛好,坐他對面的賭客,便打出了一張百萬貫,恰巧被他的牌吃了個正著?!?/br>“聲悶,又恰好整點鐘響,接著便打出花色外的百萬貫,不難猜測?!崩钚葏s越發(fā)冷淡,甚至連多說一句都懶怠。十六拍了下手,這方法妙啊,這樣一來,便能輕而易舉知道對方的牌了,贏率自然大大提升。可這辦法真不會被發(fā)現(xiàn)嗎?“大家難道都未發(fā)覺時間不對?”她有些納悶地問。還未待李玄慈回答,那貓妖便先笑了起來,聲音媚得滴水,“小meimei真是純得很,看來還不通人事呢?!彼惨糨p挑,多了些輕佻的玩弄之意。“這入了賭的人啊,最不值錢的便是時間。舌頭,手指,眼睛,耳朵,四肢,都能抵了當籌碼,唯獨這時間,真是最賤的東西。”“但凡賭上了頭的,那時間是怎么過的,可是一點不在意,贏了還想贏,輸了想翻本,低頭入賭局,抬頭已是換天地,都是再尋常不過的了?!?/br>“那些賭棍,少了哪怕一枚籌碼,怕是也要立刻算得清清楚楚,可若是多了少了幾個時辰,對他們是半分不要緊的?!?/br>貓妖說著,望過大廳中的花團錦簇、熱火連天,眼中卻隱隱浮了輕蔑。她將手中的金幣往上一拋,那幾只鳥妖從梁上一下子飛起來,搶奪著金幣,接著,便振翅朝葉子牌那桌飛去。慘烈的叫聲響了起來,那鳥妖竟生生啄了那出千之人的眼睛,分而食之,幾張尖銳的長椽爭著搶食那美味的新鮮血rou。眼珠子就這樣在他的慘叫聲中被扯了出來,幾下被啄爆了開來,毫不留情地撕扯著爛掉的、帶著血的筋rou。連那立鐘也被鳥妖啄開,瘋狂地攻擊起里面藏著的人,同樣慘烈的尖叫聲一起傳來,那金色的立鐘上被濺了鮮血。周圍的人默契地移開了一些,沉默地望著這一切,不久,便有健壯的犬妖過來,將兩個被啄瞎眼睛的人帶了下去。旁邊有人剛目露一點不忍,便被同桌的人用肘刺了下,往下狠狠瞪了一眼,那人也低下頭,狠狠顫了下,再抬頭時,便已收拾好表情。貓妖對這一切熟視無睹,只轉(zhuǎn)頭回來,說道:“小哥活果然厲害,如今,輪到奴家出第二道題了?!?/br>“這人,被帶到何處,又將受何懲罰呢?”一百三十七、吃人宴“這人,被帶到何處,又將受何懲罰呢?”十六不由得眼神一凝,有些憂慮地望向李玄慈,然后不動聲色地扯了下他的袖子。李玄慈微微側(cè)首,十六踮起腳尖,輕輕湊到他耳邊,“你可有把握?”這兒是人聲鼎沸的銷金窟,肆無忌憚的調(diào)笑聲,推杯換盞的碰撞聲,飛旋的舞女裙角上的銀鈴聲,被地龍隱隱傳來的熱氣烘著往上飛。可李玄慈的耳邊,聽見的卻只有十六輕輕傳來的小小聲音,溫熱的氣息撲了過來,細細地纏進耳朵里。李玄慈并未再回頭,從十六的眼中,只能看見他輕輕垂眸的側(cè)面,長眸如刃,睫濃似羽,眼中波光流轉(zhuǎn)一瞬。接著,十六覺得自己握著他袖口的手微微一熱,指尖拂過她的手背,像蝴蝶的翅膀點過花瓣,隨即圈住了十六的手腕。十六怔愣了下,隨即從方才短暫的迷蒙中清醒過來,以為他沒明白自己的意思,有些著急地說:“方才還算在場中留有線索,如今這道題,半點提示和線索都沒有,全是憑空猜測,她這是擺明為難你?!?/br>李玄慈的眼尾卻如春日柳葉拂水一般彎了一痕,難得露了些笑意。“不是有你誤打誤撞來的提示嗎?”這句話讓十六有些摸不著頭腦,可還沒等她理清,李玄慈便朗聲說道:“他們會被帶到下面去。”貓妖綠瞳一瞇,掩蓋眸中閃過的精光,隨即立刻換了副輕飄飄的嗓音,如同挑逗一般問道:“哦,小哥怕不是胡亂猜的?