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琵琶到箜篌，凡是樓里擅絲竹的姑娘，技藝高超的，都被叫來奏了個遍，到現(xiàn)在，他耳朵里還嗡嗡直響。

盛禮沒出聲，付成也住了嘴。待到他們回到行宮時，就聽守在門邊的內(nèi)侍匯報，說太后要見皇上。

盛禮皺了皺眉，付成心里直嘆氣，他就知道，后宮里的女人不會當(dāng)作什么都沒發(fā)生的。

——

77-太后

昭陽殿中，楚太后坐在正中的高位上，兩側(cè)的丫鬟輕輕扇著風(fēng)。自從嫁入皇家，已有三十多年，如今將近五旬的楚太后，仍是一副保養(yǎng)得宜的模樣。

這三十多年來，她為楚家爭取了太多，也經(jīng)歷了無數(shù)風(fēng)雨。只是歲月不饒人，她希望在有生之年，能牢牢穩(wěn)固楚家的利益，助楚家完成大業(yè)。

她掃過下首的兩人，眼中閃過一絲不耐。

坐在下首的婉妃和明妃，眼眶泛紅，看著是剛哭過的樣子。

盛禮一踏進殿中，二妃便起身行禮，低著頭，小聲問候了句。

“太后日安?！笔⒍Y略一躬身，掃了二人一眼。

楚太后點頭，淡淡道：“皇上回來了，今早，哀家聽婉妃明妃說，皇上一夜未歸，問了內(nèi)侍，才知道皇上昨夜去了慕春樓。”

“是?！?/br>
“皇上貴為千金龍體，怎能去那種魚龍混雜、妖氣橫行的煙花之地呢？”

楚太后坐直了身子，“皇上年紀(jì)也不小了，更要珍惜自己的身子，早日為皇家誕下子嗣才是。要是婉妃明妃有哪里伺候的不好，皇上也該直說，讓她們改就是?！?/br>
“太后，二妃一向體貼懂事，朕沒有怨言。此次出去，也是因為朕聽說慕春樓的絲竹之聲，堪稱一絕，所以才去聽賞一番?！?/br>
“看來宮里的樂伶該換一批了?！背罄淅涞卣f，“竟然連青樓楚館的妓子都比不上，留他們何用？”

“這倒不必，朕只不過出去消遣而已，聽過之后，確實比宮廷樂伶遜色許多?！?/br>
楚太后看了他一眼，“皇上以后就算不留宿在二妃處，也該讓人遞個話，一大早兩人來請安，哀家就見兩人神色不佳，盤問之下，才知道皇上出去的事?；噬喜换貋恚Ъ乙蔡嵝牡跄懥税胩??！?/br>
“讓太后和兩位愛妃受驚了。”盛禮雖是這么說，卻沒有任何賠禮的動作。

楚太后見他還是一貫?zāi)歉钡浑S意的態(tài)度，心里氣不打一處來，但她只是坐鎮(zhèn)后宮的太后，拿盛禮沒辦法，也不可能事無巨細地盤問。

“哀家年紀(jì)大了，皇上九五之尊，合該處理好后宮感情之事，能早點生下皇子，哀家也就沒有遺憾了?！?/br>
“謹記太后旨意?！笔⒍Y一揖，“朕就不打擾太后休息了?！?/br>
“你們都下去吧。”楚太后擺擺手，盛禮轉(zhuǎn)身出了昭陽殿，而婉妃明妃也跟在他身后不遠處，慢慢走著。

她們不敢走得太近，盛禮權(quán)當(dāng)不知道身后有兩人，徑自回了自己殿里，二妃沒敢跟去，也各回各宮了。

“陛下?！泵缰菊埌?。

“平身?！笔⒍Y的聲音聽不出喜怒。

“老奴依照陛下的吩咐，告訴了太后派來的人?！?/br>
“嗯，無事，朕剛從昭陽殿回來。”

