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川河畔61兩生花【二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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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莘聞言,立時湊過去,與繡繡一同在燭火下細(xì)看。果不其然,那小木雕的雙腳上,刻著一個不甚明顯的“潯”字,不知是不是雕刻之人留下的。“好巧的心思,是jiejie認(rèn)識的人么?”繡繡好奇問道。黎莘卻并未及時回答她。她愣愣盯著那個字,腦中走馬燈似的飛快晃動著,混亂之間,靈光乍現(xiàn),竟無意識的呢喃一句:“阿潯哥哥?!?/br>繡繡一訝,不解的望著她:“阿潯哥哥?是jiejie在人間的兄長嗎?”黎莘猛的回過神,對上繡繡雙眸,一時失了言語,竟不知該如何回了。兄長,她哪來甚兄長,在她記憶中,只一個蔣恪讓她叫了阿兄的。但這熟悉至極的阿潯哥哥,又像是刻在她骨子里似的,不知不覺間便脫口而出。“我也不記得了,”黎莘的拇指撫著木雕上的刻字,“興許是吧?!?/br>繡繡見她神色悵然,以為是戳到她傷心事,不敢再多問下去,忙岔開話題道:“jiejie,咱們做槐花餅去可好?”她牽著黎莘衣袖撒嬌。黎莘心知繡繡在安慰她,熨帖之余,自然是應(yīng)了下來,把木雕擱在了一旁,與她拎著小籃子出去了。二人走到門外,抬眼就望見那株繁盛的槐樹。正如繡繡所說,這槐樹已開了花,目光所及之處,如覆霜壓雪,皚皚的一片。地上還散落著不少零碎的花瓣。黎莘忽然頓住腳步,瞧著這槐樹,問身旁的繡繡:“這樹,是誰栽的?”繡繡擰起一雙纖纖細(xì)細(xì)的彎月眉,很是冥思苦想了一陣,才遲疑著道:“我來時已有樹了,多的不知,隱約聽旁人提過,是大人栽的?!?/br>又是鬼王。黎莘出了神,隱約覺得他與記憶中的“阿潯哥哥”有甚關(guān)聯(lián),但理智又告訴她,那不可能。鬼王在蔣恪處才初見她,全然一副陌生模樣,怎會與她相識呢?約莫是巧合了。黎莘輕嘆一聲,勉強說服自己,就不再多想,和繡繡一起搬了小杌子坐在槐樹下。那些槐花得洗凈了,才好做餅吃的。繡繡拿來滿滿的一籃子,洗起來并不輕松。好在兩人俱是閑來無事的,一邊洗著槐花,一邊說些趣事,倒也不覺得無聊,反而消磨了大半的時光。待槐花處理好了,黎莘幫著繡繡裝進(jìn)籃子里,看她歡歡喜喜的拎著去廚房了。聽聞這里有位鬼廚,做的東西與人間并無差別,還能讓亡魂入口的。黎莘是無事,可繡繡吃不得,就非得請那位鬼廚來做了。繡繡走了,她就獨自一人坐在槐樹下,抬眸望著面前景致,神思已久游天外。夜風(fēng)習(xí)習(xí),拂動樹上槐花簌簌落下,真有些飄雪的神韻。黎莘不由拿手去接。輕薄幾片花瓣,散碎著落進(jìn)她掌心,待積成了小丘,她再鼓一口氣,將它們吹開。玩的不亦樂乎。只當(dāng)她打算第三次將槐花吹開時,面前卻倏忽顯出一道修長身影。黎莘來不及停下,呼的一口,那槐花四散飛逸,盡數(shù)拂在了面前那人的臉龐上。花瓣繚亂了她的視線,她怔然間,一只手探了過來,極熟稔的在她額心輕輕一點:“小哭包,你又鬧我?”某亙:對八起,自打臉了,當(dāng)初說不寫糖,還是忍不住寫了_(:з」∠)_忘川河畔61兩生花【二十三】(第二更)黎莘一怔,那人也是一怔。她抬起胳膊,輕輕握住那根點在她額心的手指:“你喚我什么?”她望進(jìn)他墨黑瞳仁中,感受到掌心的手指溫涼細(xì)膩,指骨纖長。鬼王啞然。他垂了眸,青睫顫顫一合,片刻后便神色如常的笑起來:“怎的,你不是個小哭包嗎?在我面前掉多少回金豆子了。”他不是頭一回這么喚她,言談間也無異樣。黎莘蹙著眉松開他:“往后不許這般喚我,我同你還未相熟到那程度?!?/br>她拍了拍身上的槐花,站直身子,轉(zhuǎn)身便走。鬼王饒有興致的跟過來,像個小尾巴似的,有一句沒一句的逗著她:“可是還有旁人這樣喚你?”黎莘不語,他就愈發(fā)得寸進(jìn)尺,直接站到她面前,倒著往前走,“莫非除了蔣恪外,你還有情郎?”他唇角舒卷著,桃瓣形的一雙眸彎彎勾起,眼底暈染著春露流水,暖色醺然。黎莘停下腳步,抿緊唇:“說夠了?”她無意和他糾纏,心里總似堵著一口氣,在他說完方才那些話后猶甚。鬼王故作無辜的望她。黎莘郁郁沉沉的掃他一眼,挺直了脊背,拿肩膀狠狠撞過他,頭也不回的往前走去。鬼王在后頭喚她:“丫頭,氣量如此小,玩笑也說不得了嗎?”他語含笑音,想是沒有半點抱歉的。黎莘邁開的步子又縮了回來。她心口怦怦跳著,興許是氣惱使然,抑或是某種不知名的情緒cao控,腦袋一熱,就轉(zhuǎn)向了他:“成啊,你要和我玩笑,就先同我說你姓甚名誰,我隨你笑話?!?/br>她梗著脖子,又有了當(dāng)初倔犟的模樣:“我才不稀得天天喚你大人。”兩人中間不過隔了幾步,黎莘說話時卻揚了聲,敞敞亮亮的一把子嗓音,不夠嬌柔,但勝在舒朗清麗。鬼王愣在原地。他凝著黎莘執(zhí)拗的神情,心中感慨萬千,最終思緒紛繁,只化為一聲無奈的輕嘆:“我已忘了,不記得了?!?/br>黎莘攥了攥拳,瞪圓眼剜他:“成日里只會騙人!誰信你!”說罷,拎了裙擺,噔噔噔的跑回房里去,一把摜上了房門。余下鬼王獨自佇立著,半束的墨發(fā)被吹散了,沾上幾片嫩生生的槐花。“年歲大了,脾氣也不見小。”他喃喃低語著,嘴角擒一抹溫柔笑意。————“哥哥喚什么?囡囡想知道。”槐樹下,小小的女童仰著臉,努力想看清面前之人的臉龐。他的容顏遮蔽在樹蔭下,虛幻朦朧,模糊一片。“我?為何想知道我的名字?”他似是在笑,嗓音極好聽,低低潤潤的,溫如暖絮。“囡囡要記著哥哥的,娘親說了,記不住便寫下來?!?/br>女童鼓著rou乎乎的雙頰,眼眸晶亮,映著不染塵埃的天真懵懂。男人蹲下來,手掌撫過她毛絨絨的小腦袋:“可我已忘了,不記得了?!?/br>女童聞言,不由撅起了紅潤的小嘴:“哥哥又誆我,你定是記著的,是不是不愿同我說?”一陣風(fēng)起,卷起槐花與男人散落的墨發(fā),也帶來他含笑的嗓音:“不曾騙你,只是你若真想知曉,往后可以喚我……”某亙:_(:з」∠)_今天不知道說什么。