小哥雖與奴家情緣匪淺,亂猜也是不作數(shù)的哦?!?/br>十六被這人,不,這妖的厚臉皮和自來熟驚得底掉兒,真真真是無恥,托生成貓妖可惜了,該托生成那城墻才是,還得是拐角最厚的那塊!李玄慈卻未被激怒,唇角輕輕翹起,眼中蠻是帶著涼意的諷刺。“你如此作態(tài),看來他確實在下面?!?/br>十六轉(zhuǎn)而看向李玄慈,原來他是在炸這貓妖,厲害,不愧是比自己多吃了許多鹽,多行了許多橋的天下第一狡詐之人。她心頭美滋滋地想,也不想想這稱呼是不是夸人。貓妖那似乎永遠凝在臉上的媚意僵了一瞬,接著便又如不凍港的春水一般揚起熱絡的笑。“這船攏共就這么大,無非是拋出船外,或者扔到船底,一半對一半的幾率,倒也不難猜。”“可小哥與奴家約定的,可不僅要猜出去哪,還要猜出他會遇到什么,缺一不可哦?!?/br>李玄慈半點沒被她話里藏的挑釁所激怒,眼底的笑意反而越發(fā)深了,十六從旁悄悄看了一眼,越看越覺得,看來這鉤子,埋了似乎不止一個。“我只說去了下面,你卻說了船底,看來,我猜得沒錯。”他不顧貓妖變幻的神色,環(huán)顧四周,繼續(xù)說道:“既然能有人躲入立鐘,說明這鳥妖并不是無時無刻地盯著這里?!?/br>“哪個銷金窟不是徹夜燈火通明,你這里又有如此多妖獸把守,卻會容忍這樣的把戲,何況你方才以此設題,說明早已心知肚明,這樣一來,這不過是你特意留下的漏洞?!?/br>“既是特意留下,那這便不是漏洞,而是陷阱?!?/br>嘖嘖嘖,真是惡趣味啊,十六在心中暗暗搖頭。“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這與小哥的推論又有何干系?”貓妖卻也不應,只打著太極。“那好,我便說說如何與我推論有關(guān)?!?/br>“你故意留下漏洞,想來是要抓個現(xiàn)行,起震懾之用,方才他們被抓走時,同桌有人面露不忍,便被同伴拽住狠狠往下瞪了眼,那人便也看著地下發(fā)抖起來,再不敢言?!?/br>“顯然,眾人都十分忌憚地下,如此一來,那兩人自然是被帶到地下去了?!?/br>“能想出借著立鐘的便利出千,想來那兩個賭徒留在這也不是一兩日,不該不懂規(guī)矩??杉幢闳绱思蓱劊瑓s還是鋌而走險,如此看來,在這賭場里,怕是也有對輸贏的獎懲吧?!?/br>對哦,十六腦子轉(zhuǎn)過來了,明明都怕成這樣,還要出千,那一定不只是輸光那么簡單,恐怕是輸光了之后同樣會被拉下去吧,都是個死,不如鋌而走險試一試。可這又有什么線索呢,十六苦苦思索起來,眼神在滿場亂轉(zhuǎn),最后停在那桌上的珍饈美食上。十六對吃的算是頗有研究,但是看著那些rou質(zhì)緊實、塊大色潤的rou菜,卻莫名覺得有些反胃起來。她腦中突然一亮,不由自主地抖了起來,中風一般拽起李玄慈的下擺,在他耳邊絮叨起來。李玄慈默默聽她說完,只說了兩個字,“放心?!?/br>接著,便繼續(xù)向貓妖說道:“出千可以是偶然,但賭博卻是有贏必有輸,那就必然有人不斷被拖到下面去?!?/br>“這便不單單是警示的懲罰,更是不得不補充的需求?!?/br>“一艘船,還是一艘在冰上行進的船,要么它是妖力所驅(qū),無風自動,要么便是靠著人力來驅(qū)動的?!?/br>十六明白了,“方才我們在外面看過,船底下伸出了很多細肢一樣的機關(guān),在扒著冰沿往前推,如果是妖力,那便不用費心做這樣的機關(guān)了,那看來,必然是人力推動的。”