苗志端來茶水，盛禮坐在桌邊，一飲而盡。

婉妃明妃，還有之前的幾個嬪妃，楚家總是不死心地往他后宮里塞人，可惜，她們都不可能誕下子嗣，覬覦的后位更是不可能到手。

他的孩子絕不可能流著楚氏的血。

——

78-安撫

一場雨過后，天氣已然帶了初秋的涼意。大清早，柳綃就在園子里等著。何崇讓人送信說今天回來，可是到現(xiàn)在也沒見人影。

柳綃捏著一枝木芙蓉搖來搖去，時不時抬頭看看路上，一副無精打采的模樣。

“夫人，少爺回來了?！毙P趕過來喊了聲。

柳綃站起身，扔了花，往院門趕去。

何崇剛進門，讓人拴好馬，就見一個人影往他眼前撲來。

“夫君你可算回來了！”柳綃撞進他懷里，何崇站穩(wěn)腳跟，抱住了她。

“綃兒……”何崇笑著喚了聲，“先進屋再說?！?/br>
仆從早就準(zhǔn)備好了茶水，見何崇柳綃進了屋，便端了上來。

“夫君，你上次說的，這次回來之后，就不走了是吧？”柳綃關(guān)心地問。

“礦山那邊的事情基本結(jié)束了，梁公子需要的東西已經(jīng)準(zhǔn)備齊全?！焙纬缫豢跉夂攘税胪氩?，說道。

“那你是不是以后不用再去了？”柳綃又問。

“是?！焙纬缧χ此?/br>
柳綃面露喜色，還沒來得及說什么，就聽何崇又道：“綃兒，東西是做好了，梁塵、胡爺和我，我們商議了下，由我?guī)ьI(lǐng)船隊，送往高州?！?/br>
柳綃的笑僵在臉上，半晌才出聲，“夫君，讓旁人去運不行嗎？”

何崇搖頭，“綃兒，繼王和柳大人并不知道我們私下鑄造了這么多兵器，術(shù)州雖與高州相鄰，但要運到邊境，路途確實遙遠，如果交由別人運送，保不準(zhǔn)途中泄露只言片語?！?/br>
“萬一被發(fā)現(xiàn)，后果不堪設(shè)想，不說我這段時間的功夫白費，梁塵和盛將軍的處境恐怕更加艱難?！?/br>
柳綃低下頭，“夫君，我不想你去?！?/br>
“綃兒，從關(guān)河縣去高州這段水路我走了不知道多少遍，如何對付各個關(guān)卡的官爺，我也清楚，再說，梁塵找了一小隊人，暗中保護我們，到了邊境，還有盛將軍的人接應(yīng)。”何崇起身走到柳綃身邊，“安全問題上，綃兒不必擔(dān)心?！?/br>
柳綃拉著他的手，“夫君，這些我都知道，但我就是不想你去。”

何崇理了理她的鬢發(fā)，“我這一去，快則八九天，慢的話，半個月也就回來了?！?/br>
柳綃不說話，何崇在她身邊坐下，“十天之后啟程，這幾天我會一直待在洛園陪你，你要是不想呆了，想回落霞鎮(zhèn)，或是周圍其他什么地方，我都依你?！?/br>
柳綃眼淚啪嗒啪嗒滴在他袖子上，賭氣一樣地說：“我哪都不想去?！?/br>
何崇吻了吻她的臉頰，“綃兒不去便不去，哭什么呢?！?/br>
“夫君，我們成親也有半年多了，我總覺著，和你在一起的日子，數(shù)都能數(shù)得過來。自從你應(yīng)下梁塵的事，總共回家不過兩次，第三次，也就是今天，你說你又要走，我……我心里難受……”

何崇拿絹帕給她擦了擦臉，“不會了，等這事結(jié)束，我們一起過冬，到時候回落霞鎮(zhèn)上，老老實實窩在家里，等年節(jié)一到，我們?nèi)タ存?zhèn)上的舞龍舞獅，還有花燈節(jié)……”

“……好看嗎？”柳綃抬起頭，甕聲甕氣問道。

以往即便是年節(jié)這樣的熱鬧日子，也是她和寶姨兩個人過，最多年初一去給父親和大夫人請個安。尤其去年，寶姨重病，她雖然會外出買藥，但不敢在外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