“沒錯?!崩钚容p輕望了她一眼,若不是這個惹禍精方才突發(fā)奇想幾乎要倒吊在船舷外,那藏在船底的機關(guān),輕易還發(fā)現(xiàn)不了。“再加上,方才那鳥妖明明被養(yǎng)得饑餓嗜血,想來是為了保持它們的敏銳,可被放出來后,卻只吃了眼珠子便收手了?!笔^續(xù)沿著思路往下想,“推動機關(guān)并不需要眼睛,像蒙著的驢,反而能更聽話地拉磨,但別的地方,還要留下來聽從指揮干活的?!?/br>李玄慈看著連驢都說出來的十六,眸中暗暗有些笑意,這人想必又將自己平日里種地做菜的經(jīng)驗拿了過來。再轉(zhuǎn)身,他眼中笑意已收斂干凈,面對著貓妖,說出答案。“他們被帶到下面后,會被驅(qū)使著沒日沒夜地推動機關(guān),直到累死之后,便會被做成盤中餐,送到這廳堂之上,讓這些賭徒再吃下去。”一百三十八、錯點鴛鴦“他們被帶到下面后,會被驅(qū)使著沒日沒夜地推動機關(guān),直到累死之后,便會被做成盤中餐,送到這廳堂之上,讓這些賭徒再吃下去?!?/br>十六胃里只有方才吃的一點蓮子,可即便如此,聽完這話,也只覺胃中酸意翻涌,一陣陣往嗓子眼頂。哪怕只再多看一眼那色赤油濃的盤中rou,都覺得立刻要嘩啦啦吐一地了。可那貓妖卻淡定如昔,白皙的指尖點過豐潤的朱唇,碧珠眼瞳微微瞇起,嬌滴滴地說:“小哥也要體諒奴家啊,這樣大的船,若要日夜以妖力驅(qū)使,那可是要累死奴家的。”“如今這樣,既解決了那沒用的癡貨,又能行船,又能飽腹,豈不是兩全其美。”十六是最愛吃的人,也因此最見不得有人在吃食上做這樣惡心的事,忍了半天,終于忍不住朝那貓妖叫道:“你騙他們拿人rou果腹,也不怕?lián)p了陰德?”貓妖卻輕輕飛了下媚眼,旖旎中藏著惡意的冷淡:“騙?奴家何曾騙人,他們都再清楚不過,自己吃下的是什么了?!?/br>這云淡風輕中的陰氣,讓十六寒了眼神。再往這喧嘩的銷金窟望,金裙紛飛、赤足旋轉(zhuǎn)的舞娘,大腹便便、籌碼成山的老頭,醉死夢中、嘴里還咬著根rou骨頭的壯漢,便都有了不一樣的面目。累累白骨,紅粉佳人,流的是膏脂油膩,藏的是森羅陷阱。“別廢話了,你還剩最后一個問題?!崩钚软L睫微垂,蓋住了眼中所有情緒。明明已快到末路,可貓妖瞳中卻精光一現(xiàn),如等待已久的食人花,張開了巨大而腥濕的籠口,等待獵物的墮入。接著,貓妖的舌尖倏地自唇上閃過,用黏糊糊的聲音說道:“最后一道題,再簡單不過了?!?/br>“那就是,奴家的妖丹,是什么滋味的。”她輕輕啟開丹唇,濕紅的舌頭微微翹起,往深處望去,細密而尖銳的獠牙藏在靠近喉嚨的地方,隱隱可見喉嚨下有暗暗的光在閃耀。隨即閉口,說道:“奴家的妖丹,已經(jīng)從體內(nèi)逼到口中,只要嘗上一嘗,自然便能答出這第三個問題了?!?/br>此話一出,李玄慈眸中瞬間便生了騰騰殺氣,連長睫上都凝了霜寒之意,手腕一番,光華流轉(zhuǎn),手中長劍已等待著嗜血封喉。不料,這時十六卻先一步踏了出來,大聲應道:“好!”說完,竟回頭斥起李玄慈,“怎這般不識大局,你是男子,又不吃虧,如此花容月貌的貓妖jiejie,誰不想親?”李玄慈太陽xue一跳,還未待他發(fā)怒,十六便趁那貓妖也被這番變動怔住的瞬間,猛地轉(zhuǎn)身上前,一把將她扯了過來,朝著丹唇狠狠咄了一口上去,用力之猛,生生要將貓妖口中的妖丹吸了一半出來。十六牙關(guān)一緊,便要將那半露的妖丹給咬出來,可這回不待她繼續(xù)耍聰明,貓妖便掌中聚氣,高高舉起,爪牙閃過瑟瑟寒光,要從背后將十六的心挖出來。霎那間,那尖利非常的爪子卻一下收了回去,在空中劃出一道寒光,血珠滋地飛濺,在她手背上落下一道極深的血痕。李玄慈一手揮著劍,一手將十六拉了過來,眉宇間的寒氣凍得要嚇死人,把十六狠狠拉到自己身后。貓妖見了血,有些狼狽地捂著手背,眼睛里現(xiàn)出極為毒辣的惡光,赤裸裸地刺了過去,恨不得用眼神將十六扒皮抽骨。偏偏那個做了驚世駭俗之事的家伙,此刻卻還敢從李玄慈背后伸出頭來,十分不懂眼色地說:“你問的是妖丹滋味,又沒規(guī)定誰嘗了才算,如今我盡可細細答來,隨你問!”接著又不顧李玄慈鐵青的臉色,偷摸在他背后說道:“妖丹難得,平日里都千方百計藏著,只有極少數(shù)時候才會顯現(xiàn)出來?!?/br>又偷看了眼貓妖,看她還在緊緊按住傷口,喘得厲害,又繼續(xù)小聲說道:“貓妖常宿于月下,性屬陰,想來便是看出你身上陽氣非常,才現(xiàn)了這丹,想誘你渡氣,采陽補陰,別看只是渡過去一口氣,你這矜貴的身子,可就成了她養(yǎng)丹的肥料了!”又是身子,又是肥料的,十六叨叨完,抬頭才發(fā)現(xiàn),李玄慈臉色難看得非同尋常,抬手便向她襲來。十六以為自己這般懇切,李玄慈還要不識好歹地打人,連忙抬手要擋,眼前一黑,巴掌卻沒落下來,反而是嘴上蒙住了什么東西。然后,被狠狠地擦來擦去,嘴都快被擦破了皮。十六睜大著眼睛望過去,一臉的無辜,夾雜著一點點委屈,李玄慈直給她擦禿嚕皮,才總算停下來。“蠢貨?!北〈街型鲁龆郑嬲龓狭诵┡瓪?。十六求生本能在瘋狂作響,卻也摸不著這次又是怎么惹怒的他,只能碰運氣一般胡亂求饒,“渡我的氣便不要緊,我是女子,體質(zhì)為陰,她采不了我的?!?/br>可她說完,李玄慈神色反而更差,十六還沒來得及再補救一番,就聽見貓妖發(fā)出凄厲的叫聲,尖銳非常,直刺進人耳膜里。兩人回頭,李玄慈持劍在前護住十六,只見那貓妖瞳孔中血色翻涌,抽出懷中的鐵皮鑰匙,額上青筋暴起,一下子將鑰匙碾個粉碎。“既壞我升丹大事,那便等著永遠埋骨于此,天上黃泉,都永無你們的去處了!”一百三十九、釜底抽薪“既壞我升丹大事,那便等著永遠埋骨于此,天上黃泉,都永無你們的去處了!”十六眼睛瞪圓,鐵片鑰匙竟就被她這樣捏碎了,同時升丹二字,也讓十六恍然大悟。怪不得這貓妖繞這么大一圈,原來是遇上了升丹的檻,渡了這口氣,便是在妖丹里種了十足的陽氣,日后修煉起來是改天徹地的變化。可如今渡的是她的那口氣,大概只能算凡人普普通通的污濁之氣,正碰上這升丹的關(guān)頭上,算是大大折了她的妖丹,難怪如此怨懟。不過如今沒了鑰匙,可怎么辦?十六還來不及細想,那貓妖已仰天一哮,瞳孔中碧色不再,血氣翻涌,扭曲又尖利的聲音從嗓子眼里擠出來。瞬間,梁上密密麻麻的細瞳望了過來,無數(shù)雙黑洞洞的眼睛盯向他們,接著,鴉羽紛飛,鳥妖們張著尖利的喙,朝他們撲了過來。這些本就剛沾過血腥的鳥妖啞啞嘶鳴著,聚成晦暗難明的濃云,沉沉朝十六壓來。十六軟了兩股,卻強打著沒有顫顫,還算出息地拔了匕首,不忘端上一副道門捉妖人的正經(jīng)模樣,打算與這群邪乎得很的鳥妖拼了。什么都能丟,師父教出來的氣勢不能丟!她那把小小的匕首一出,還沒派上用場,李玄慈便橫了劍。瞬間只見一片碎羽遮眸間,忽破出一道寒光旋飛,劍影掠起,薄如片羽的長刃在李玄慈手中張狂地絞弄著撲來的鳥妖。一切狠絕的攻擊在他面前都被碾碎為塵,只見空中不斷有沉暗的碎羽零落飄散,黑亮如緞的鴉羽下,殷紅的血rou被刺穿,飛珠血濺。一道銀色自空中橫過,瞬間破開長長血線,數(shù)只鳥妖就這般奇奇喪命于李玄慈的劍下。十六在身后,看得都有些呆了,呆的不是這驚人的屠戮之景,而是李玄慈濺了血的臉上,竟浮現(xiàn)一絲隱隱的興奮與痛快。越是血rou橫飛、皮開rou綻,他眼中的放肆便越發(fā)濃烈,到后來,幾乎是在享受這場屠戮。周圍的賭徒早已被這場殺戮吸引,賭徒骨子里早已扎根的瘋狂被這漫天溢散的血腥點燃,不少人停了手上的賭局,正在赤裸地看著這場搏命。仿如等待分尸的鬣狗,在一旁饑渴地等待著。隨著鳥妖逐漸落入下風,已變了血眸的貓妖輕輕拂過發(fā)上的玉簪,接著眸中開始變幻起瞳色,妖異的碧綠和血腥的艷紅交織起來,隨即張口,唇中隱隱透出一點碧色的光,想來是逼了妖丹出來。隨即,她吐了口妖氣出來,竟成了妖異非常的碧霧,朝四周擴散而去。“殺了這二人,分而食之,食其血者,換金幣百枚,啖其rou者,賞金幣千枚,取頭顱者,獎賞再翻倍?!?/br>隨著貓妖如誘惑一般的話語,和那擴散開來的妖氣,周圍的賭客開始陷入半瘋狂之中,瞳孔如貓妖一般,現(xiàn)出隱約碧色,朝這邊望了過來。十六看著這如喪尸一般半失心智的妖群,心中開始打起鼓來。李玄慈再厲害,可也經(jīng)不住車輪戰(zhàn),總會疲乏的,而一旦露出破綻,那在一旁等候的貓妖,必定會取他們的命脈。她開始在腦中瘋狂思索起有什么陣能一下子將這么多的妖怪給滅掉,可越是著急,卻偏偏越是想不起來。她心中急切,伸手給自己腦瓜來了一下,手下毫不留情,直打得腦門哐哐響。這脆啵的聲音引得李玄慈回了頭,瞧她捂著腦袋就知道又在作妖,百忙中不忘飛了個眼刀子過去,隨即又轉(zhuǎn)身與群妖搏殺起來。霎時間,空中漫起詭譎的碧霧,襯著霧中眾妖的綠眸,越發(fā)瘆人。隨著李玄慈的劍自一虎妖的雙眼刺過,那痕綠光也隨著鮮血閃過,正好晃進十六的眼睛里,血色濺在地上碎羽間的一枚金幣上。金幣,妖丹,碧色,血。十六的眸子在幾樣東西上游移,陷入半游離中。突然,似細細的白光閃電自腦海中刺過,她終于想通了!十六連忙悄聲靠近,而李玄慈也只將他的背后留給了十六。她掩了唇,小聲而快速地在他耳旁說著什么。只見李玄慈長眸微凝,接著露出一點異色,眸中現(xiàn)出帶著血腥的志在必得。接著,寒刃狠狠刺進前面撲來的一頭面目可憎的牛頭怪身上,在它嘶啞的垂死嘶吼中,李玄慈忽地借著劍勢將它拉近,隨即腳尖一點,借著它即將倒下的尸體上,一下子躍起于半空。他飛身旋過,起落折身如游龍空騰,縱躍數(shù)丈,落足于兩枚尖牛角的方寸之地,隨即又騰躍而起,身姿似電,無聲間便到了貓妖面前,瞬間取了她發(fā)上玉簪。那枚玉簪閃過濃萃的碧光,在空中耀了一瞬,隨即被李玄慈握于指尖,翻騰回去,迅雷不及掩耳間,狠狠插入地上那枚被掩蓋著的金幣上。啪!簪子斷裂開來,蒼郁的翠霧從里面大團大團翻涌,如同鮮血一般,散落開來。奇的是,那枚金幣也隨之碎開,金燦的粉末濺了開來。“真正的鑰匙,我們找到了?!?/br>十六在身后,眸子彎成細細月牙,極開心又放肆地炫耀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